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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见勾陈上宫天皇大帝。”
    其余仙官朝臣,亦是躬身相应。
    长生方才松了口气,抬手示意看押两位星官的内廷军退开。
    勾陈自齐齐矮身,有若潮水般分开的众臣中间龙行虎步,走向四御宝座,身后跟进一列外防士兵。
    东华仙翁见状脸色大变,上前道:“勾陈!你竟将外防军带入天庭,莫非想要逼宫?”
    勾陈道:“仙翁老糊涂了,上有三清三御,下有仙官数万,本座何德何能,率这不足百人的天兵便能逼宫?”
    东华仙翁哑口无言,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北斗终究年轻,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便令这原本剑拔弩张的沉重气氛松快了几分。
    幸臣含蓄一扫,目光中满是责备。北斗便缩缩脖子,心中怀念起六甲来。
    青华大帝此时微微皱眉,方才道:“勾陈,擅自将外防军带入四御殿,委实不妥。我等辅佐天帝,理当以身作则才是。”
    勾陈道:“青华大帝所言极是,此事我自会同天帝请罪。”随后一转身,下令道:“带上来。”
    长垣星官恭声道:“遵命。”一扬手,外防军立时押了数名仙侍、仙官、女仙入内,在四御宝座下跪了一排,个个皆是战战兢兢,面色凄惶。
    勾陈已大马金刀在太极宝座上一坐,放下奢靡繁绣的下裳,单手支颐,又道:“审。”
    长垣仍是恭声道:“遵命。”
    外防军一名青年将官见长官下令,便走向左首第一,问那名褐衣的仙侍:“天帝圣诞当日,你在何处值守?”
    东华仙翁皱眉道:“这倒奇怪,如今追查圣锁失窃之事,为何偏偏提起半年前的天帝圣诞来?”
    那将官两手抱拳,只朝仙翁施了一礼,转头又问了一次,“天帝圣诞当日,你在何处值守?”
    那仙侍两手匍匐地上,竟全身颤抖起来。
    将官眉头一皱,兽皮军靴踩住仙侍手指,渐渐加力碾压,冷声道:“讲!”
    东华仙翁与普化天尊先后喝道:“大胆,朝堂之上,岂容你施暴!”
    那将官收了脚,躬身行礼,不再多讲。那仙侍却是送了口气,眼神不由自主,往东华仙翁身后飘去。
    勾陈依旧单手支颐,简单一句下令:“搜魂。”
    那仙侍终于身形不稳,整个匍匐地上,哀声道:“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东华仙翁还欲开口,武将一声大喝:“快些坦白!”
    那仙侍面无人色,颤声道:“天帝圣诞时,卑职、卑职与同僚负责看守混沌楼后门。”
    混沌楼正是少微同玄戈记录符、存放圣锁之处。平素少有人前往,有层层禁制防御,寻常仙官进不去,唯有圣诞之事,众仙忙碌,才会留下些许可乘之机。
    那武将又问:“可有闲杂人等入内?”
    那仙侍犹豫半晌,又被喝问一声“讲!”,便咬牙道:“余令……曾带人入内。”
    跪在四御宝座前的其中一名仙官,顿时浑身颤抖,趴伏下来。
    那仙侍既然开了口,便不再犹豫,“那人身份不明,裹在大氅之中,风罩遮了面容,卑职看不清长相……余令严令卑职不准说出去,故而……求尊上恕罪!”
    说到最后,便拼命磕头,大殿中一时死寂,唯有咚咚的清脆磕头声响个不停。
    那武将喝道:“哪个是余令,出来。你将何人带入了混沌楼?”
    余令脸色铁灰,抖如筛糠。
    此时却有一人长叹道:“是我。”
    58第五十八章 天庭暗潮汹涌
    那嗓音曼妙优雅,自东华仙翁身后响起。随后在众仙讶异抽气声中,一名个头高挑,端庄高华的女仙款款转出来。眉目清丽,云鬓霓裳,一身灿若夕烧的橘色长裙,衬得这女仙仙姿飘渺,美艳不可方物。
    只是神色阴郁,徒增了些许压力。
    正是东华仙翁属下,统领十洲仙岛所有女仙的仙官长,龙吉夫人。
    殿中顿时响起嘈杂纷乱惊叹。龙吉乃昆仑山下出生的凡人,因资质超凡,入了西王母青眼,收为门徒。
    昆仑山乃仙、凡两界交界,西王母镇守昆仑,为神界、仙界挑选、培育菁英,性情慈善,居功至伟。
    龙吉夫人亦是在拜入西王母门下千年后,得了提拔,荣任三岛十洲仙官长,统御六千女仙,是个极有权势威严的仙官长。
    如今却面色阴沉,颇有几分洞彻因果,心死如灰之势。
    任谁也未曾料到是这般转折,东华仙翁更是如遭雷亟,脸色青灰,跨步上前,嗓音颤抖,“龙吉,你为何如此做?”
    龙吉昂首挺胸,不露一丝怯态,“我等位列仙班,坐享供奉,自当上奉天意,□民心。现如今天帝昏庸,四御把持朝政,三清袖手旁观,长此以往,天庭必乱。”
    那女仙嗓音陡然一厉,钢刀样贯入各仙耳膜,“天庭一乱,凡界必将饱受祸害,凡界生灵何辜?黎民百姓何辜?若是如此,不如锁起来斗个痛快,清理干净再开大门。”
    东华仙翁气得嘴唇紫涨,手指哆哆嗦嗦指向龙吉,“就为这点理由,你便盗了圣锁,封了神界?”
    龙吉傲然仰头,“正是如此。我哄骗余令,只道要趁天帝圣诞时见识一番混沌楼,又趁他不备,解了禁制入宝库,取赝品替换圣锁。如今耗费半年时间,圣锁法阵总算成功。”
    天庭众臣,有天地化生者,如四御大帝,如东华仙翁,如天乙幸臣;也有凡人修炼升仙,运道极好、资质极佳者,如东华仙翁、如六甲北斗、如龙吉、如普化天尊。
    此时听了龙吉所言,不知不觉便分成了两派。天地化生的神明自是不能领会何谓“神仙打架,百姓遭殃”,更不明白神界高高在上,有若一座巨山压在凡界头顶,是如何沉重的枷锁。故而只觉龙吉小题大做,不可理喻。
    凡人出身的神明却隐隐偏向了龙吉。
    一时间殿上众臣心思各异,嘈杂渐生。
    青华大帝重重一拍御座扶手,沉声呵斥道:“龙吉,你身在天庭,却背信弃义,陷害同僚,如今竟还有脸煽动仙凡矛盾。来人,将龙吉连同一干人等,押入封神塔候审!”
    四御以东极青华大帝为首,南极长生大帝次之,勾陈位列第三。平素虽以勾陈意见为重,若青华大帝下了令,便是勾陈也不再置喙。
    故而天庭神卫一拥而上,奉命将龙吉、余令等人尽数押下殿去。
    青华又道:“少微、玄戈,此事虽非你等之错,却难免玩忽职守之罪。着你二人戴罪立功。勾陈,你看如何?”
    勾陈略略抬手,缚仙索便自少微、玄戈身上脱落,又在御座上微微躬身道:“东极大帝赏罚分明,就派她二人前往冲虚至道山,设法解开圣锁。”
    青华抚须颔首:“正当如此。”
    勾陈便下令道:“长垣,你派兵护送少微、玄戈,前往边境。”
    长垣亦是处变不惊,应声道:“末将得令。”
    少微、玄戈亦是感激不尽,领命而去。
    东华仙翁同普化天尊等适才抗议的朝臣神仙,如今亦是面色尴尬,尤以东华为甚,更是战战兢兢,跪在四御阶下,“老朽糊涂,竟被奸人蒙骗,不配身居五老之位,甘愿受罚。”
    四御轻声商议后,由紫微大帝步下玉阶,将东华仙翁搀扶起身,温言道:“仙翁过虑了,十洲仙岛尚需请仙翁看护,请万勿推辞。”
    东华仙翁方才起身,却仍是自请闭关思过百年,这一次四御便允了。
    处置完内奸之事,又将其余要事一一处理完毕后,总算群臣退朝。唯有四御留在殿中,其余三御便一起向勾陈望去。还是青华先发了话,“勾陈,天帝圣殿中怎会生出晶塔,你……怎的魂魄虚弱了这许多?”
    勾陈半垂眼睑,却仍是说了实话:“伪魂入魔,将开阳掳走了,如今困在晶塔中。”
    纵然形势不容乐观,长生依旧噗嗤一声,竟笑出声来,长袖半掩红唇,连连道:“冤孽冤孽,你这笔桃花债,何时才能算清楚。”
    勾陈道:“只怕算不清楚。”他缓缓起身,又道:“遮掩之事,尚有劳三位。我先回勾陈殿做些准备,再去收回开阳。”
    其余三御亦是起身,青华忧心道:“如今通路断绝,凡界剩余两处封印却如何是好?”
    长生道:“我同勾陈皆遣了重兵镇守,短期内无虞。九方荒冥封印乃是日久松动,此后已重新加固。至于血逝那封印,整个天界,也不过只有一个灵枭罢了。”
    一提灵枭,气氛便有些沉郁,四御各自散了。
    勾陈行了一阵,便在半空转身,追上了长生大帝。转眼却又是宝光粲然的太羽,和煦笑道:“美人留步。”
    长生大帝坐在白犀牛背上,笑意盈盈见那美男子靠近,“我道方才一对喜鹊飞过是为了什么喜事,原来是后星降临。”
    太羽一撩袍摆,轻松坐上白犀牛背,笑叹道:“我本想将这些麻烦扔给勾陈便是,怎奈若是勾陈寻你,定要惹人疑心。”
    长生叹息,“原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
    太羽道:“主谋另有其人,龙吉只怕是弃子。还请长生大帝防范得紧些。”
    长生便收了调笑神色,扬手招来两名铁甲武官,叮嘱几句。那两名武官得了指令,立时腾云而去,奉命严守封神塔。
    随后长生才转头望去,美艳容貌冰霜一般,“主谋究竟是谁?目的何在?”
    太羽略略靠近,在长生耳边低语了几句,便见那美妇面色大变,“怎会是他,他为何要――”
    太羽难得肃容,“五成把握。”
    长生神情变幻不定,长叹道:“这一次,我却一心指望你错了。”
    太羽复又笑开,跳下犀牛背,略略拱手,“审讯之事便托付给你了,眼下我却要先取回剥夺的四相,镇了那入魔的宝甲。”
    长生略略皱眉,将太羽唤住,“闹出如此大动静,只怕天帝离位的消息要瞒不住了。”
    太羽两手负后,缓缓升腾离去,日光晖丽,将这素来妖娆绝美的后星之神照耀得精致华贵,他笑道:“谁说天帝不在?我一直守着他。”
    长生大帝愣了片刻,待太羽转身,驾云而去后,方才突然醒悟过来,顿时柳眉倒竖,重重一掌拍在白犀牛背上,勃然大怒道:“好小子!竟一直瞒着我们!”
    幸而那犀牛皮肉粗厚,挨了主人一下也全无反应,稳稳托着长生大帝往归途行去。
    太羽惹怒了长生大帝后,悠悠然回了勾陈殿。幸臣与北斗等星官已得了指示,候在殿外。
    太羽迈入大门,扬声道:“北斗,幸臣,传令二十八宿全部星官,一道随我下界。”
    二位星官跟在太羽身后,面面相觑,如今天门封锁,如何下界?
    却见太羽身形一滞,而后勾陈冷肃声音威严响起:“胡闹,如此大动静,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计划?”
    太羽抬手往后一挥,示意二星官退出殿外。幸臣立时拉着北斗后退,才迈出门槛,两扇朱漆大门立时砰一声在身后关上。
    隐约只有几句争执自门缝里传来。
    太羽道:“这许多日子,遮遮掩掩,烦不胜烦,早就应率领天兵天将,下凡去将那些作乱的妖孽一网打尽便是。此事我赞成开阳,当初助你将他封印,如今真真后悔不已。”
    勾陈道:“天门一次能过去多少天兵?供奉不足,下凡便是催命,你要将天庭众将领带去送死不成?”
    太羽冷笑道:“想不到你如此慈善,可是将暴虐杀意尽数推给了开阳,便心安理得做起好人来了?”
    麒麟嗓音此时插入进来:“太羽,切莫冲动……”
    大门一关,争吵声戛然而止。
    虽然不过寥寥数语,却也令幸臣同北斗听得心惊肉跳。幸好侧殿门口只有这两位星官,连神卫也不能靠近。
    北斗瞪大双眼,悄声道:“这……分明就是三个人。”
    幸臣神色严峻,眉峰紧皱,低声道:“此时切勿外传。”
    北斗略略点头,羽毛般白色短发轻轻晃动,又感慨道:“若是四相分裂,也没什么不好。勾陈大人身兼数职,太过忙碌了。”
    幸臣抬手,轻轻揉搓北斗发顶,叹息道:“若是如此,便是四位全新的神明……前尘种种往事,自然全部都要忘了。”
    北斗任幸臣揉搓,微微眯眼,闻言却是一怔,“那四位神明,会将单致远也全部忘却?”
    幸臣道:“新生的神明,同一体四相的勾陈大人全无干系,自然忘记得干干净净。”
    北斗停了片刻,方才结结巴巴道:“那、那还是,不要分开得好。”
    幸臣柔和看他,颔首道:“自然如此。”
    二人便耐心候在门外,幸好不过多时,门便打开了。
    59第五十九章 神枪出万神哭
    勾陈依旧刻板冷肃,静静立在广袤寂静的殿内,便有若高峰伫立,卓绝巍峨,宽阔肩膀不见分毫疲态,身侧立着一名眉目俊朗的凡人青年。
    即使站在这庄严浩荡的神界殿中,依旧身如青松,气息浑厚,剑意凛冽,面容如璀璨骄阳,却有一剑动九州之能。只是神色迷茫,却将他气势迫人的剑意削弱了几分。
    幸臣北斗微微错愕,先是询问:“你如何到的天庭?”随即察觉了他气息变化,又一起笑道:“致远,你竟结丹了,可喜可贺。”
    单致远神思恍惚,回应道:“同喜同喜。”
    幸臣见他心不在焉,担忧望向勾陈大帝。
    勾陈略略皱眉,抬手捏住单致远下颌,黑瞳中神光内蕴,凝视那小剑修,沉声道:“怎的还在动摇?结丹时可曾遭遇心魔?”
    单致远视线游移不定,只道:“不曾……”
    勾陈眉头皱的更深,手指微微用力,陷入那小剑修面颊中,“果真?”
    单致远待要大力点头,却被掐住面颊不能动弹,只得用力眨眨眼睛,这一次便答得斩钉截铁:“果真!”
    他在天方圣域中结丹,既未遭遇瓶颈,更不曾被心魔困扰,只是……
    恐怕那内幕远胜心魔滋扰。
    单致远在天元合精蚌内静坐运功,不知不觉陷入玄明之态,浑然忘我。眼见得丹田内灵力汇聚成液,却渐渐化作一个漩涡,将他神识吸入其中。
    眼前一黑,一亮,又再转换了场景。
    许久不曾遭遇过的经历,竟在这等重要时刻降临,单致远虽有叹息,终究数次经历从不曾有危险,故而也只得见机行事,兵来将挡。
    此时所处之地,乃是个寂静庭院,橙金阳光透过长廊精雕细琢的石窗照在地上,明丽瑰艳,斑斓成趣。
    单致远顺曲廊前行,越过一座拱桥,绕过嶙峋山石,便见清凉树荫之下,绿草如茵,正有个黑衣少年坐在桃树下抱剑小憩。
    应是春末夏初时分,桃花尽谢,狭长绿叶长得葱葱郁郁,为那少年阻绝阳光,绿叶间露出不过拇指大小,绿茸茸小毛桃,煞是可爱。
    那少年正是勾陈,眉目已初显了日后的俊美冷漠,只是睡梦中依旧眉峰深锁,戾气难消,孤零零身影,无边凄清,叫人心生怜惜。
    单致远不由自主,想要迈步靠近。
    怎知却有个四五岁小童,一身华贵衣衫,蹑手蹑脚自门外溜了进来,随后自觉拉开那少年手臂,寻了个舒服位置,靠在怀里同那少年一道睡去。
    单致远目瞪口呆,仔细看去,只见那小童生得玉雪可爱,蜷在少年勾陈怀中,满面惬意满足。
    风声轻抚桃林,枝叶沙沙作响,如泣如诉,生怕惊醒这一大一小。
    落花柔絮恐扰人,绿里同君梦乾坤。
    这场景莫名刺眼,单致远甩袖就走,离了庭院,四处寻找出路。
    再绕过假山,便见到一片波光潋滟,乃是条潺潺的小溪蜿蜒。
    一个少年将衣摆掖在腰间,挽高衣袖与裤腿,露出结实修长的手臂同小腿,踩在溪中石头上,正专注凝视水面。
    突然出手如电,水面溅起水花,那少年手中已牢牢抓住一条正活蹦乱跳挣扎的金红鲤鱼,随即往岸上一甩,鳞片有若珠宝璀璨。
    岸边一个小童发出欢快喊声,将足有他半个身子大小的鲤鱼扑在身下。若是换身装束,便是好一副童子抱鲤鱼的喜庆图景。
    少年勾陈直起身立在溪中,缓缓露出柔和笑容,眼中宠溺,唇边宁和,单致远前所未见。
    他已隐隐猜到此时所在并非实地,只怕是……寄托在万神谱中的零碎记忆?
    只是为何,偏生要叫他看见?
    单致远心中酸涩,又转身再走。
    待路过一个挑檐飞瓦的八角凉亭时,又见那童子趴在石桌上,少年勾陈坐在对面。那童子朝少年勾陈伸出右手小指,嗓音稚嫩,却摆出一副大人口气道:“既如此,那便同我生生世世在一起,绝不分开。”
    少年勾陈黝黑瞳孔定定凝视小童,过了片刻,又弯起那宠溺笑容,伸出小指,同小童勾在一起。
    单致远气息一窒,酸涩泛滥,恍惚间眼前又是一花。
    待他再清醒时,却见少年勾陈笑容近在咫尺,手指传来勾缠温热的触感。
    那双清澈有若晨星的双眸正专注凝视他,柔声道:“永生永世,伴君身侧,绝不分开。”
    单致远待要开口分辨你认错人了,只觉身后陡然生出一股吸力,将他猛烈后拽。
    随即便自漩涡中弹了出来,更被弹出天方圣域,落在勾陈怀中。
    待他内视一圈,不由哑口无言。不知不觉,竟已结丹成功了。
    勾陈岂会被他蒙骗,见他目光躲闪,便知这小修士口是心非,又道:“究竟出了何事?”
    单致远却万难开口。
    莫非告诉勾陈,我嫉妒那小童曾与你共度年少时光,几欲成狂,恨不能以己身替之?纵不能两情相悦,得一句“永生永世,伴君身侧”便心满意足。
    单致远将这些痴心妄想压下,方才肃容道:“无非不习惯――”
    一声惊天动地巨响将单致远语调打断,震得千万年固若金汤的殿堂也随之轻微晃动,两位星官脸色剧变。
    天际被血红光芒映照,杀气冲霄,赤色云层滚滚如潮。
    单致远只得闭嘴,同勾陈一起,四道身影先后闪电一般飞掠出大殿。
    勾陈殿按四极位置,位于天庭以西,天帝圣殿外高如铁塔的月白水晶已分崩离析,轰然爆炸。水晶断裂边缘锐利如刀锋,迎着漫天血红云光,仿佛一把染血的凶器。
    天帝圣殿早已戒严,如今轰然爆炸,受伤的尽是内防军的天兵天将。乍然慌乱之下,立刻队列齐整,撤下伤员,换上完好军队严阵以待,以天帝圣殿为中心,立刻布下了先天八卦阵,将那破裂水晶塔团团包围。
    断裂得有若一根百丈尖针水晶塔顶端,一名男子满目血红,手提金光闪闪阳炎神枪,衣袍碎裂,几缕碎布挂在身上,在勾陈等人刚看见时,又提枪横扫,磅礴剑意有若惊天怒涛,汹涌扫过,首先便将离位的天兵,连同足下祥云宝殿一同摧毁干净。
    一时间刀兵交鸣,杀声震天,离位的朱琉宫在断裂倒塌声中,化作一堆废墟残垣。
    离位为火相,乃八卦阵中攻击主力,被一举破坏,那主持阵法的将领急忙嘶声大喊:“占艮位,守坤位!”艮山地坤,皆为守势,顿时灵风爆旋,形成一个铁桶样阵势,将那男子困在阵中。
    那手持阳炎神枪,大肆破坏的男子,正是开阳。
    幸臣北斗等星官脸色铁青,这祸星神凶名在外,平常有勾陈压制也叫人胆寒,眼下暴走,却要――如何处置。
    众人心思各异,却仍是顶着慑人煞气,往天帝圣殿飞驰靠近。
    勾陈抓着单致远一边手臂,急速驾云而行,一面道:“致远,靠你了。”
    单致远一口答应,“包在我身上,要如何做?”
    勾陈摘下紫晶额饰,露出眉间星纹,宫紫华服的衣袍被气流卷得翻飞不已,令那腾蛇刺绣发怒一般起伏隐现,勾陈又一指那愈来愈靠近的人影,“以掌中星纹与开阳的星纹贴合。”
    如今离开阳不足半里,灵压有若墙壁阻挡,连勾陈的行进速度亦慢了许多。
    单致远却看得清楚,开阳半扇面具已不知去向,露出几近暴怒的冷漠面容,极冰寒又极炽烈,有若冰山之下岩浆爆发。
    开阳那被剑气灵压卷得火焰一般猎猎翻舞的黑发下,左眼下方面颊上,便露出荼白星纹,衬得血红双眼更是奇谲莫名,有若鬼神。
    身后血云漫天,手中神枪威势惊人,又一枪挥下,利啸的灵风被斩出数道裂痕,盘旋力道弱了几分,巽位天兵随即倒下大片。那通天彻地,其威力可戮神弑仙的先天八卦阵,眼看就要被破坏殆尽。
    其余三御亦是接连赶到,长生望向满地伤员,不由脸色铁青。好在紫微大帝不惜耗损修为施展治愈法术,淡薄青雾自他指尖徐徐飘散,冲淡了血云猩红之色,罩住天兵天将,方才勉强保住性命。
    只是三清上尊,依旧一个也不曾现身。这未免令在场众仙心头忐忑,惊疑不定起来。
    勾陈神念一动,便招来泰半留守神界的星官,一面下达指令,派遣星官协助内防军重新加固阵法。北斗已身先士卒,冲进阵中阻挡开阳,二人斗成一团。勾陈法诀不断,在单致远全身罩下一个接一个防御禁制。
    单致远扬手一招,遗留在圣殿的龙牙撞破水晶,激射而出,落在这剑修手中。握紧之时,隐隐能察觉到龙牙喜悦心情,单致远亦是微微勾起嘴角。他如今已是金丹修士,只觉丹田中灵力源源不绝,金丹湛然。虽仍难敌武将之星开阳,却也是斗志昂扬,跃跃欲试。
    勾陈又挥出两柄灵剑,同单致远各乘一剑,往阵中突破而去。一面沉声道:“开阳应当不会伤你。”
    单致远耳畔风声呼啸,只得大声道:“应当不会?”
    勾陈道:“不知何人斩了魂线,失了联络,连我也不知他如今想法。”
    单致远苦笑道:“这如何是好?”
    勾陈道:“星纹。”随即手掌贴在单致远后心向前一松,单致远足下灵剑陡然加快,流星闪电一般直冲到开阳面前。
    单致远只觉仿若在狂风中逆向而行,剑意骇人,纵使他已张开剑域,仍觉暴露在外的肌肤有若刀刮斧砍。
    他咬牙顶住威压前行,北斗挡不住,被神枪尾部扫到,身形有若落叶一般被撞得连连翻滚,落到地上。
    单致远趁他招式已老时杀至近前,龙牙黑影一闪,以极为刁钻的角度自上而下向开阳肩头刺去。
    他算得极好,无论开阳或挡或避,皆会露出一丝破绽,他便可趁机触碰到面颊的星纹。
    不料那神明血红双眸冷冷一扫,竟不管不顾任他利剑刺来,龙牙威力非同小可,锋锐无匹,竟将开阳左边肩头刺了个对穿。
    数十丈开外,勾陈指尖符纹一滞,左肩同样位置,亦是洇出鲜血来。
    单致远却不知晓,正因刺中了这神明而震惊不已。开阳却已收回了阳炎神枪,毫不犹豫,枪尖刺穿那剑修的胸膛。
    顿时天地变色,连那血云也黯淡下来。一道惊雷倾泻而下,重重打在水晶塔残骸之上。
    60第六十章 师兄自取灭亡
    雷声先于神枪攻势,反倒令单致远惊了一惊,水晶塔残骸受不住雷亟之力,猛烈爆炸,化作漫天迷蒙灰雾,将八卦阵眼笼罩得严严实实。
    单致远眼见那神枪刺来,分明是闪避不及,剑域抵挡不住的势头。
    谁知待开阳随神枪靠近时,他却半点未曾感受到疼痛,电光火石间不及多想,单致远干脆不进反退,一纵身撞入开阳怀中,扬手抚摸上开阳脸颊。
    数千年来,无人敢靠近开阳三尺以内。更遑论动手动脚,触碰面颊。
    饶是单致远同他多次双修,灵元交融,此时仍是紧张得心头砰砰乱跳,竟生出一丝视死如归的劲头来。
    开阳双眸血红,堪堪落在单致远面上时,星纹彼此呼应,单致远只觉掌心发热,白光耀眼,将那双不祥的血红眸子也尽数遮盖。
    乌云滚滚聚集天顶,电光闪闪,雷霆万钧,竟比先前更为迅猛,一道接一道砸下,落在开阳同单致远周围,轰然震耳,呲啦电光声响不绝于耳。
    青白雷电如雨落下,交织成光幕,轰然炸响将掩盖彼此声音。
    开阳陡然爆出一声惨厉嘶吼,却连推开他的力气也没有,踉跄后退,双目院中,将半边脸颊捂住。
    阳炎神枪被他牢牢握在手中,单致远直至此时方才发现,他胸膛竟毫发未伤。
    神枪威势惊人,从先前开阳横扫千军可见一斑,如今却伤不了一个区区凡人。
    单致远惊疑不定时,又见开阳背后飘出一道虚影,黑气森森,面容年轻端整,眉宇间却满是戾气,仿佛鬼影正遭驱逐,痛苦扭曲,变化无定,下半身收成一条黑烟,依旧固守在开阳躯壳之内,不肯离去。
    单致远怔住,失声唤道:“师兄……陈际北,竟然是你!”
    那鬼影飘忽不定,突然张口吐出一阵黑气,重又要往开阳躯壳之内钻入。
    单致远足下灵力一灌,飞剑金光暴涨,冒着重重雷电追上开阳。
    左掌心隐隐热涨,那星纹仿佛活物一般,要突破皮肉跳出来,他自是重新轻抚开阳面颊,眼见那双血红双眸之中暴虐渐消,显出几分清明来。
    单致远又轻唤道:“开阳,快醒醒。”
    星纹白光愈发闪亮,那鬼影再被逼出躯壳,怒吼道:“本座上穷碧落下黄泉,寻不到你这厮下落。想不到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真的是你,圣阳――”
    一道神雷伴随炸裂声劈下,将后半句打断,那鬼影勉强一晃,堪堪躲开,半边肩膀却被劈得消去了大半,整个躯干自深黑化作了深灰,颜色淡了许多。
    那嗓音却仿佛二人合唱般同时响起,一人乃陈际北,另一人却阴沉嘶哑,却是灭道魔尊。
    单致远记得这个声音,乃是两年前初见开阳时,现身的那名魔头,此时见陈际北身形若隐若现,被黑气――抑或可称之为魔气纠缠,便猜到些许,皱眉喝道:“陈际北,你莫非忘记了天乐门那名女弟子曾被这魔头附体,最后得了何等下场?”
    陈际北冷笑道:“她鼠目寸光,半途而废将魔尊驱逐,不过自取灭亡。”
    一面又张开成蝙蝠形状,猛扑过来,待要重附上开阳之躯。
    单致远见他入魔已深,根本不听劝告,才提剑时,一道金光陡然越过肩头,正是那阳炎神枪,被开阳对准那魔头黑影猛掷过去。
    阳炎神枪去势何等凌厉迅猛,陈际北躲闪不及,被刺个正着,这一次却与刺单致远不同,竟将他穿在金枪上,带出去老远。
    漫天神雷仿佛寻到了目标,千万道青白弧光竟全朝神枪追去,接二连三劈中。
    那神枪连续遭了雷劈,炸开一团刺目金光,这却苦了被串在上头、躲闪不掉的陈际北与灭道魔尊。一人一魔惨呼声中,深灰烟雾的身形渐渐愈来愈淡去,最后魂消魄散。
    堂堂灭道魔尊,自诩为敢与天庭为敌的大枭雄,莫名遭遇天罚,被无数神雷劈得元神也未曾残留半丝。
    单致远不明所以,天兵天将看不清阵中情势,开阳或许知晓却不肯开口解释,只伸手环住单致远腰身,任他手掌轻薄一般抚摸脸颊。随即将单致远一夹,扔在肩上,身形陡然弹射,向那团神枪爆出的金光疾飞而去。
    勾陈倒是知晓缘由。阳炎神枪乃天帝挚爱武器,通灵的宝物,又曾为天帝担任伪魂,岂会如凡铁一般,落入谁手中便任谁使用。
    开阳能用,自是因开阳情分与天帝非同一般。然则以神枪攻击天帝真魂――自然毫无作用。
    非但如此,反倒害神枪受了天罚,漫天神雷皆因此而来。
    阴差阳错,倒是借天道之力灭了九方荒冥……这魔头死得虽冤枉,结果尚算皆大欢喜。
    如今见开阳身形一晃,勾陈眉头皱得更深,紧跟追上。
    开阳却是头也不回,握住单致远右手,带他一挥龙牙,凌厉剑意直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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