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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帝夜歌
作者:莲兮莲兮
第 1 章
我是一个鲛人。
准确地说,我现在是一个鲛人。
在成为鲛人之前,我是一个人,祖先属灵长类,类人猿。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一觉醒来之后,就发现自个儿从陆生变水生了。
现在算起来,已经用鲛人的身份生活了一年,这一年分外长久,仿佛作为人,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甚至连我以前作为人时的名字,都已经记不清楚,模糊成三个可见而不可辨的字符。
我已经放弃了作为人类的身份,选择了海下的世界,选择与所爱的人在一起。
我爱的人,跟我一样,是个男的。
不仅是个男的,还是个很美很美的男的,美到倾国倾城,人神共愤的程度……
他叫洛卿,鲛人北王朝的王子,兼任冒牌海神。
而真正的海神其实是他的孪生弟弟,名字叫北斗,是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结识的朋友。其实不止我不知情,北王朝的所有人除了海王、扬威元帅和大侍僧梵尘都不知情。大家都认为洛卿就是海神的转世,从来都不知道他有一个孪生弟弟。而这样的设计,是为了防止南王朝的刺客伤害到真正的海神。
所以洛卿被自己的父亲亲手推到台前,成了挡箭牌。
后来我和洛卿曾经流落在陆地上,还一度被卷进这个名叫大荒的世界中最强大的国家――轩辕王朝的宫廷斗争,发生许多事,有好的,也有坏的,但终于协助轩辕王朝的二皇子岚无阙登上皇位,得以令北王朝与这个第一大国建立了友好同盟关系。
现在想一想,那个时候我确实胆子够大,一个鲛人,孤身穿越大半个轩辕国,只为“千里寻妻”。如果当初一个不小心被人类认出来,我估计就没命活到今天了。
我果然是爱妻好男人。
虽然到目前为止……我都没能在床上占据身为丈夫应该占据的位置吧……
回到海中之后,因为我在陆地上实在是“战绩斐然”,其中包括利用听螺之术之术愣是把已经快死掉的老轩辕帝给唱活了,然后又把轩辕国原太子给唱死了,最后力量还失控差点把自己和洛卿弄死。海王觉得我是个危险人物,但是自个儿儿子又拼死护着我,不能干什么,就只好把我交给北王朝神权方面的最高领袖――大侍僧梵尘。美其名曰:大侍僧发现我在治愈之术方面有天分,因此想收我为徒。其实就是想看着我,怕我再力量失控,或者被南王朝的人收买什么的。一个月下来,我连大荒神庙都没能进去,他也没真正教过我什么东西,总是让我在神庙旁边的圣琴庙里看很多很多晦涩的经书,搞得我头比原先大了一倍。
我又不出家,读什么经书啊……
但是,总算是能常常见到洛卿。
“又跟这儿意淫你那位海神?”
我转过头,是灵枢。此人是我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第一个见到的人,或者说是鱼。我现在的名字“伏溟”就是他给起的。灵枢长得其实非常好看,清俊秀美,身材修长,可是只要一开口,美好的感觉便会在一瞬间破灭掉。
我语重心长,“灵枢,咱得有点涵养,意淫这种词不要乱用。不然将来连媳妇都找不着。”
他抱着几匹鲛绡,坐到我旁边,“哼,那是我还没遇到能让我付出真正爱情的人,追我的鲛人多了去了。”
“追”这个词,还是我教给他的。他已经被我熏陶得越来越具有现代化气息。
而我,越长越像古代人了……
“你怎么又从圣琴庙溜出来了?”他问我。
“梵尘去大荒神庙主持晚祷去了。再不出来透透风我一定会被他搞死。”
“这么悲壮?”他说得颇为幸灾乐祸,“谁让你要跟海神谈恋爱呐。跟那么完美一人在一块儿,你就牺牲了吧。”
是啊,牺牲就牺牲了吧。
在陆地上力量失控的时候,为了不伤到他我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自杀的人都差点把自个儿捅死。。。我都不知道我是那种只要美人不要命的人。。。
真是命大,疤痕现在还横在我腹部,狰狞得我自己看着都后怕。
原本生活在地球上的我,长了二十年都没受过什么伤,结果来这个地方不到一年,就在肚子上留下两条疤痕。除了我自己捅得那条外,另外一条是刚到陆地上那会儿,下意识为轩辕国二皇子岚无阙挡了一剑。这两条伤疤正好交叉在一起,形成一个殷红的十字,仿佛随时都会滴出血来一样。
刚刚回到海里时,灵枢听说我在陆地上有两次差点死掉,立刻把陆地划分到一生永远不可接近的几大禁区之内。他摸着那十字伤疤,手一指抖啊抖的。
“疼么?”他当时这么问我。那种温柔的样子,我怀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看见了。
除非我再被捅一刀。
“你见到北斗了么?”灵枢问我。
我摇摇头。
七月初七就要到了,海神真正觉醒之前,他都被保护在海王宫里。我这种平民怎么可能进去?
但是觉醒之后,北斗也就不再是北斗,而是海神禺强,之前作为海神不断转世的上万年的记忆汹涌而至,他一定会性情大变。而我只是他恢复记忆前这短暂的六十年里微不足道的一个插曲,他不会忘记我,但我们的情谊,相比起来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说起来,我跟他的最后一次交流,是在逃出唱月苑的前一天晚上。他在纸条上写,不要总和洛卿在一起。
我没有听他的话呢。
我问灵枢,“我在陆地上的时候,他过得好么?”
他说,“最初那几天他总是来找我,一遍一遍在纸上写‘你知不知道伏溟在哪里?’,最后一次来找我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哭得很伤心,一地的珠子,我拿着笤帚扫了半天才扫干净。他就那么哭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写。然后就再也没来过。我去唱月苑看他的时候,他已经不在那里了,他们说是他的亲戚把他接走了。”
北斗哭了?
我可以想象他哭得样子。因为是哑巴,发不出声音,就那样静悄悄地流眼泪。
大概第二天他就已经被接到宫里去了。因为洛卿和我的逃跑,没有人再当海神的挡箭牌,为以防万一就先把他接回宫里,很合逻辑。
他已经预料到再与我见不了面了吧?
“你怎么又开始忧郁了?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确实还能见到,怕只怕到时见到的北斗已经不把我当成依靠一样的存在了。
不过他还活着,而且应该会活得很好。这样就不错。
灵枢站起来,“我要回织作坊了。”
“这么快?你不是刚来北溟城么?”
“你以为我是你?我有工作的。”他鄙视我。
我反鄙视,可惜底气不足。
他看看我,忽然用手摸摸我的头,“有空回家来看看吧。”然后就化出鱼尾,转身游向远处。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头酸酸的。
他肯定在心里无数遍地腹诽我是个忘本的鱼…
虽然我只在那个地方住了短短几天。可是那是我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世界。灵枢把我捡回他的家,而我成了他的“表弟”,他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
我好像确实有点太见色忘义了。。。
回到圣琴庙时,梵尘已经回来了。本以为会被骂一顿,却见到他正在与洛卿谈话。
虽然还没有经过唱月仪式,但是洛卿已经从唱月苑搬出来了。老海王想要退位,因此提前让洛卿熟悉作为海王的职责和日常事务,在唱月仪式和海神的觉醒仪式之后就传位于他。
洛卿要当皇帝了。
那我算啥?他妃子么。。。
太丢人了吧。。。
洛卿没有用人传报就发现了站在门外的我,熟悉的微笑和温柔,轻声一句,“你回来啦。”
真希望每次踏进门都能听到这么一句。
我冲他笑,然后叫了梵尘一声,“师父。”
每次说出这个词,我都会很想笑。还师父呢。他连个屁都没教过我。
梵尘点点头,“书看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不懂的?”
我想说我什么都不懂,但是觉得说出来好没面子,于是只好说,“还在看呢。。。”
梵尘淡淡笑了,精致的五官渐渐柔和起来,银灰色的长发衬托在脸颊的两边。他总是这么笑,笑得十分纯洁善良,典型的治愈系。他绝对是我这辈子跟过得最温柔好看的老师。
我不明白他总是这么温文尔雅,是怎么管理北王朝成千上万的侍僧的?
接着他转过身看着洛卿,“那殿下先和伏溟说话吧。贫僧先下去了。”
洛卿向他还了个礼。
闲杂人等退得很快,很有眼力劲儿。我扑上前去,“娘子~为夫想你想得好苦啊~~~”
洛卿不闪不避不作任何抵抗,面带无奈地被我狼扑在椅子上。
我撑起上身俯视着他,对于他的反应很是不满意,“娘子,见到为夫你都不激动么?”
他说,“昨天不是才见过么。”
“那好歹也叫声相公夫君什么的来听听啊。”
“我不叫。”
“为什么?”
“谁是夫君谁是娘子你心里清楚。”
“我很清楚啊。娘子,你不要逼夫君我啊。以前我让着你,你要是逼我我可就不让着你了啊。”
洛卿笑了,“那我还得谢谢你咯?”
我挑起他那尖尖的下巴,“不用谢了。叫声相公来听听~”
洛卿握住我的手,用力一拉,我整个人就趴到他身上去了,他在我耳朵边轻声而暧昧地说,“那就等你干了夫君应该干的事儿以后再说吧。”
这孩子。。。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强势了。。。
他在我鼻尖轻轻吻了一下就站起身。我依旧仰在珊瑚石椅子上,眼巴巴地瞅着他,“你也在这儿闷了不少日子,咱们出去转转吧。”
“去哪?”
“私奔啊。”
第 2 章
七月初的海水暖融融的,人间的夏天已经一点一点地渗透进来。
阳光在海神之力的牵引下化作数缕巨大的光柱打在唱月苑之上,仿佛能够摸到一般。几只海鱼挥舞着蝶翼一般的翅膀,在湛蓝的背景下飞翔。海底下的蓝色蓝得不含任何杂质,总是让一切都显得安静而寂寞,周围的世界好像都是静止的。
我说得“私奔”,其实也不过就是奔出北溟城到互人城附近转转,看看唱月苑什么的。再给我十次胆子,我也不想再去陆地上了。
唱月苑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绵延数里的城墙,白玉一般晶莹,里面是无数的屋舍楼阁,食肆衣店书斋应有尽有。城里住着北王朝所有未成年的鲛人。鲛人生育率极低,为了防止小鲛人的夭折,北王朝法典规定所有新生儿都必须被送入唱月苑中生活,并且学习各种知识以及唱月之术,直到六十岁,参加过唱月仪式从而正式成年,才可以离开唱月苑。而我曾经作为这里的一名仆役生活过一段日子,最初就是在这里与洛卿和北斗相识。
现在我们都离开了。洛卿就要成为北王朝的帝王,而北斗即将觉醒,真正成为海神。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洛卿是在苑中那座架在激流之上的石桥上,那个时候我看着他往我这边走,心里那叫一个惊艳,那叫一个折服,我就纳闷,他爹他妈是怎么把他生成这样的。结果我跟那儿花痴半天,人家根本就不惜得看我。
可是后来他怎么就突然喜欢上我了?这件事儿一直让我想不明白。难道是鬼魂附体么?
我跟他站在城门前,他忽然说,“我要送你一个东西。”将手伸入袖中,又退出来,修长白皙的指间幽蓝闪烁。
是海螺,跟以前那个一模一样的海螺。我抢过来左看右看,把海螺口凑到耳边,仍是那个飘渺空灵的声音,“洛卿此生的情,只给伏溟一人。天陷地合,永无悔改。”
这是一句誓言,一句鲛人一生只有一次的誓言。在陆地上被绑架那次我以为我把它弄丢了,结果洛卿又把它还给我了。
我握紧它,“它没被摔碎?”
洛卿说,“碎是碎了,但也没有碎到再也修补不好的程度,用唱月之术就可以复原。”
我把它收进怀里。这是洛卿立给我的字据,绝对不能丢,他要是当了皇帝之后给我出墙,我就拿着这个海螺去找他算账…
我冲洛卿笑,“娘子的定情信物,一定要收好。”
他撇了我一眼,对我给他安上的称呼稍稍表示不满,然后就向着唱月苑的城门游过去。
“是海神大人!快开门!”城楼上的守门人高声喊着,我看着洛卿从容的背影,感觉他真是好威风。
虽然他不是真正的海神,可是等北斗觉醒以后,他还能够当海王呢,其实也不吃什么亏。海神这个称号听着牛,可其实也就是个宗教方面的领袖嘛。
海葵花怒放着,未成年的鲛人们在苑中悠闲地穿梭来往,楼阁间“飞”着许多还没分化出性别的小人鱼,摆动着彩色短小的鱼尾,童声似珠翠玎玲。一路上的人见了洛卿都欢呼着“海神回来了!”每个人的眼神都充满崇敬和爱意,阵势就跟国家主席下乡似的,洛卿的眉目间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冷漠,虽然没有怎么笑,但脸上的线条明显柔和很多。
我低声说,“看,我情敌多多啊。。。”
他没有回话,却拉住我的手。此举引起一片惊呼以及窃窃私语,我隐约听到有人在说“传言。。。真的。。。私奔。。。”什么什么的。我心想这回完了,我成了全民情敌了。
但是,我怎么这么得意这么高兴呢?
我们去了藏书楼,还在那里见到了小髅。小髅是我在藏书楼做仆役时认识的朋友,一名快“毕业”的学生,一开始我一直以为他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每天无声无息地来看书,偶尔与我闲谈,然后再无声无息地离开。结果在某一天我与他在北溟城的街道上偶遇,才知道他是扬威大元帅祁阳的儿子。如今他仍然是一幅低调的打扮,冷不丁从书架间的阴影里跳出来,吓得我差点一拳就过去了。
他非常绅士非常优雅地冲洛卿行了个礼,“海神大人。”
洛卿酷酷地点一点头。
随后小髅就转向我,上来就问,“伏溟,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这孩子,嘴怎么也变得这么损了?该不会是跟灵枢学得吧。。。
我皮笑肉不笑地给了他一拳,“你死了我都不会死的。”
他捂着肚子,“你怎么每次见了我都打我。。。”
“因为你长得就让我很想蹂躏。。。”
“枉我当初还偷偷带你去看我家传家之宝。。。你真是没良心。”
……
吵闹了几句,我们就离开了藏书楼,一路往里走着。我问洛卿,“我们去哪?”
洛卿面无表情地说,“私奔啊。”
这种表情根这句话真的很不配套。。。
“。。。私奔到哪去?”
“上回私奔到哪,这回就私奔到哪。”
“你不会是说要去陆地上吧。。。”
“陆地,我再也不会去了。”洛卿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有些黯淡。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一定是想起我在陆地上被绑架时发生的事。我说,“别这么说阿。你不是很喜欢陆地么?陆地上其实挺好的,有蓝天,阳光也是暖的,直接照在身上。。。”
“不,我们永远也不去了。”他打断我的话,望向我的目光被冷静所粉饰着,但我还是能看见其中深深埋藏的痛楚。
唉,其实我自己都不在意了,反正我是个男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他还记得。我不知道自个儿昏迷的那段日子他是怎么过来的,不过照这个样子看来,他当时大概比我还要痛苦几百倍。
如果把我和洛卿的位置对调。。。如果那样的事发生在洛卿的身上。。。
我连想都不敢想。。。
我们都用力握紧对方的手,我跟他说,“好好,咱不去了。还是海底下好。冬暖夏凉。”
很快我就知道他要带着我“私奔”到哪里去了。我们站在那一人高的海藻丛里,面前是一块熟悉的青石。
这是上一次和洛卿从唱月苑逃出去时走过的密道。
洛卿轻而易举地将石头推开,露出黑漆漆的洞口。然后他冲着我伸出手,“走吧。”
我们沿着漆黑的路一直走着,仿佛又回到那天,他带着我逃开北王朝对南王朝奸细的盘查,在黑暗里一直拉着我的手,跟我说着话。
“洛卿。那次盘查,最后有没有查出奸细来?”
“有。”
“几个?”
“十个。”
“这么多?”
“父王觉得,还有没查出来的。但是我告诉他们,你绝对不是。”
“我本来就不是。哪有当奸细当得像我这么可疑的。没有父母没在唱月苑呆过。一般奸细都会给自己伪造点过去吧。”
“是啊。奸细哪有你这么笨的。”
洛卿。。。你不要学坏阿。。。
在地道的尽头处,淡蓝的光线从上方照射下来。我与洛卿钻出洞口,白色的荒原在眼前铺展开来。这里依旧是一片宁静,巨大的沉船在海蓝与银白间熟睡着,身上披着厚厚的地衣。在心中默念祷文,鱼尾渐渐变化成双腿,我们赤着足踩着细软的沙,越过一块块青绿色的巨石,一直走向沉船的方向。
船舱里没有变化,墙壁上镶了许多的夜明珠,荧色幽幽,光影交错。
上次洛卿带着我从唱月苑逃出来,为了躲避北王朝的兵士,就把我藏在这个船舱里,每天给我送来食物。然后在某一天,他突然告诉我他喜欢我。
我到现在都觉得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实。。。
我上前摸着那些夜明珠,“这东西在陆地上老值钱了。。。”
洛卿倚在船舱的木墙上,“在海里不过就是用来照明用的。”
我坐到他身边,手抱着膝盖,“我记得你说过,你小时候总和你姐姐到这里来。”
他点点头,“我姐姐跟着那个人类走了以后,我每天都到这儿来等她。可是最后却等到她死掉的消息。”
“你姐姐长得漂亮么?”
“很美。”
被他夸美的人,一定是仙女那种级别的。。。
“你想她么?”
“以前想,现在不想了。”
他的视线一直穿过窗口,飘向远处的深蓝里。我觉着他一定还在想。
他忽然说,“这个地方,我从没有带别人进来过,你是唯一一个。”
这句话说得我心花怒放了。。。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
这是不是代表着,他的世界,只有我能进来?
我冲着他咧开嘴,“娘子,我一定对你负责到底!”
他也慢慢弯起嘴角,接下来我们都没有说话,船舱里静寂一片。这里仿佛就成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没有外人能够进入,没有权势,宿命,阴谋来打搅。就只有我们俩,依靠着坐在一起,耳畔盘旋着海豚的歌声,仿佛从远古传来。
我侧过脸,洛卿那美丽到摄人的面容被幽光笼着,微卷的黑发垂落在脸颊两侧,嘴角微微扬着,似笑非笑,仿佛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我快速地探身,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
然后,我就若无其事地坐回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我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心跳却倏然快了一些。
他忽然动了,跪坐起来,双手扳过我的肩膀,他的脸在我眼前放大,我下意识闭上眼睛,嘴唇上一阵柔软。
他的吻渐渐加深,唇舌绞缠,我感觉整个人都要迷失在他身上淡淡的香气里,心脏大力地搏动着,仿佛能够跳出胸膛,原本还有些僵硬的身体现在完全软下来了,他极尽温柔,如同在虔诚地吻一件他最珍贵的宝物。
而我又何德何能,能得到他如此的珍爱。
许久,他微微抬头,凑到我耳边,“给我,好么?”
这种时候。。。还让我怎么拒绝啊。。。拜托不要这么有礼貌好不好。。。
他却真的等待着我的答复一样。。。
我只得快速地点一下头。
他微笑着,轻轻按住我肩膀,我随着他的力量躺倒在地面上。他伏在我上方,长发垂落,用手缓缓抚着我的脸颊,然后头低下来,在我的颈项上轻轻地吻着,一下一下,像飘落的樱花花瓣。我感觉到衣服被解开,一件一件褪下,皮肤被微凉的海水包裹,他凝视着我,眼神渐渐深沉……
第 3 章
他微笑着,轻轻按住我肩膀,我随着他的力量躺倒在地面上。他伏在我上方,长发垂落,用手缓缓抚着我的脸颊,然后头低下来,在我的颈项上轻轻地吻着,一下一下。我感觉到衣服被解开,一件一件褪下……
他的手一路下滑,所过之处的皮肤似乎都要燃烧起来。我感觉自己的喘息在一点点变粗,只是被碰了几下就这样了。。。好丢人。。。
胸前的一点被他含住,轻轻一咬,这刺激一直冲上头顶,我没控制住,一声呻吟溢出嘴角,感觉十分的。。。不和谐。。。我赶紧用手捂住嘴。洛卿见状,轻笑起来。
还笑。。。
洛卿你真的学坏了。。。一点都不纯情了。。。唉。。。
□忽然传来一阵刺痛,我难受得皱起眉毛。很久没有做这种事,没想到竟然这么不适应。我搂紧洛卿的脖子,尽力想放松身体。他吻着我的额头,另一只手抚上了下半身最重要的那个部位。他的动作十分娴熟,渐渐一股酥麻的感觉在体内躁动起来,□的异样也被它压了下去,我听到自己的喘息越来越粗重,手脚都软得使不上力,此时我脑子里已然不复清明,浑浑沌沌的连呻吟声也控制不住了。
“洛卿。。。已经。。。可以了。。。”我听到自己这么说。。。
他停下动作,撤出手指,眼睛一直深深凝视着我,然后直起上身,缓缓地解开衣扣,动作优雅而煽情,我呆呆地看着他荧光中仿佛天神一般完美无暇的身体,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燃烧起来。
他俯下身来吻住我,抬起我的双腿,我紧张地抱住他,□传来不容抗拒的压迫感。他缓缓地挺进着,强势却温柔,我大口大口地呼吸,感觉着他每一寸的深入,肌肤紧紧贴在一起,没有丝毫缝隙。
“疼么?”他问我。
我摇摇头。
我随着他的节奏摇晃着,感觉着自己与他完全的融合,汹涌而来的快感仿佛突然而至的海流,把我们两个全然淹没其中,时间的概念模糊下来,我们在□里放肆着,忘记了世间的一切。
就这样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我跟他,只有两个人,在一起。
后来我恍惚忆起,这个场景曾经发生在我的梦中,在我还不知道会和洛卿在一起的时候,这也算是美梦成真了吧。
只是我没想到,这美梦代表得,竟是我与洛卿的最后一次缠绵。
我们回到圣琴庙时,发现庙里面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儿啊?”我站在空空荡荡的大堂里,几乎要以为闹鬼了。
洛卿在四处查看一番,也找不到半个人影。
“是不是大荒神庙出什么事了,所以把这里的人都调过去了?”他猜测。
大荒神庙能出什么事儿啊?
不过说起来,我倒真是从没进过大荒神庙。每个人都说那是北王朝最神圣的地方,真是很想见识一下。可是那个地方没有大侍僧的批准是禁止入内的。
不过洛卿的话应该可以随便进吧?
“洛卿,咱们去大荒神庙看看吧?”
“去大荒神庙?为什么?”
“我还没有进去过。反正这儿也没人,咱们可以溜进去瞧瞧热闹嘛。”
他笑了,“有你这么个徒弟,梵尘一定很头疼。”
“我又没逼他当我师父,而且他根本就不教我东西。”
“多少人想挂个徒弟的名可都挂不上。”
“反正我不想挂。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在这儿呆着呢。”
我们两个一边说着一边往外面走。夜色中的北溟城像披了一身的繁星,夜明珠的光线幽幽的交织在一起。沿着大路一直往上,就可以到达北溟山的顶峰,大荒神庙就建在那里。
“洛卿啊,你要是当了皇帝,是不是就不能出海王宫了?”
“为什么不能?”
“我从来也没见你爹出过宫。。。”
“他都五百岁了,哪里还有力气出宫。”
“五百岁对鲛人来说很老了么?”
“算是长寿了。”
果然很长寿。
这么说,我也可以活五百年了?那我岂不是比秦始皇还幸福?
我转头看着洛卿,忽然心下一窒。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在考虑,但是又觉得问这个问题有无理取闹之嫌。
不过,早晚还是要问清楚。
我问他,“你当了皇帝,是不是要娶一个雌鲛人当王后?”
他脸上现出困惑的神情,“为什么这么问?”
“你是皇帝阿。皇帝不是都得生个继承人什么的?”
“那我也不用娶一个雌鲛人啊。”
什么意思?
他侧过头来看着我,“你不是也可以?”
他他他他在说什么。。。?
什么叫什么叫。。。“什么叫我也可以?!”
他对于我的反应似乎十分迷茫,“对啊,难道你不想为我诞下王子?”
他在说什么啊。。。。。。
我张口结舌,“不是。。。那什么。。。要是我是雌的我会。。。很高兴给你生孩子。。。。可是我是男得耶!”
“什么雄的雌的,其实鲛人的性别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外形上有细微的区别。所谓的‘雌’只不过是比雄鲛人更容易孕育胎儿。”
我忽然想起来在大荒经上读到的一个词:雌雄同体。
鲛人好像因为生育率低,在进化的过程中,已经演变成雌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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