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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7章 两根金条(求月票)

      第617章 两根金条(求月票)
    “动刑,先给他喝点水!”
    贾副官话音刚落,站在杨能背后的两人猛地一把将他推倒,按在地上。
    杨能自然明白“喝水”的意思,疯狂挣扎起来,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被铐住了手脚。很快,他就被按着平躺在地上。
    折腾了一气,两个便衣也累得气喘吁吁,一人一边使劲摁着他,一边喝问杨能:
    “自己人,最后问一次,说还是不说?”
    杨能已经知道自己要面临什么,心里反而更踏实了,只要自己扛过去,一切都好说。
    作为一个行动队长,他没少审讯过犯人,口头禅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但这句话还有半句,叫“抗拒从严,回家过年”。一旦他招认,通敌的罪名怎么都跑不掉,结果不言而明。
    但如果能扛过去,死活尚在两可之间,所以他想赌一把,也必须赌一把。
    于是,他边挣扎边喊叫:“我要叫童站长了,我要见他!去叫他呀!”
    便衣没再说话,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很快,又有两人提着水桶和毛巾走了进去。他一挥手,这两人将毛巾盖在杨能脸上,然后提起水桶朝杨能的脸上浇了下去。
    毛巾一下子就糊在了杨能的脸上,水流隔绝了空气,他浑身颤抖起来。
    山城县郊,一片由密密麻麻、错落不齐的平房组成的居民区,因为不在城中心,显得格外幽静。
    这片居民区内,两间土坯房合着低矮茅草屋的小院隐在其中,并不显眼。
    屋内,一灯如豆。
    床上摆着一张小桌子,桌上放着针线笸箩、碎布、改锥,后面坐着一个四十左右穿粗布褂子的村妇,她面色蜡黄,没有半点血色,像蒙着一层洗不净的黄气,连眼窝都透着晦暗。
    这会她正在纳鞋底。
    旧布拼凑剪裁的鞋底蒙了一层半旧不新的白布,脚底绣着“平平安安”四个字。
    在她对面地上的小凳子上坐着一个披着油腻腻外套的中年汉子,正低头吧唧吧唧抽着焊烟。
    妇女看了一眼门外,放下手中的活计,幽怨地看着汉子:
    “抽抽抽,也不怕抽死,俺跟你说话你听见没?”
    汉子闷声问:“说什么?”
    妇女翻个白眼:“儿子媳妇的事,你少装蒜!”
    汉子重重吸了口烟,看着她点了点头,迟疑地说:“你不会真想让小朵给安儿做童养媳吧?安儿才六岁,现在说这个.”
    话未说完,妇女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你还是不愿意?真把她当自个闺女养了?她那死鬼爹李一善说不定早死了,俺可是听刘家婆娘唠嗑时说了,人早被埋了,偏就你不信,咋就这么轴呢?哼,一个强奸犯的女儿,俺不嫌弃她就算好的。”
    原来这一家正是李一善托付女儿的刘家。
    男的叫老刘,女人叫黄婆子。
    老婆的突然发火,让老刘有点儿不知所措。他在脚底将焊烟湮灭,自己坐在床沿上。然后,尽量用委婉的口气说:
    “老李这个人老实巴交一辈子,说他是强奸犯,我打死都不信他不过是运气不好,替人顶罪罢了。他虽然死了,但老话说得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年咱们逃难来的时候,要不是他,估计我们早就饿死在街头了。索性就多一双筷子,熬熬就过去了,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什么叫就多一双筷子,你说的倒是轻巧。”黄婆子冷哼一声,叉着腰,唾沫横飞,“姓刘的,大话谁不会说?你要不先看看米缸里还有没有吃的?报恩的事,俺记着呢,就因为念旧,俺才没去向黑皮子举报,不然那小东西早就被人抓走了。为了她,俺每天担惊受怕也就算了,你还向着她?这也不愿,那也不愿,日子还过不过了?”
    老刘沉着脸,闷不吭声,直到黄婆子消沉了,才闷声说:
    “这是一回事嘛,家里没米了,我出去挣就是了,你说这种话.”
    “俺咋了?俺还不是为了这个家?”黄婆子从床上霍地站起来,指着老刘的脸训斥:“姓刘的,这么多年俺容易吗?要不是当年看你老实,俺爹会让俺嫁给你一个杀猪的?现在看俺病了,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连老娘的话都不听了?”
    几句话说得黄婆子气喘吁吁,颤颤巍巍,她腿一软,差点儿滑到地上。老刘赶紧过去扶住她,拉着她躺下,叹了口气说:
    “天快亮了,我现在就去给你抓药。”
    “安儿啊,你娘要死了,可惜看不到你娶媳妇了.”黄婆子躺在床上,嚎啕大哭。
    瞬间,破败的屋内,被哭声占据
    老刘无可奈何,急得直跺脚:“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黄婆子哭了一会儿,便开始上气不接下气,两眼放空地说:“俺不行了,这齁痨吃再多药也不管用,咳咳”
    “你慢点儿说。”
    黄婆子捂着胸口喘了半天,才接着说:“俺闭眼之前,最不放心的就是安儿,他才六岁,要是死了娘,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直接说!”
    “让小朵给安儿做童养媳,今天就将事情定下来,要不然.”
    “什么?”
    “就将她卖到窑子里去,给安儿换取老婆的.”
    “你你也太狠毒了吧!”
    这时,门开了,一个五六岁流着鼻涕穿开裆裤的小男孩睡眼惺忪地推门进来,看他爹扶着脸色苍白不停咳嗽的母亲,冲了过来:“娘,你咋了?”
    小男孩身后跟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正是李一善的闺女李小朵。
    “你娘没事,就是犯病了。”当着孩子的面,老刘不知说什么好,拍了拍婆娘的背,又望了一眼小朵,叹息一声,神情黯然地离开了。
    他一走,黄婆子一咕隆翻了起来,瞪着小朵说:“没爹教的小野种,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小朵被吼得一个哆嗦,慌忙逃了出去。
    “没爹护着就是贱骨头,挨了骂都不敢吱声,活着也是拖累人!”黄婆子低声啐了一口,小心把门打开一条缝,朝外面张望,确定男人和小朵不在,她快速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神色如常地摸着儿子的头说:
    “安儿,你早上想吃啥?娘给你做点儿好吃的。”
    就在老刘家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另一场会面正在戴春风的房间里低调地进行着。
    从杨能家搜出来的情报、证件,已经全部摆在了戴春风面前的桌子上。
    童站长一本正经地汇报,自己是如何在突击妓院时对杨能产生了怀疑,又是如何不动声色将他稳住,并对他委以重任,然后暗中对他展开调查,经过辛苦漫长又缜密的侦察,终于确定杨能有重大嫌疑,随即对他家里展开搜查,通过缴获的情报、信件等线索,串到一起,最终锁定了他。
    戴春风揶揄地笑了笑:“你早就发现他有问题?”
    童站长原本对自己的“足智多谋”很满意,听戴老板这么说,仿佛在兴头上挨了一巴掌,立刻低头不语。
    戴春风翻看着情报,脸色阴沉:
    “杨能究竟是日谍,还是通敌?”
    童站长:“只是通敌,他借着行动队长职务之便做情报交易,日寇只是其中一部分。”
    “为了钱?”
    “是啊,他儿子得了肺结核,据说很缺钱可即便这样,也不能背叛党国啊,他只要开口,站里不可能见死不救,只能说他丧心病狂。”
    戴春风将信将疑,撂下情报,沉着脸说:“这个杨能,隐藏得这么深,说明他是一个非常谨慎狡猾的人,他会保留这么多对自己不利的证据?”
    “百密而一疏嘛。况且依属下之见,这些证据说不定就是他故意留下来的,给自己留的后路。如果有一天东窗事发,他要投奔日寇,这些就是可以证明他替日寇做过事的敲门砖。”
    戴春风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好像听谁说过,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冷哼一声,又拿起桌上的几本空白身份证件翻了翻:
    “看样子,我们身边的老鼠不少啊。”
    童站长瞅准时机说道:“是应该好好肃清队伍了,属下已拟定好了一份名单,请局座过目。”
    他马上恭敬地递上了一份名单。
    戴春风接过扫了几眼,发现其中大部分人是他先前接见过的军统骨干,至于这里面有没有夹带私货,并不重要。他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童站长:
    “杨能还没招?”
    “刚才来的时候,属下特意问过贾副官,还在垂死挣扎。局座,要加大审讯吗?”
    戴春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把名单折好放进衣兜,答非所问地说:
    “之前交给你的任务,办的怎么样了?”
    “已经解决了。”
    “经手的人可靠吗?”
    “都是自己人,很可靠,而且有完整的口供,谁也挑不出一点刺。”
    戴春风赞许地点点头:“那就这样吧,至于那个人,按家法处理。”
    说完这话,他似乎有些乏了,重重地靠在了沙发上。
    童站长知道自己该告退了,挺身一礼,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戴春风确实很辛苦,重重压力之下,他已经几夜没睡好觉,靠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就打起了呼。
    审讯室的门开了,童站长走了进来,对着张义和贾副官点了点头,看起来比谁都头疼:
    “童某管教不严,让二位见笑了。”
    张义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局座怎么说?”
    童站长没说话,只是用手做了一个砍杀的动作。
    张义和贾副官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并不关心接下来的事,各自转身离开。
    两人走后,童站长走到杨能面前,看着他奄奄一息的样子,吩咐道:
    “将他拉起来。”
    便衣走过去,掀开杨能脸上的毛巾,刚要搀扶他起来,可才碰到杨能,本来一动不动的杨能突然跳起来,一头将便衣撞了个趔趄。
    “杨能!”童站长立刻大喊一声,赶紧阻止。
    杨能像疯了一样,瞪着赤红的眼珠子:“站长,你知道的”
    话未说完,一把枪已经顶在他的头上。
    杨能满脸不可置信,恐慌地说:“站长,我.”
    “我知道什么?杨队长啊,本站怎么出了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死到临头,还敢狡辩?”
    看着“痛心疾首”的站长,杨能只觉得毛骨悚然:“站长,你明明答”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杨能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便衣跑上去摸了摸脉搏:“他死了!”
    童站长:“后院找个地方埋了。”
    另一边,张义回到自己的房间不久,一阵敲门声响起,是童站长。
    他笑眯眯走进来:
    “张处长,没打扰你休息吧?”
    “出什么事了?”张义扫了一眼门外,将门关上,邀请他坐下。
    “我是特意来感谢张处长的。”童站长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两根金条,放到他面前,“客气的话我就不说了,一点小意思,收着吧。”
    “不好吧?”张义看着两根金条,有些犹豫地说:“都是为了党国,为了戴局长,张某什么都没做。”
    童站长不容拒绝地将金条推了推:
    “张处长随扈戴老板身侧,位高权重,以后依仗你的地方还多着呢,还望多多照顾。”
    “哈哈,客气了。”
    “不,肺腑之言。”童站长一脸诚恳,表态说道:“云义老弟,你我相处虽不久,但我对你的人品和职业素养是非常佩服的。别的不说,单说这次你对我的帮助,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表达的,客气话不也就不放在嘴上了。
    凭心而论,老哥我在官场上也就几年光景了,但老弟不同,你今后的路还长,童某虽说不能助你一臂之力,但有一点我可以保证,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难事,只要信得过老哥,保证随叫随到,冲在第一线为你撑腰打气。这个,就算是你我之间的约法,如何?”
    这话听听也就算了,张义心里冷笑,但在面上却是一副感动的样子,当即真诚地紧紧握住了童站长的手:
    “一言为定。”
    童站长走后,张义正襟危坐,看着桌上的金条,陷入沉思。
    这一刻,他想起了李一善的女儿,也不知道那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孩怎么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