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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三章 夜鸣冥王鼓

      同样的问题,两天之后,在长安的感业寺里,那名美丽的,不施粉黛的脸上却始终带著一些不可一世表情的尼姑,她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安知鹿,也微讽的问了一遍。
    面对这样的怪物,还敢起兵么?
    负手而立,静静的看著一侧的三宝塔的安知鹿,平静的点了点头,道,“三天前我来和你说这个事情,如果现在我得知了这个消息却不敢起兵,那今日我就不会来带你走了。”
    这名美丽的尼姑笑了起来,道,“我怎么知道你不会是第二个太子?”
    安知鹿也笑了起来。
    他笑得有点张狂,“要带你走,应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不用出手,到时候你自然就会明白我是不是第二个太子了。”
    ……
    傍晚时分,安贵和往常一样准备从剑铺子返回明月行馆。
    他刚刚走出剑铺门,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他不是修行者,不会有很强的感知,但此时他却分明觉得有个人在静静的凝视著他。
    他的身体有些微的僵硬,他慢慢的四处张望著,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在看他。
    只是他有些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身体微微的颤抖起来,这时候他朝著春明门的方位看了过去,他依旧什么都没有看到,但他清晰的听到了一些马车的声响。
    他很想朝著春明门奔去,但他只是下意识的走出了一步,便强行扭转身体,走进了自己的马车。
    在马车的车厢里,他的面色发白,眼眶却瞬间红了。
    他觉得那是错觉,但身体里却似乎有种声音在告诉他,那是某人和他的告別。
    ……
    一列车队在城门关闭前出了春明门。
    这种临近关城门前出城的车队一般会被重点检查,只是检查下来没有一点的问题,这列车队的一切手续都很合规,也並未携带任何违禁的物品。
    然而等到城门关闭之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之中突然响起急如骤雨的马蹄声,一群骑者手持著通行鱼符,直接叫开了城门,疾驰了出去。
    此时暮色如铁,自终南山麓沉沉压下,长安东郊的长乐驛陷入了一片清幽,驛站前的老槐树拋下了最后的几片黄叶,枯枝如骨,檐下悬著的绢纸灯笼被寒气沁得半透,昏黄的光晕里突然出现了飞鸽的影子。
    驛站里的驛丞看清飞鸽传书中的內容,面色大变的剎那,马蹄声也已经隱隱约约的传入他的耳廓。
    他飞快的衝出驛站大门,看到门口边上有两个裹著褐裘的胡商蹲坐著分食胡饼,呵出的白气与饼上蒸腾的热烟纠缠,转眼消散在带著永济渠水腥气的夜风里。远处的官道上,有一列车队正在不紧不慢的驶来。
    一切都似乎很寻常,然而想到飞鸽传书中的內容,这名驛丞手心之中却开始不断沁出冷汗。
    隨著这列车队距离驛站越来越近,他看到的仿佛不是一列车队,而是一只可以瞬间吞噬他性命的巨兽。
    他自知如果传报属实,那以自己的力量绝无可能拦停这列车队,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列车队却在驛站前方的官道上停了下来。
    一名看上去很胖,很壮实的男子从其中一辆马车中走了出来,他走到这名驛丞的面前,目光却是第一时间停留在驛丞发白的鬢角上。
    “放心,我不会为难你。”
    这名男子淡然的说了一声,又看著那门口边上分食胡饼的两个胡商,笑了笑,道,“还有烘好的饼子么,给我来一张。”
    兴许是这名男子有著胡人的面孔,或者是看到连驛站大门都不让自己进去的这名驛丞在这名男子面前胆战心惊的样子,那两个胡商犹豫了一下,送了张热气腾腾的胡饼过来。
    这名男子隨手將胡饼卷了卷,慢慢的啃了起来,又对著驛丞说道,“我在这里等著追兵来。”
    驛丞沉默了片刻,对著这名男子行了一礼,道,“多谢。”
    这名男子笑了笑,问道,“飞鸽传书上有说我的名字没有?”
    驛丞摇了摇头,道,“並未提及。”
    这名男子笑道,“看来他们还不知道是谁做了这件事,我叫安知鹿,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过我的名字,但没事,从今天开始,整个大唐应该都会听到我的名字。”
    这名驛丞吃了一惊,“幽州节度使?”
    安知鹿三口两口啃完了饼,哈哈大笑起来,“是,只是幽州节度使这次去长安做了个贼,偷偷的偷了个人出来。”
    门口不远处那两个胡商也彻底的懵了。
    幽州节度使安知鹿现在在整个大唐也是名人,他们这种商人也听过安知鹿的事情,但那人现在不是在松漠都督府,怎么会在这里?
    驛丞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有说话,此时官道上已经传来了急如骤雨的马蹄声。
    “得罪了。”
    安知鹿伸手朝著这驛丞一推,这驛丞只觉得一股澎湃的真气冲在自己的身上,他瞬间不受控制的倒飞进驛站之中,狠狠坠地,一时爬不起来,但他脑子却十分清醒,直觉自己没有受什么大的损伤。
    那两名胡商此时大眼瞪小眼,已经觉得事情不对了,但一时却似乎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安知鹿笑了笑,径直走向官道。
    此时黑暗之中已经可以看见那一批骑者的身影,也就在此时,大河边的林地里,一群宿鸦惊飞,发出异常嘈杂的声响。
    一辆马车的车窗帘子往外掀开了。
    那名美丽的尼姑看了一眼黑暗之中疾驰而来的骑者,又看了一眼宿鸦惊飞处,笑了笑,道,“在这准备了伏兵?不过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我看是高大伴亲自带人过来了。”
    安知鹿哈哈一笑,也不回应,只是走到车队最后方,静静等待著这些骑者。
    不到三十名骑者,在接近安知鹿时慢了下来。
    这些人都是修行者,骑军之中有一人虽然身穿常服,但整个长安的五品以上官员,估计一眼都认得出他来。
    他便是一直跟隨在皇帝身边的高大伴。
    这些骑者慢下来的时候,河岸边的树林边缘也不断出现人影,这些人沉默如潮水般朝著安知鹿所在的车队涌来。
    高大伴在看清安知鹿面目的时候,便有些无法理解的皱起了眉头。
    他看著安知鹿,慢慢的说道,“才刚刚扶你上位,你就要反?”
    安知鹿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呼出。
    他看著皇帝身边的这名红人,这名强大的八品修行者,也同样用很缓慢的语气说道,“是刚刚才扶上位,但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等待了很多年。”
    高大伴微微眯起了眼睛,道,“给我个理由?”
    安知鹿平静道,“从我成为战孤儿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痛恨这世道。我也很想让长安城里的那些含著金钥匙出身的人,变成战孤儿。”
    高大伴不再多说什么。
    他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身旁一名修行者便飞身而起,朝著安知鹿落去。
    这名修行者身上涌起耀眼的金光,一股可怕的力量从他体內气海迸发,极其刚猛的真气不断匯入他手中的长剑,让他的长剑剎那间变成了一个耀眼的光团,就像是官道上突然升腾起了一轮金色的太阳。
    这是一名李氏的修行者。
    七品的强者。
    李氏的七品,已经无限接近於寻常意义的八品。
    安知鹿眯著眼睛,他脸上的血肉都被劲气吹得有些扭曲。
    然而也就在此时,咚的一声震响。
    那些河岸树林中涌出的黑影齐齐敲响了腰上掛著的战鼓。
    在场所有人的心臟都似乎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捏紧,又鬆开。
    掠在空中的那名修行者突然一滯。
    咚!
    当第二声鼓声响起之时,这名修行者体內涌出的真气散碎成破碎的流光。
    安知鹿狞笑起来。
    他一步踏出,瞬间到了这名修行者的身前,手中青铜色的光芒闪动,砰的一声,这名修行者一声厉嚎,倒飞出去,胸口已经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
    咚!
    当第三声鼓声响起的剎那,无论是马上的高大伴,还是马车之中的美丽尼姑,都彻底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