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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得坚硬,不过没走几步就彻底停下来。
“小白,我又来了。” 江成路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温柔:“你想我吗?”
想。当然想。
白秀麒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然而又转念一惊――江成路现在根本就看不见自己,那他又是在和谁说话?
还有一个白秀麒,一个冒牌货?
可是他还没有仔细思考下去,就听见江成路那边又开始喃喃自语,说得无非是一些敦促白秀麒早日回魂,进入新的身体与他携手幸福人生的肉麻话。
白秀麒不是傻子,听了一阵子总算明白过来――原来自己这是又被女娲之手从捏重塑了一遍。江成路一直没能找回自己的魂魄,所以只有自欺欺人地与身体进行沟通。
而这也就意味着,多亏了江成路他们的帮助,自己还有一个重生的机会!
这一刻,白秀麒感觉自己好像站在波涛滚滚的奈河边上,他知道自己必须跨过这条大河才能够返回阳间。也看见了对岸正在努力搭起一座浮桥……
可是,这座浮桥距离自己所在的河岸还有一定的距离。而这段距离,别人已经无能为力。
必须由他自己跨越过去。
耳边。江成路还在一遍一遍地呼唤着。他每说一句,白秀麒就跟着回应一声,就好像他们还能够彼此看见,彼此交流那样。
等到江成路终于不再絮叨,白秀麒也已经循着声音贴到了他的身旁。
“阿江,谢谢你,你已经做得够多。”
他伸出手在想象中环住了江成路的肩膀,轻轻地说道:“接下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事。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
江成路当然没有听见他的誓言,然而白秀麒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坚强起来。他决定重新厘清思绪。
事实上思绪也很简单――既然现在自己剩下的只有听觉,那么突破的契机一定就藏在这纷繁复杂的声音里。
但究竟是什么声音?
白秀麒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冷静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细节。
就在他觉得自己差不多就要彻底冷静下来的时候,已经沉默了一阵子的江成路忽然揉揉鼻子,又含含糊糊的开口了。
“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些个什么国外的传说里头,会用亲吻去解除沉睡或者其他的法术,让中了魔法的人变回原状。那么如果我也亲你一下呢?”
禽兽。原来你连我的尸体都不肯放过吗……还有那些不是国外的‘神话’,而是‘童话’。莫非你平时看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书里头连童话都包括了?
白秀麒忍不住默默吐槽。
这之后一段时间,江成路都没有再说话。白秀麒看不见他的举动,也听不出他究竟行动了没有。然而就是这种任由遐想的安静,反而让白秀麒觉察到心里头居然滋生出了一点儿妒意。
……自己居然嫉妒自己的身体,这也真够奇葩的了。
他正觉得有点儿哭笑不得,终于又听见耳边上传来了江成路的一声叹息。
“果然还是没有用啊,也难怪,这几天我天天都这么做,要见效早就见效了。”
所以其实早就已经做过这种荒唐事了啊……白秀麒忍不住默默地骂了一句“笨蛋”,心里头却有点儿发酸。
听江成路这口气,外头已经过了好几天的时间,这几天里他显然使出了浑身解数,而且一定过得不怎么样。
无路如何,绝对不能再让他变回到浮戏山上的那种老样子。
这边白秀麒正在暗下决心,那头江成路却又有了动静――听声音,他似乎绕着白秀麒的身体踱了一圈。
“公寓里还有事要做,我得先走了。”
可是他又走了两步,突然再次停了下来。
白秀麒居然听见他发出了一声称得上是“腼腆”的轻笑。
“有一句我觉得特别幼稚的话,从来没有向你提起过。可是有的人说,这句话虽然仅仅只有三个字,却带有强大而神奇的力量。因为求不到这三个字,无数有情人最终黯然分手;可又因为有了这三个字,无数的陌路人又从此并肩同行。现在我也要对你说这三个字,不奢求你能回应我,可我希望你能听得见。”
“……我已经听见了。”
白秀麒以江成路听不见的声音做出了回答,同时感觉一阵甜意涌上心头。具有“神奇魔力”的三个字并不多。几乎不用动脑就能够猜到,可他还是等待着江成路的亲口诉说。
果然,江成路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说道:
“那三个字就是――我,有了。”
“……有你妹!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二?!”
白秀麒由愣到惊愕,再到恼羞成怒,可最后还是无奈地笑了起来。就在笑的同时,他也听见了江成路的笑声。
“你笑了吗?其实我真正要说的和你想的那三个字肯定是一样的。白秀麒。我江成路爱你,不讲条件,没有道理的就是爱你。如果你也和我一样,那就快点回来,我会一直一直在玄井公寓等你,我们不见不散。”
“好的。不见不散。”
白秀麒重复着这个词,好像咀嚼出了甜味。
是啊,不管需要走多久。试多少种办法、失败多少次才能够从这片鬼蜮的虚空中走出去,但至少在自己成功的第一时间就能够看见想要见到的人……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别忘了,江成路是他白秀麒一辈子的责任。
想到这里,白秀麒忽然觉得眼前的黑暗也不是那么的深浓。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远处有什么东西十分应景地发出了好听的声音。
还是那把绝电剑的剑鸣。
它似乎能够感应到白秀麒的心绪,发出了比刚才更加清脆悦耳的共鸣。白秀麒怔怔地聆听了一会儿,愕然联想到了一件或许值得探究的事――
当初刚刚拿到这把绝电剑的时候,就发现剑身上的光亮会跟随着自己的指尖流动,也只有自己才会在握住残剑的时候响应剑意做出动作……这一切是不是在暗示,自己跟这把剑之间。存在着某种心灵上的呼应关系?
白秀麒来不及细想,立刻付诸于实践。他深吸一口气。试着在心中默默命令那把剑发出什么不同寻常的声响来。
果然,他很快听见了一声鹿鸣似的回应。
再响一点!
白秀麒继续试探。
只听那剑气钲地一声如鹤唳鹰啸般蹿起,刺得白秀麒耳朵生疼。大约几十秒钟之后,就听见远处草地里传过来一阵振翅的声响,接着就是砗磲扯着嗓子喊,说东栋的二层有异常。叫阿江赶紧回家看看。
有戏!
白秀麒心中大喜,急忙跟着江城路的脚步声一起出了壶天,又匆匆忙忙往自己家里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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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一只忠心不二的小型犬,绝电剑还在不断地鸣响。但这种声响只有白秀麒能够听得见,而反映在现实世界里,表现出来的则是一阵一阵异乎寻常的光亮。
这几天连续阴雨,勒毕人砗磲晒不到太阳心里很是郁闷,同时也就对各家各户的灯光格外留意,正因为这样,他才第一个发现了白秀麒家里不同寻常的闪光。
江城路拿着钥匙打开了房门,第一眼就看见了客厅沙发上的绝电剑,就好像是一根超大型的荧光棒似的闪闪发光。他急忙走过去将残剑捡起仔细查看。
不过,跟在他身后的白秀麒却并没有急着再让残剑变出什么花样来。
因为此时此刻,白秀麒又听见了另一个能够与自己呼应的声音。
另外一把绝电剑?还是别的什么,自己尚且不了解的神秘物体?
白秀麒心理还在纳闷儿,而砗磲已经再度嚷嚷了起来:“隔壁,隔壁,阿江你家里也有光!好亮好亮!”
“走,去隔壁!”
从白沭坟墓里得到的那把残剑暂时被放在了江城路家的桌子上。不出江城路所料,此时此刻它就像是呼应着另一半似的,同样发出了莹莹的光亮。
江城路将两半残剑拿在手里准备拼接。虽然他并不相信这样就能够将残端接合,但是试一试似乎也没有什么害处。
于是,站在他身后的白秀麒就听见两种不同的声音迅速接近,高低呼应着,继而缭绕着融为一体。
随后,这股声音朝着他这边猛地冲了过来!
☆、第九十四章 似是故人来
发生了什么事?!
江城路也是难得的一脸诧异。
他所能够看见的,是两段残剑上的光亮在拼合的刹那间突然交融在了一起,紧接着光团又从剑体上脱离出来,如烟火流星一般飞蹿到了自己的身后。
莫名之下他也跟着转过身去,却愕然发现自己的背后多出了一大团明亮的光芒。
“这、这明明就是人类的魂火!究竟是什么时候……”
小白?!小白真的回来了?但这怎么可能?!
从惊愕到惊喜的转变实在太快,好在江成路的镇定也来得非常快。只可惜还没等他想明白究竟应该做点什么,就见那团魂火忽然又离开了他的身旁,飞快地飘向远处,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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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秀麒当然也很惊讶。
随着那声音的接近,持续了数天的黑暗世界中陡然射入了一点明亮的光芒。他不得不暂时闭上双眼以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刺激。
紧接着,他感觉到四周围都开始明亮起来,出现了色彩,甚至还可以感觉到有潮湿的风从背后的走廊上吹过。
居然从那一团黑暗里钻出来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白秀麒怔怔地回忆着刚才发生一切,忽然间发觉自己的脑海中多出了一些什么“东西”。
这些东西之前似乎并不存在,又好像一直都深深地隐藏在脑海中的某个地方。所以出现得顺理成章,丝毫没有半点的违和。
是咒法、剑术以及其他更多暂时还没有来得及厘清的东西。
自己什么时候居然懂得这么多杂七杂八的知识了?
白秀麒愕然,却并没有怔忡太久,因为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从他的背后袭来,猛地将他从房间里拽了出去。
好快!
他看见自己已经飞过了走廊的栏杆,直直地冲向了西栋的二层,花阳的工作室。
又进了壶天。
当看见那具安静躺在白玉台上的身体的时候,白秀麒终于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身体对于灵魂发出了召唤。这几天来梦寐已求的事终于要实现了。
变化来得实在是太快,以至于他还来不及细细咀嚼内心的感受就一头撞了进去。只觉得自己好像从空中落进了大海,又像是从宇宙落入了凡间,浑身上下都变得沉重起来。
说实话,他并不是太喜欢这种被束缚的感觉。
但无论如何,重新获得身体才是回归人类社会的正途,身体的沉重也是存在感的一部分。白秀麒刚开始说服自己,突然又发现,还有更多更可怕的感觉正在不断涌现――
冷、麻痹、针扎似的酸楚、僵硬。还有疼痛。
他试着抬了抬眼皮,发现它打开得有点生涩,好像一扇全新的飞机遮光板似的。但真正的问题并不在这里。而是在那沉重的身体中心――那里。传来了这具新身体心脏的第一次收缩跳动。
但那怎么会是刀割一样的剧痛?!
这一刻重获新生的喜悦不得不靠边站了,白秀麒忍不住张嘴呻吟,可是叫喊并不能为他分摊哪怕一丁点儿的痛苦。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条离了水的活鱼,痛苦挣扎着,脑袋以下仿佛正在被烹煮,除了疼痛之外简直没有任何其他的感觉。尤其是心脏。如同一颗小型炸弹碰碰直跳,说不定就会在下一秒钟爆裂开来。
事实上,白秀麒觉得身体里还真的传出了什么东西坏掉了的声响。
伴随着这种灾难性的声音,白秀麒又听见了几串脚步声从壶天外面跑了进来。
看清楚情况之后,江成路脸上短暂的惊喜很快回归为了惊愕。
还是跟着跑进来的花阳镇定。他赶紧命令江成路将白秀麒稳住,然后伸手掀开了罩在身上的纱布。
原本苍白的身体如今已经有了一点血色。可是胸口却是一片诡异的青紫色。花阳将手放在上面,脸色丕变。
“糟糕,身体还没有完全长成,现在复活太勉强了,心脏完全没有办法负荷已经开裂,必须马上替换!”
可是上哪儿去找现成的心脏?田里又不结,商店也不卖,难不成从活人的身上抢过来?
疼痛的间歇,白秀麒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嘴角溢出,他尽量不去细想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努力着抬起了一点点手臂。
“心脏,盒子里的那一个……”
花阳当然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于是扭头看向江成路。江成路总算是如梦初醒,一个扭头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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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出什么事儿啦?”
江成路火急火燎地跑回到自己家里,正撞上因为肚子饿所以跑到他房间里准备偷东西吃的飞头蛮。见到江成路难得一脸焦虑,抱着个盒子就往外跑的稀罕模样,飞头蛮也忍不住叼着个鸡腿跟了过去。
盒子被拿进了壶天,打开之后交给了花阳。对于江成路这种种稀奇古怪的收藏品,花阳并没有表示出过多的惊讶,他小心翼翼地摆弄着水晶匣,研究着上面的符文,接着又试着开启匣盖,可惜徒劳无功。
“怎么打开的?”
他赶紧问江成路,然而江成路居然也是一脸茫然。
“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打开过!”
“等……一等,盒子拿过来……”
最后居然是躺在床上痛苦挣扎的白秀麒发出了声音。
花阳赶紧将东西拿到白秀麒面前,只听见白秀麒龇牙咧嘴、断断续续地念出了什么暗语。然后就听见匣子上的机关发出了咔哒一声。
花阳赶紧试着推了推盒盖,果然轻松地打开了。
这怎么回事?难道这颗心脏还真合该是白秀麒的东西?
好奇归好奇,花阳手上的正经事是一点儿都没有落下。他要求所有人都退到绿帐外面,包括江成路也不例外。
被暂时驱逐的江成路悻悻然退到帐外的草地上,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居然紧紧地攥着一把冷汗。
虽然危险还没有接触,但无论如何,人好歹总算是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想到这里。江成路忽然心念一动,封住了壶天的出入口,确保即便“手术”失败,白秀麒的魂魄也逃不出去。
绿叶遮掩的帷帐里,看不清楚花阳正在做什么。然而白秀麒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却能够被听得很清楚。
江成路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是在产房外面等候消息的丈夫,也差不多快要着急到了团团转圈的地步。好在现在边上还站着一个人,可以陪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跟过来凑热闹的飞头蛮嘴里咬着一根甜草根:“他,白秀麒,你相好的?长得还不错啊。是个男的也就认了。”
“我的人,哪儿轮得到你认。”
江成路哪儿还有心思和他扯皮,正想让它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却冷不丁地看见飞头蛮猛吸了两下鼻子。接着压低了声音。
“这个白秀麒,他身上有一种危险的气味,一种威慑力。”
“肯定是夏耕尸的身体让你这么以为的。”江成路不以为然。
“不是,应该说,不仅仅是。”
飞头蛮却摇了摇头,难得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怪模样:“不仅是夏耕尸。我活了这么许多年。作为处刑人使用过的妖怪身体不计其数,它们对我讲了很多很多的故事,也传递了很多很多的信息。我觉得那小子危险,并不是出于某一个具体的事件,而是一种潜藏在妖怪意识里的恐惧。”
“难道你怕他?”
江成路愕然:“他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差点给搞丢了……”
几乎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绿叶荫蔽的帐篷里忽然有了新的动静――平白无故地,居然有风从里面透了出来。
最初仅仅只是微风。但很快就大到足以吹起翠绿的叶帘。江成路愕然发现白玉台上已经空无一人,而花阳跌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发生什么事了?!
他吓了一跳,拔腿就冲进了绿帐,一抬眼紧接着又吃了一惊――白秀麒在半空中飘浮着,原先干净利落的短发突然变得很长很长,海藻一般在空气中浮动着。
不仅如此,江成路看见白秀麒的额前还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印记,有点眼熟。
现在是什么情况?
饶是江成路此刻也觉得无言以对。白秀麒却悠悠地转朝着他点头微笑。
“七世了,真没想到,我们的孽缘能有这么长。”
还是白秀麒的声音,还是白秀麒的面容,可是神态和语气却大相径庭。
江成路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你不是小白,你是谁!”
白秀麒还是保持着那种淡然的表情,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江成路。
“帝君,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白秀麒……就好像根本也没有什么江成路。他们只是我们心里的一道幻影,一种欲念而已。”
“……什么意思?!”
江成路被他那种似真非真的笑容弄得毛骨悚然起来,不自觉地想起了刚才飞头蛮所说的“危险”感觉。
恰在这个时候,飞头蛮也探头探脑地走过来凑热闹,然而他才刚把脑袋伸进帐篷里面,就听见里头有个人严厉地对着他喝道:
“退下!”
开玩笑,连天庭都改成君主立宪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有人以为自己是贵族大爷?飞头蛮张嘴想要嘲笑,一抬眼就看见白秀麒冲着他抬了抬手臂,下一秒钟他就一个踉跄滚到了外头的草地里。
趁着白秀麒的注意力被飞头蛮给吸引住的当口,江成路一把跑过去将人从半空中拽了下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抱进怀里。
白秀麒倒也不反抗,反而伸出手来回抱着他。
过了几秒钟,江成路感觉到搁在自己背上的手滑了下去,再看白秀麒,已经重新陷入了无意识的状态。
☆、第九十五章 不能动
“他只看了我一眼,然后我就全身无力,根本就发不出一点声音。”
五分钟后,花阳终于结束了昏迷的状态,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浑身上下毫发无伤,但是神情有点恍惚。
而刚才只用了一眼就让他失去意识人,则被江成路抱回到了白玉台上。
白秀麒的人是热的,有呼吸,再摸摸胸口倒也有了心跳的声音,只不过刚才那一下子折腾好像也够他自己受的了,所以现在又回到了昏睡的状态。
“刚才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剩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谁都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最简单粗暴的解释就是白秀麒被人给附身了,可是江成路和花阳反复给白秀麒做检查,甚至连飞头蛮都凑过来嗅了一遍,的的确确没有发现其他魂魄的反应。
江成路接着又想起一个细节――刚才有一道光从那把断剑里窜出来,飞到了自己的身后,紧接着白秀麒的魂火才出现。这道光应该就是白秀麒表现异常的原因。
但既然这道光并不是什么附身在白秀麒身上的妖精鬼怪,那么恐怕就只有另外一种解释了。
反复思量着,江成路心中已经拿捏了七八分的把握:“我觉得,那柄剑里面,原本藏着白秀麒的魂魄。”
正常情况下,人类应该有三魂七魄,没有度过天劫的精怪则会少上几个。事实上,缺少一两枚精魄并不会造成什么明显的后果。
尤其是那些有过道行的人。就算失魂落魄也要比一般的普通人强悍许多。
江成路很快就联想起了白沭在纸上讲述的往事――当初白秀麒的魂魄分散,的确有可能在收集的时候有所遗落,而在日后因为某种机缘巧合被封印在了绝电剑里。现在残剑合璧,精魄被释放出来,与白秀麒现有的魂魄重新融合了。
融合会给白秀麒带来什么样的改变?江成路承认自己暂时还没有头绪。
不管怎么说,白秀麒就是白秀麒,不管他有几魂几魄,轮回了几生几世都不会改变这个事实。只要确认这一点。别的似乎都不重要了。
“回来就好。”
他轻轻地抚摸着白秀麒的眉心,那里金色的印记早已经荡然无存。
换心之后白秀麒又沉睡了整整两天。终于在第三天的清晨悠悠地醒了过来。算起来,这也正好是花阳所说的七日之期。
当时的情况是,江成路在白玉台的边上卷着铺盖将就了一夜,刚刚被商斗星一脚从壶天里踹出来洗漱吃早餐。可是烧饼才啃到一半,就听砗磲报信说小东家醒了,顿时又什么都不管不顾,端着一碗泡饭就往花阳的工作室里冲。
这一次,清醒过来的白秀麒老老实实地躺在台子上。一动不动地,直到听见江成路的脚步声到了自己身旁,这才勉强扭过脑袋。笑了一笑。
“太可怕了。我现在浑身都疼。”
“……我也疼。”
江成路咧嘴傻笑着在他的身边坐下,又抓着他的手去按自己的心脏:“这里疼。你知道吗?这几天我……”
“得了吧。”
白秀麒忍不住打断了他:“你的那些肉麻话我全听过了,就别重复啦。除非你真打算告诉我,你肚子里头有了。”
江成路瞪了瞪眼:“如果你真想要,那我就算是去泰国变性也得给你弄一个出来。可是龙宝宝不论男女都长胡子,你可得想好了。”
调侃到了这里。两个人又同时笑了起来。这由衷的欢喜当然不是因为对话本身,而是因为这场劫难过后的重逢。
“小白,对不起啊。”
江城路握着白秀麒的手,朝着他俯身低语:“那天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那么可怕的事发生在你的身上。”
可是白秀麒却异常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没有必要对一个有能力自保的人说对不起。那天的事完全是因为我自己麻痹大意,跟你没有关系。对了。李坤……”
“李坤这次真死了。我在他家别墅的游泳池里看见了他的尸体,已经打电话报警,警方这边陶川已经通过气。”
“……”
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确凿的消息还是让白秀麒黯然伤心。毕竟一个人能够拥有几位青梅竹马,又有几个青梅竹马能够一直坚守友谊,甚至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可惜生死有命,总不能再去哪里找个布偶什么的,把李坤也收进去把。
想到这里,白秀麒虽然心痛却也无可奈何。他沉默了一阵子之后主动换了一个话题。
“伪装成李坤的怪物……他手上有一个和蒋超一模一样的刺青,对我说蒋超以前说过的话。我怀疑他就是蒋超,而且一定还会继续害人。”
“这事已经处理好了。”
江成路点头示意他不要多想,又将前几天处决夏耕尸的事说给他听了。白秀麒听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也把自己被祖父打包丢进黑暗中,接着自立自强听声辩位摸回来的全过程缓慢复述了一遍。
真不容易啊。
话说完了,两个人都在心里默默地称赞着对方,又再一次庆幸还有继续相聚的机会,接着暗下决心一定要珍惜眼前人,争取早日过上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接着,江成路就忍不住凑过去,趴着吻了吻白秀麒的嘴唇。而这也是七天来,他第一个得到回应的吻。
几分钟后,还是白秀麒红着脸咳嗽了一下,勉强转回到了正题上。
“刚才你说夏耕尸被发现的时候,脖子上套着一个青铜面罩。我认为这个面罩是魇制夏耕尸行动能力的法器。但是,夏耕尸的身体并不是钢筋铁骨刀枪不入,要想毁伤很容易,青铜面罩做肯定不是为了伤害它,而是让他处于蛰伏状态,有朝一日能够再度唤醒。”
“可是这一睡就睡了很多年,该不会是给它戴上面具的人,存着存着就给忘记了吧?”江成路笑了笑。又问:“话说你怎么会知道青铜面罩的作用?”
“我脑子里就是知道啊。”
白秀麒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自从这一次我醒过来之后,脑袋里就忽然多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比如对于鬼怪的认识,一些草药的性状和用法,居然还有咒语和别的什么东西……简直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
江成路在心里默默地点头,实在是太明显了,这些东西之前都蕴藏那枚精魄里,现在全都回归到了白秀麒的体内。失而复得的记忆涌现,的确会让人不知所措。
暂时还无法判断这种“回归”究竟是好还是坏,江成路决定默默地观察白秀麒一段时间再说。
这之后。他们又提到了白沭。
白秀麒向江成路转述了自己与白沭在那一片昏天黑地里的相遇和所见,江成路也讲述了自己在墓地里的发现。虽然他们都不能确定白沭现在人在何处,但至少并不是简简单单的老死了而已。
“说不定你爷爷是成仙了呢。”江成路说道。
“那倒是好了。这些年成仙恐怕没有这么容易了吧?”白秀麒也回答得一本正经:“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也能沾点他的光。”
言归正传,虽说白秀麒醒是醒了,可他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办法活动自如,下地行走更是奢望。花阳说最近几天他还得留在壶天里观察,等确认身体各部分机能无误才离开。
除此之外,在肌肉还无法自由收缩之前。白秀麒也无法正常进食和饮水。好在现在这具身体内部还有“养分”尚未消耗完毕,暂时没有补充的需要。
动也动不了,吃也吃不进去,白秀麒躺在床上也没有什么事可做,整天只能数着帐幔上的叶片过日子。
后来他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的头发长长了。就要求江成路帮忙修剪,可是江成路却说喜欢他现在这个造型。颇有古意,死活要求保住。
后来白秀麒才算是看出来了,江成路真正喜欢这头长发的理由其实没这么高达上,就是坐在白玉台边上说话的时候手上能有个把玩的东西,说白了就是手贱。
有时候被江成路摸得烦了,白秀麒也会给他一点脸色瞧瞧,接着就是几分钟或者几个小时的不理不睬。几次下来江成路看出来他这是闷得出了脾气,于是突然有了一个主意:“看你你这么无聊,不如我教你一些法术?”
白秀麒叹了一口气:“身体动不了,还有什么法术可以施展?”
“谁说没有的,那是你没有挑对门道。”
说着,江成路就凑到了白秀麒的耳朵边上:“我们现在在花阳的壶天世界里。如果花阳有心了解,那么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他都能够感受得到。”
什么,居然是这样?!
白秀麒猛地一悚,回想起这几天来自己和江成路在壶天里说过的情话,交换过的吻,顿时觉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血液循环不错。”
江成路伸手拍拍他的脸:“说正经的,他还没无聊到偷窥我们的地步。快点,现在把眼睛闭上,在脑海里想象一个广阔的空间。”
“壶天?”白秀麒喃喃地问:“你又叫我想这个干吗?”
“别吵,专心集中注意力。”江成路轻轻地压了压他的眼睛:“告诉我,看见了什么。”
“……”
白秀麒拗不过他,于是放弃了抵抗,过了一会儿闷闷地说了一句:“我看见了一轮满月。”
“喔,那是晚上吗?你再往下看看。”
“是海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