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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繁荣不等於战力

      朱载坖噎了一下,苦涩一嘆,心中五味杂陈。
    自己想用不得用,儿子能用却不想用。
    多么讽刺啊……
    朱载坖悵然一嘆:“你一人……会很难。”
    “儿臣若知难而退,岂不辜负父皇期望?”
    朱载坖无言以对。
    作为皇帝,如此接班人,他很欣慰,也很开心,可作为父亲,他很心疼……
    “儿啊,情深……不寿啊。”
    小傢伙愕然——这个成语是这么用的吗?
    朱载坖悵然道:“你想靠自己,是不想累著永青侯,是出於心疼他,出於个人情感……对吧?”
    朱翊钧再次惊愕。
    “是与不是?”
    “是!”朱翊钧实话实说,“李先生太辛苦了,为国为民操劳了近两百年,怎么也该歇歇了。”
    “父皇说的情况太过遥远,怎么也要百年,乃至数百年那么久,这期间皇帝还是皇帝,大明还是姓朱,儿臣身为朱家人,作为大明的皇帝,自然当仁不让。”
    “而且,儿臣有皇爷爷,有父皇,有李先生的教导,儿臣有信心能做好皇帝,做一个好皇帝!”
    朱翊钧认真说道,“儿臣如此,確有心疼李先生的因素,可更多的是出於对自己的信心!”
    朱载坖苦笑摇头:“少年人总是心高气傲,嗯……心高气傲也好,父皇就没有心高气傲过……”
    顿了顿,“可是儿啊,你有没有想过,你之所以会如此想,会不会也是你的李先生於潜移默化中,让你形成的观念?”
    朱翊钧呆了呆,继而篤定道:“不可能!”
    “这么肯定?”
    “嗯。”朱翊钧重重点头,“李先生是累了,倦了,可李先生若真是不想干了,谁能强迫他?根本无需这般麻烦!此外,两百年过去了,已然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了。还有就是出关这一年多来,李先生从无表现出消极情绪,就如皇爷爷、父皇说的那般,一直是清醒的、理智的、乐观的。”
    “是吗?”
    “是!”朱翊钧说道,“李先生是发过牢骚,也抱怨过,可都是……都是直接骂人,骂完了也就没事儿了。”
    朱载坖自嘲道:“这么说,是父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呃……当然不是啦,父皇只是心疼儿臣。”朱翊钧乾笑道,“父皇和皇爷爷,李先生都是为了我好,只是出发点略有不同罢了。”
    “呵呵……你倒是会说话。”
    ~
    大高玄殿。
    调理结束,李青靠在椅背上小憩,朱厚熜於书案前写作,黄锦心情轻快烤著红薯,气氛融洽,温馨。
    以至於进来稟报的小太监都不敢,也不忍打扰了。
    “何事?”
    朱厚熜头也不抬的问。
    小太监一怔,慌忙躬身恭声道:“启稟太上皇,內阁大学士李春芳、高拱,求见。”
    “高拱和李春芳来了?”朱厚熜讶然,隨即瞟向正在小憩的李青,咕噥道,“你可真是到哪儿哪儿不安生……”
    “宣!”
    “是!”小太监又是一礼,退了出去……
    “臣李春芳(高拱),参见太上皇万岁。”
    李青掀起眼皮,歪头瞧了二人一眼,重又闭上,继续小憩……
    “平身!”
    “谢太上皇。”
    二人起身,不约而同地瞧向躺椅上的『俊后生』,两人对视一眼,颇感无奈。
    文,文比不过,武,武斗不过,掀桌子无异於找死,碰上这么號人,当真教人气鬱又苦闷。
    朱厚熜放下御笔,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淡然道:“两位爱卿可都是大忙人,今日怎的都来朕这里了?”
    高拱收起所有脾气,恭声道:“回太上皇,臣等二人此番前来是奉了皇上之命,议財政开支之事。”
    “呵,奉天殿议不了事?”
    高拱垂头,不敢作答。
    李春芳更是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朱厚熜笑了笑,没再进一步相逼,懒懒道:“李青,別睡了,人找你算帐来了。”
    二人:“……”
    李青伸了个懒腰,散漫道:“谁找我算帐啊?”
    李春芳乾笑道:“只是想向永青侯求证一些个问题。”
    “关於佛郎机之事。”高拱补充。
    李青缓缓坐起身,转头朝黄锦道了句:“烤好了吗?”
    “好了。”黄锦动作极快,趁著烤薯还没烫到手,先一步丟向李青。
    李青一点也不怕烫,稳稳接住,掀开表皮嗅了嗅鼻子,这才道:“关於战事开支是吧?”
    “侯爷高见。”
    李春芳抢在高拱前头,说道,“今日早朝,兵部左侍郎陈奏水师总兵官戚继光的上疏……”
    简明扼要概述完经过,李春芳才开始发表自己的观点:
    “昔年侯爷游歷西方诸国,下官等也都知情,相信侯爷当初做出这样的预测,也绝不是无的放矢,不过……”
    “俗话说,此一时,彼一时也。换之国家的治理,亦是如此。”
    “因时而定,因地制宜,方为上策,更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下官等不是质疑侯爷,也相信侯爷的良苦用心,然,数年过去,却不见佛郎机……”
    李春芳迟疑著说,“是否佛郎机已然解决了內部问题,亦或说,找到了另一种解法呢?”
    李青心平气和的笑了笑,不是因为李春芳话说的漂亮,而是因为信息的不对等,必然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你们想要证据,是吧?”
    “是!”
    高拱进一步逼问道:“敢问侯爷,可拿的出证据?”
    “可以,不过这得带著你们跑海外一趟,才能令你们相信。”李青笑呵呵道,“我倒是有空,可你们都是大忙人,也没这个时间啊。”
    高拱瓮声道:“侯爷莫说笑。”
    “我何时在国之大事上开过玩笑?”
    李春芳苦笑嘆息:“侯爷啊,朝廷当真是……负担不起了啊。”
    “自古以来,王朝兴衰的临门一脚,永远是战爭!”李青正色道,“其他方面抠搜一点儿或许不太要紧,可军事一道抠搜……就是要命了。”
    高拱深吸一口气,选择硬刚永青侯——
    “下官斗胆,永青侯此言实属大谬。”
    “是吗?”李青咬了口烤薯,好整以暇道,“说来听听。”
    “且不说有没有这样的可能,就算一切真如侯爷预测那般,佛郎机打过来了,可又如何呢?”
    高拱慷慨激昂道,“弘治年间大明能完虐佛郎机,如今数代人过去,大明国力又得到了长足的进步,难道就不能完虐佛郎机了?”
    “非是下官自大自满,佛郎机就没到与大明分庭抗礼的地步,更遑论威胁大明?”
    “下官亦如此认为。”李春芳说道,“或许这期间,佛郎机也得到了长足的进步,可绝对没有我大明发展的快,侯爷如此,是否太瞧得起佛郎机了呢?”
    李青咽下烤薯,微微頷首:“从发展的角度出发,这样说也没错。”
    二人並无喜色,知道还有『但是』。
    “然而,经济繁荣,並不完全代表著军队战力!”李青说道,“以前朝举例,论经济,哪里比的了中原,可还是入主了中原,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当然了,经济繁荣自然利好军事,可这个利好仅代表打得起仗,不代表打的贏仗,不可混为一谈。”
    李青放下烤薯,严肃起来:“说回佛郎机,弘治年间大明是打贏了,说完虐也不为过,可那並不是佛郎机的真正实力,充其量,也就是一部分武装势力。”
    “再说回大明,自当初那一战之后,迄今为止,大明还有像样的对外战爭吗?”
    “別说什么武宗痛扁韃靼小王子,那是陆战,至於倭寇……一群走私犯罢了,虽也狠辣勇武,却没有组织性、纪律性,更没有海战的经验积累,哪里能和佛郎机比?”
    李青轻嘆道:“十余朝来,大明发展迅猛,国力蒸蒸日上,可与此同时,武德却是一朝不如一朝,遥想太祖创业之时,太宗北伐草原,南征交趾之时,大明武德何其充沛……再看如今,若非募兵制的推行,仅靠卫所兵……能保卫我大明疆土吗?”
    李春芳沉吟道:“佛郎机真如侯爷说的这般强大?”
    “不强大,岂敢说把世界劈成两半,除大明外,一家一半?”
    “啊?”
    “准確说,佛郎机是两个国家——葡萄牙王国,西班牙王国。”李青解释道,“这许多年来,他们一直在发动战爭,就如成吉思汗的铁骑一般以战养战,不同在於一个依靠陆战发展,一个依靠海战发展。”
    李春芳缓缓点头,道:“这些下官也有耳闻,不过,下官不解的是,朝廷与西方诸国贸易也开展多年了,佛郎机若真欲对大明不轨,岂无半点风声传回来?”
    “这就有的说了……”李青总结了下,道,“双方之间的贸易一直都是公对公,私对公,咱们是为了赚银子,佛郎机是图大明的商品,以便更好的攫取財富,无论以李家为代表的富绅,还是以朝廷为代表的大明,接触到的都是对方的『朝廷』,人家自然不会透露风声。”
    李春芳眼睛一亮,突然道:“下官倒是有个两难自解之法。”
    高拱:“?”
    老李,你是不是忘了咱们来是干嘛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