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四章 无用的木头
郑渊舒脸上嘲弄的神情变成了震惊。
他体內的真气仿佛自己感知到了即將到来的危险,疯狂的涌入他手中最后的那张神符。
轰的一声。
他手中青色的神符绽放出无数迷离的光晕,他头顶上方的云层瞬间变成了青色。
只是这声巨大的轰鸣声不只是来自於他手中神符的气机爆发,还来自於安知鹿的脚下。
安知鹿脚下的地面炸裂了开来。
他拔地而起。
郑渊舒的身周有无数青色的元气垂落,天空之中青色的云气和地上涌出的地气诡异的连接在一起,形成了无数的荆棘。
安知鹿的目光是盯著郑渊舒的,他的杀意也死死的笼罩在郑渊舒的身上,谁都觉得他这石破天惊的一击,自然是要落在郑渊舒的身上。
然而令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安知鹿的身体在原地消失的剎那,他的左手之中发出了一道急促的啸鸣。
那柄青铜鈹化为可怖的青色流光,朝著王槐落去。
他跃起的身姿不是进,而是在退!
郑渊舒手中神符激发的剎那,他拔地而起,疯狂倒掠,与此同时,他朝著王槐出手!
不知是王幽山或是杨氏的法门之中,本身有飞剑之法,还是他被王槐那柄“紫气东来”入体时那一剎那的吞噬融合让他得窥一些飞剑御使之法,他此时的这枚青铜鈹,就像是一枚飞剑般疯狂的加速,刺向王槐的心脉。
卢白蜡心中骇然。
他直觉王槐或许能够拖到竇临真崩溃,但王槐决计无法在对付竇临真和安知鹿的联手。
他身前的黑影快速移动著,想要阻挡那道青色的流光。
然而就在此时,他听到了一声厉吼。
太子也拔地而起,他的身后金光,形成了一道金色的光桥。
……
王槐感到了铺天盖地的死亡阴影在落下。
看著那道青色流光,他並指为剑,体內蛰伏数十年的剑煞从指尖喷涌出来。
凝练至极的剑煞此时闪耀著金属的光泽,脱离他指尖之时,就像是一枚真正的飞剑。
温养数十年的剑煞,迎向那道青色流光。
不是只有安知鹿拥有隱匿著的手段。
如果说他的紫气东来代表著他所能达到的极致速度,那他的这道剑煞,便代表著他所能达到的极致力量。
这是剑煞,相当於他藏匿在体內的一柄剑。
或者在这种时候,更应该看成是他体內射出的一支箭。
因为他打出这道剑煞的时候,便已经斩断了它和自己体內真气的一切联繫。
它就只需要挡住安知鹿这一击,將他打来的那柄青铜鈹击飞。
在此种对冲的速度之下,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他这道剑煞撞击那柄青铜鈹。
在他看来,这一击过后,安知鹿也不可能再压榨出恐怖的力量,而自己整体气机不受震盪,不受重伤,那接下来面对竇临真和只剩半条命的安知鹿,依旧有战胜的可能。
然而也就在此时,他眼睛的余光里,看到竇临真脸上露出的讥讽笑意。
他看到了竇临真摊开手掌。
她的手上,出现了一枚银色的圆镜。
这时候他的剑煞已经离体,那道略带紫光的剑煞蕴含著可怖的力量,精准无误的朝著青色流光击去,与此同时,他体內的真气已经开始快速流转,他的身前隱隱出现一个透明的光穹。
然而此时,他的心骤然一沉,他此时仿佛听到了竇临真的心声。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是谁?”
“你们有神符,有神通物,难道我没有么?”
“从冲阵杀死我竇氏那两名逆贼到现在,我一直用自己的神通对敌,消耗大量的真气来显示刚猛的神通手段,结果这就造成了你们的错觉,我只有这样的手段?”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若论真气的刚猛,肉体的强横,当年李氏天下第一,然而若论法门的诡异,神通物的多少,当年竇氏是天下第一。”
“难道你们怎么都不记得,我竇氏有这样的一件神通物?”
……
咚!
太子重重的落地。
他落地的剎那,身上的所有金色真气光辉瞬间消隱,围绕著他的身体,数丈范围之內,似乎变成了一个消解真气和神通的法域,他身后的金色光桥瞬间崩塌,与此同时,卢白蜡的神通也直接消失无形,那一团黑色淤泥和黑油混合物般的东西,仿佛直接就融化在了黑夜里。
卢白蜡此时骇然的后退著。
太子比他年轻力壮,而且太子是李氏嫡系。
在无法动用真气手段的法域之中,太子恐怕几拳就能將他打得吐血倒地。
然而此时,太子和他却又突然迟滯了那么一剎那。
他们都下意识的看向王槐的所在。
他们看到竇临真手中那枚小小的银色圆镜仿佛变成了一轮发光的皓月。
银色的光线变成了一只手掌,看似缓慢的朝著王槐的剑煞伸出,然而它显得缓慢,只是因为这只手掌很大。
与它相比,无论是那道青色的流光,还是王槐的剑煞,此时都显得更加缓慢。
“擒龙法镜!”
脑海之中出现这四个字的剎那,太子却比在场的任何一人都要心中震撼。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竇氏当年的確有数件神通物,然而面对当年李氏的真正强者,以及现在面对王槐这种级数的大修行者,竇氏当年的数件神通物之中,的確只有这一面擒龙法镜才能算得上真正的强悍之物。
然而这面擒龙法镜,不是已经损毁了么?
他亲眼见过相关记载。
这面擒龙法镜在夏王兵败之前,就已经在战斗之中损毁。
它怎么还会出现在竇临真的手中?
也就在此时,啪的一声爆响。
王槐的那道剑煞在银色的手掌中央爆裂开来,就像是一根被硬生生捏爆的竹竿一样,爆成数片竹片。
竇临真手中的银色圆镜光华消隱,她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即便高傲如她,此时也已经没有办法站立,颓然的跌坐在地。
“是了!她的神通和这擒龙法镜的威能类似!她的神通,就是来自这擒龙法镜!”
“她是以自己的真气不断温养这擒龙法镜,將这擒龙法镜融为整体气机的一部分!在將擒龙法镜炼成本命物,获得类似擒龙法镜的神通时,她也用自身的气机补足了擒龙法镜的缺损!”
想到竇临真之前的出手,感受著四周空气里震盪著的那种神通气机,太子醒悟过来。
只是此时根本无人在意他复杂的心理活动。
在这场大战里,他和卢白蜡已经彻底沦落为配角。
青色流光穿过散碎的元气,落在王槐身前撑起的光穹上。
啪!
若有若无的光穹碎裂开来,王槐双手十指繚绕著紫光,他的双手抓住了这枚青铜鈹,似乎他的双手十指此时已经变成了十柄小剑,发出金属和金属刮擦般的尖锐声响。
“这么难杀的么?”
然而与此同时,安知鹿冷漠的声音响起。
他落了下来。
他血肉显得乾涸的右手,握住了青铜鈹。
在这样的声音里,王槐的脸上写满了绝望。
他的双手十指全部崩碎。
嗤!
青铜鈹狠狠地刺入他的身体,洞穿他的心脉。
“啊!”
卢白蜡发出了惊骇欲绝的叫声。
安知鹿的后方,郑渊舒也发出了惊骇欲绝的叫声。
安知鹿轻易將王槐的身体挑起,他看著就像是一条咸鱼一样被自己挑起的王槐,冷漠而充满快意的说道,“知道你们在占尽优势的情形之下,为何却不可能杀死我么?因为你们哪怕脑子里想著的是大丈夫练剑,当立不世之功,你们哪怕想著是要来拼命,要来长留史册的,但你们骨子里写的却是惜命二字,你们第一时间出现在脑海里的念头,都是先保命,再杀敌。”
“神符师?”
感知著王槐的呼吸已经彻底断绝,安知鹿转身看著郑渊舒,充满嘲讽的笑了起来,“东西厉害,人却不行,有什么用?嚇唬你一下,和你打一下,结果你就变成了一根站桩的木头,你有什么用?”
郑渊舒的脸色变得比死人还难看。
他浑身僵硬的站在当地,哪怕最后那张神符的力量还在周围縈绕,但他此时,真的就像是一根不会动的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