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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十二章 恶魔的诱惑

      一辆马车停在周山下的道畔,竇临真在马车之中安静等待著。
    看到安知鹿出现在山脚小径上,她一直微蹙的眉头才缓缓鬆开。
    等到安知鹿坐在马车的车头,开始不紧不慢的赶著马车行走,她才轻声说道,“在玄庆和祖龙意志对抗的那一战中,他获益良多,现在即便是以我的望气术,也根本看不出他的深浅,他在山上若是要杀你,有的是机会。”
    安知鹿听著她的话语,感慨的笑了起来,“他这次来,原本是想拯救我的,怎么可能会说话不算话要杀我?”
    “拯救?”竇临真完全无法理解,安知鹿怎么会说出这样的字眼。
    “我就说他和寻常的权贵不同,他不只是会站在我的立场,去想我到底要什么,还会想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安知鹿转头,看了一眼背后的那座孤山,然后又轻轻的摇了摇头,“只可惜这样的人,在世间也终究只是一座孤山,他可以做他想做的事情,我也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我想到了谈话的最后,他应该真正理解了我的意思。”
    “哈哈哈哈哈!”
    安知鹿突然疯癲般的大笑起来,道畔竹林里宿鸟纷纷惊飞。
    “世人无人知我不要紧,至少像他这样的人能够明我心意。”
    竇临真也不能理解安知鹿此时的心情,但她看著安知鹿,只觉得这个男子坐在车头,全无日间在阵前的那种王者霸气,此时他身上散发的,只有一种寂寥的气息。
    他肥硕的身躯阻挡了她的视线,只能从他的头顶看到一小片天空。
    此时的安知鹿在她的感知之中,也像是一座孤独的孤山。
    在周山的另外一边,裴云蕖也在马车上等著顾留白。
    顾留白从山上下来,进了马车之后,裴云蕖只是看了顾留白一眼,就轻声问道,“谈不拢?”
    顾留白点了点头,嘆了口气,“他觉得天底下既然有安贵这样的好人,也自然有他这样的恶人,他从未觉得自己是好人,他觉得我和皇帝做的事情有道理,但他却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也有道理。所以他决定將一切交给天命,若是我能够击败他,便说明我是对的,若他能够將所有阻挡在他面前的敌人击溃,那便说明他是对的。”
    裴云蕖沉默了一会,道:“这还不是谁拳头大谁说了算的道理?所以我觉得他最想做到的事情,是想让天下人看看,哪怕是像他这样的市井小人物,只要得到一个机会,也可以一飞冲天,击败所有人。”
    “或许吧。”顾留白平静道,“既然实在走不到一条路上,那我们只能赶回长安去做准备。”
    裴云蕖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你觉得不只是洛阳守不住,连潼关都保不住?”
    “现在洛阳城里的那些门阀,都觉得安知鹿是对他们的財富和权势动心,但我看著安知鹿,却觉得安知鹿只是对他们本身感兴趣,在他的眼里,洛阳就是一个他围猎门阀的猎场。”顾留白看著裴云蕖道,“猎杀这些门阀,让门阀也感受不断失去的痛苦,才是令他兴奋的事情。”
    裴云蕖微微蹙起了眉头,她握著顾留白的手,过了一会才道,“或许就是因为这种对所有掌控权势者的憎恶,才是让王幽山最后都忍不住將自己的神通都传给他的原因。”
    顾留白沉默了一会,道,“只是安知鹿离开时,特意和我说了一句,他说『人的恶和野心,你是想像不出来的』,这句话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倒是想不明白。”
    裴云蕖想了想,也想不出特意说这一句是什么意思,她便懒得再去想,只是忍不住吐槽道,“这些门阀到了这时候,还一门心思的挤兑我们裴氏和对付明月行馆,也不摆出一点诚意来找你谈一谈。”
    顾留白微嘲的笑了笑,“在他们的眼里,皇帝和我是比安知鹿更重要的头號敌人,只能在他们真正认识到安知鹿的凶猛,真正明白皇帝和我的做派是多么温和之后,他们才会真的拿出些诚意来。”
    ……
    当齐枕云醒来时,他听到了呼啸的风声,这给他一种好像寒冬腊月里,来到一个山谷风口的感觉。
    但接著他感到火光异常的耀眼,他用力眨了几下眼睛之后,才发现那不是风声,而是火把上火苗跳动,火油爆燃的声音。
    他这才惊醒,想到自己冲阵时被安知鹿的傀儡法身所擒拿。
    这时候他才真正看清楚,有不到三十名的修士和他一样惊惶不安的朝著四周打量。
    他们处在幽州大军的一个马棚中央。
    他们的周围都是金属的反光,密密麻麻的重甲军士,將他们这片地方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还感到了那种熟悉的,令他们浑身战慄的神通气息。
    顺著这样的气息望去,他们看到了一辆楼车上站著的安知鹿和竇临真,还有被废的太子。
    “都醒了?”
    安知鹿居高临下的看著他们,笑了笑,“那你们接下来都听清楚了,你们这一堆人,我可以让你们活两个人。一个时辰之內,我不管你们自相残杀也好,抽籤也好,最后活著的两个人,我不仅保证让他们安然离开,而且还会给很大的好处。”
    “放你妈的狗屁,要杀就杀!”齐枕云心中惊怒交加,他正想出声,身旁一名修行者已经大叫出声,“我们岂会接受你这种逆贼的安排?”
    “你们岂会接受我这种逆贼的安排?”安知鹿哈哈大笑,“说得好像很有骨气的样子,那你们不接受我的安排,为何要接受那些门阀的安排,明知死路一条,还要上来送死?”
    “哈哈哈哈!”那名修行者还要大骂,但四周军士纷纷大笑,山崩海啸般骤然涌起的嘲笑声,瞬间將他的声音淹没。
    安知鹿收敛了笑意,冷道,“而且凡事不要用『我们』,你只能代表你自己,你不想活,怎么就知道別人不想活?”
    “凡是敢来冲阵者,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齐枕云此时也按捺不住,厉声喝道,“怎可能受你摆布!”
    “那隨你们自己喜欢。”安知鹿冷漠的说道,“愿意接受这种安排的便接受这种安排,若都不愿意接受,一个时辰过后,便將你们全部杀死。”
    齐枕云咬了咬牙,突然耳中传来很多沉重的呼吸声,他看到很多人目光剧烈闪动,有些人甚至似乎开始暗中调理真气,他便不可置信的厉声叫道,“诸位,你们该不会真有人听此逆贼的摆布,要想自相残杀吧?”
    他的话音刚落,噗的一声轻响,接著啪的一声爆响,一名修行者的厉喝声几乎同时响起,“辰正鏵,你竟偷袭我!”
    那名修行者此时胸口鲜血喷涌,却是被身后一人偷袭了一剑,而他反手一掌,將那人的胸膛拍得凹陷下去。
    齐枕云的脸色瞬间苍白。
    那名被偷袭了一剑的修行者他认得,是洛阳草堂剑坊的孟茽,这人是此间唯一一个七品修行者,但此时他胸口鲜血狂喷,伤处显然是心脉,他虽然反击一掌杀死了偷袭者,但他自己也是活不下去了。
    “小心!”
    他还在发愣,身旁方才那名破口大骂的修士却已经大声厉喝,伸手朝著他身侧斩出一刀。
    当的一声爆响,这名修士帮他挡住了斩向他脖子的一刀。
    齐枕云骇然的连退数步,他刚刚站定时,这围场里面已经真气轰鸣,所有人都开始廝杀起来。
    “还愣著做什么,与我联手,杀死这群狗东西!”帮他挡住一刀的那名修士此时对著他厉声大叫。
    也就在此时,齐枕云体內真气急剧的流淌开来,他的身体一震,脑海之中却是仿佛有一道绿色的光焰划过,他脑子里好像多出了一门法门。
    也就在这一剎那,他感知之中那些纷乱的真气波动更加鲜明,而那些正在廝杀的修行者,体內的气机仿佛变成了香甜的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