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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0章 狡诈(求月票)

      第630章 狡诈(求月票)
    戴春风意味深长的一席话,令张义毛骨悚然。
    幸亏此时来了一个电话,听上去好像是童站长打来的。趁着戴春风接电话,贾副官借机去了厕所,张义也独自溜到了走廊上。他真的有些担心,如果继续留下去,戴春风会不会说出什么令人难堪的话。
    眼下的话题,虽然是由刚刚结束的老友见面扯起,谈论的是功成名就和知恩图报的事,可到最后还是慢慢渗透到自己跟前。就像一汪正在蔓延的水,撵着你的脚步追,避之不及。
    张义忖度,戴春风一番关于秘书的点评,自然是冲着自己来的,既是敲打,也是警示。
    盛夏炙热的阳光从外面射进来,照在他的脸上,亮堂堂的,火辣辣的,但张义竟觉得有些悲凉。
    “.废物,就揪出几个下级军官有个屁用!”身后传来戴春风怒气冲冲的声音,大概是刚才喝了酒,他的声音有些大。
    见贾副官回来了,张义也跟着进入办公室。
    戴春风刚撂下电话,叉着腰眉头紧锁。
    见此,张义灵机一动,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戴春风将他的神情看在了眼里,示意他:“你说,知无不言。”
    半响,张义才说:“刚才童站长找我,聊到一件事,或许对目前的局面有所帮助。另外,他给了我一张支票,属下不知道如何处理,特向局座汇报一下。”
    戴春风一脸意外:“就这事?”
    张义点头:“就这事。”
    戴春风有些没想到似的,嗤笑了一声:“整这么神秘,我以为什么事呢。他敢给,你就收着呗。”
    说实话,要是放在以前,几万法币的支票,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也不会饱受困扰。可此一时彼一时。不告诉戴春风吧,万一日后他知道了,说不定误会他和童站长暗中勾结。说吧,又怕解释不清。眼前如此处置,可算浑然天成,将一件事裹在另一件事里,就显得不那么突兀、扎眼了。
    戴春风在地上踱步,张义安静地坐着,等着他的目光转向自己。片刻之后,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站住了,然后果然望向张义,问道:
    “云义,你刚才说聊到一件事,具体是什么?”
    “局座,真准备对第三战区动手了?”
    戴春风哼了一声:“这不废话嘛,别人都磨刀霍霍了,你还想温情脉脉?”
    在他看来,“搞政治必须有武力做后盾,否则就是卖狗皮膏药,不为人所重视。”因此,他一直想掌握一支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无奈,老头子历来对将军队防范极严,不肯轻易让人染指。直到淞沪抗战,他终于看到机会,组建了淞沪别动队,后改名忠义救国军。但现在这支武装俨然成了三战区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旦处理不当,他几年苦心经营的家当,必将毁于一旦。
    明确了戴春风的态度,张义马上一五一十把之前和童站长的对话,简要复述了一遍,其中难免有些删繁就简的地方,也是根据眼前现实不得已而为之。
    戴春风听得怦然心动:“你是说李觉将贪污来的黄金就放在他太太开的饭店里,叫什么轩的地方?”
    “集雅轩!”张义点头,补充说,“都说狡兔三窟,其他地方有没有藏金不好说,但这个集雅轩应该八九不离十。”
    “八九不离十?”戴春风半信半疑,问道,“几个女人饭后茶余的谈资可信吗?”
    “到底有没有,派个人去看看就知道了。”
    “你打算如何操作?”
    “解铃还得系铃人,陆鼠儿就是干这个的。”
    “他不是受伤了吗?”戴春风沉思片刻,又说:“再把童站长叫来,让他派几个人做掩护。”
    陆鼠儿他爹陆老汉哼着歌躺在竹椅上喝茶,听到开门声,就看见儿子回来了。
    “下值了?警局有这么忙吗?几天不着家。”
    陆鼠儿一抬头,陆老汉吓得差点将手里的紫砂壶摔在地上,茶洒了一地。
    “哎吆!”
    陆母听到尖叫声,赶紧从里屋跑出来。陆鼠儿遮遮掩掩,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父母大眼瞪小眼,都傻了眼。
    陆母的声音哆嗦了:“死老头子,我当初就不同意他去警局,现在你看看”
    陆老汉:“你懂啥”
    陆母哭喊起来:“我是不懂,可你看儿子,这是遭了什么罪啊!”
    陆鼠儿连忙解释:“妈,我这是不小心摔的。”
    陆母更加痛心地哭天喊地:“什么摔的,分明是被人打的。哎呦,做小偷被人打也就算了,现在做了警察还要挨打,这叫什么世道啊!被人欺负成这样子,回家还不敢说,可怜我的儿啊.”
    “前几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说什么了?”
    “别以为我没听见,你和那些婆娘拉家常的时候,炫耀得可得意了。”陆老汉直接将她揭穿。
    话说,弄堂里比邻而居,谁不知道谁家的底细。好在兔子不吃窝边草,陆鼠儿子承父业,也没向邻居下过手。抬头不见低头见,邻友间彼此面子上也算过得去。但一听陆鼠儿摇身一变成了警察,扬眉吐气,这些人的脸色立刻不一样了,说啥话的都有。
    “行了,做饭去。”陆老汉将自家婆娘推进内屋,拉着儿子到了外面。
    “被人揍的?”
    陆鼠儿点了下头。
    陆老汉:“警局的人揍的?”
    陆鼠儿摇头:“执行任务,工伤。”
    “少扯淡!”陆老汉翻了个白眼,又沉思了好一会,望着儿子,“你老实说,你做警察,是自己想去,还是别人逼着干的?”
    “爹,不是你说要金盆洗手嘛,做小偷哪有警察威风。”
    “哪威风了?被人揍成这样!你当初说帮着军统的人抓到了东洋间谍,那什么张处长戴老板才让你去警察局的,怕不是干警察那么简单吧?对老爹要说实话。”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不过陆鼠儿不准备说实话,他狡黠一笑,回道:
    “爹,你想哪里去了,儿子想干特务,也没有那个本事啊!”
    毕竟有一半实话,陆老汉便不再追问,换了话题:“你老爹我虽一无是处,但早些年闯荡江湖,跟着王亚樵王先生干过,也有几分见识的。当初斧头帮门人成群结队,声势浩大,别说一般的流浪不敢招惹,就是黄先生、杜先生那些流浪大亨也惧怕几分,可后来呢,还不是因为介入政治,落了个身死道消、树倒猢狲散的下场,现在还有几人记得他,记得斧头帮?”
    陆鼠儿听得目瞪口呆,活了十几二十年,生平第一次听老爹说是斧头帮的。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拉着老爹问:
    “爹,你真是斧头帮的?怎么后来又做了小偷呢?”
    “这还有假?臭小子,什么叫小偷,是荣门。”陆老汉抬起胳膊,做势欲打,被陆鼠儿笑嘻嘻地躲开了。
    “爹,后来呢?”
    “好汉不提当年勇。”陆老汉叹了口气,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你知道王先生是被谁杀死的吗?就是你嘴里的戴老板。你现在做了警察,爹既高兴又不安。你记住了,警察咱可以做,但切忌不可参加红党或者什么果党,也千万别卷到政治里面去,老老实实混一份薪水就行,最好是去户籍科这种地方”
    “爹。”陆鼠儿立刻打断了老爹的话,“你儿子能进警局已经是祖坟冒烟了,哪轮到我挑三拣四,还户籍科,你当警局是咱家开的不成?再说了,干户籍的哪有巡警威风。”
    “你懂个屁!”陆老汉恨铁不成钢,“王先生当年不比你威风?咱们就是个小老百姓,别老想着什么升官发财、出人头地,乱世里,平平安安才是福。”
    “爹,一个查户口的.”
    “你给老子闭嘴。”陆老汉打断他,警惕地望了一眼屋内,压低声音说,“警局当官的你应该都认识了吧?趁着什么张处长、戴老板还在,刚好狐假虎威,向他们提出调动工作。当然,该送的礼还是要送的,你爹我还存了点私房钱的”
    “放在哪的?正好借我”
    “你小子少打老子棺材本的主意。”陆老汉一个巴掌抽了上去,“说正事呢。现在是全民抗战,打东洋鬼子,可将鬼子赶走了呢?”
    陆鼠儿脱口而出:“天下太平呗。”
    “不学无术的玩意,报纸都不知道看?要是事情有这么简单就好了。”陆老汉吹胡子瞪眼睛,“要不是老子是你爹,指望你光宗耀祖,我才懒得说。你看着吧,等赶跑了东洋鬼子,红党和果党肯定要争天下的。”
    陆鼠儿怔了怔:“爹,这话可不能乱讲。”
    “怕啥,在自己家里还不能说?你想,不管将来谁得了天下,到时候,警察局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什么下场?”
    “就两种结果。要是红党赢了,一部分人会被他们的人替代,换上他们的人,还有一部分,继续留用呗。要是果党赢了,该怎么还怎么样。”
    “爹,你到底想说啥啊?”陆鼠儿迷糊了。
    “老子让你去户籍科。哪朝哪代都得需要人管户籍不是?清政府、北洋、民国,不管谁坐天下,都得需要人管这些事吧。江山县几万人,姓甚名谁,住哪里,做什么活路,总得了解得清清楚楚吧?
    还记得刘小勇那老东西吗?当初为了给你上户籍,老子卑躬屈膝赔着笑脸说尽了好说,敲诈了我两块大洋才办成事。狗日的,现在退休了,每天喝茶听收音机,日子过得比谁都潇洒。所以,在警局混,不是看明面上威不威风,得看安全实惠,懂吗?”
    “陆鼠儿!陆鼠儿在家吗?出来接电话!”陆老汉说得兴头正高,忽然门外传来喊声。
    另一边,张义正给童站长布置任务。听到戴春风果真打起了李觉的主意,童站长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张副主任,戴老板真想好了,他就没考虑过后果?”
    张义打量着他,这个老登年纪越大越圆滑,直到此刻,还试图在李觉和戴春风之间寻找余地呢,典型的投机主义。张义没给他好脸色:
    “‘别人都磨刀霍霍了,你还想温情脉脉’,这是戴老板的原话。老童啊,现在已经是刀光剑影、图穷见匕的时候,你还想谁都不得罪?做事情哪能不得罪人。至于善后事宜,天塌了,也有戴老板顶着,咱们就是马前卒,何必杞人忧天呢!”
    “坐着说话果然不腰疼,又不是你打头阵。”童站长心里腹诽着,面上却是一本正经:
    “老弟,你这话如当头棒喝,我之前有些自欺欺人了。放心吧,坚决执行命令。在这件事情面前,我从来只有一个立场,军统局的利益高于一切。”
    张义看出他口是心非,也不点破。
    “这个我当然相信。走吧,去见戴局长。”
    到了戴春风办公室,他正在看文件,头也不抬地问:
    “张副主任都给你说了?”
    “是。”
    “有行动计划吗?”
    “属下想了想,无外乎趁着天黑潜入,先摸清集雅轩里有没有黄金,有多少.”说到这里,童站长突然抬起头来,忧心忡忡地问:“局座,是不是再慎重一些,对付李觉倒没什么,可他岳父”
    李觉的岳父是何某人,原hun省政府主席。此人原本是唐生、智嫡系,唐下野后,他又投靠了新桂系。29年,常某人和桂系爆发战争,他又投靠了常某人,率部胁迫桂系大佬李、白二人下野,立下大功后,被任命为hun省主席,势力逐渐壮大,自成一系,被称为何派湘军。抗战爆发后,调任国民政府内务部部长。39年,任军事委员会抚恤委员会主任。
    戴春风本想听他的具体计划,见他唯唯诺诺,又劝谏起了自己,忽然动了一个念头:“前调查室主任姚则崇就和李觉勾连不清,收了李觉不少好处,童襄不会也收了李觉好处吧?不然怎么会帮着李觉说话?”
    疑心一起,他微不可察地给贾副官和张义使了个眼色,坐直身体,说道:
    “说下去。”
    童站长抬起头来,见戴春风脸上并无愠色,便直接说:“有道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属下拙见,是不是再斟酌一下?”
    “如何斟酌?”戴春风鹰隼一般犀利的目光盯着他,说道,“你和李觉并不熟悉,兼任调查室主任才几天时间,和他只是点头之交。可是,你为什么要帮着他说话呢?”
    戴春风催问得急,咄咄逼人,童站长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地说:“局座误会了,我没帮他说话啊,我只是觉得这件事要慎重,要从长计议。”
    “放屁!我看你是为自己着想吧。”戴春风怒不可遏,手指头戳到他的鼻梁上,喝问,“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也得了他的好处?”
    “局座.”
    童站长喊了一声却没有下文,戴春风看他脸色徒变,已明白自己这一“诈”起了作用,便索性一诈到底,他冲过去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在童站长面前晃了晃,冷笑一声:
    “检举信我都收到了,还在这装腔作势,你最好老实交代。”
    童站长真以为有检举信,顿时冷汗淋漓,战战兢兢说:“局座,属下不敢骗你,李觉让他小舅子确实送来了十根小黄鱼,让我别揪住士兵违纪的事不放”
    “你收了?”
    “属下.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