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认主
月光如水潮弥漫过来,如火烧云般转瞬之间就将半边天空笼罩,如此天象自然引起了旭阳几个的警觉。
“嚯!”魅瑶立刻低喝一声,周身电射出无数缕纯粹深邃的黑光,没入虚空,引得万里虚空内阴气鼎沸、光暗交替,将洒落的月光隔绝在外。
‘月光灵域?在积鳞空境内,除了魅瑶之外,连石空鱼尚且不能全力发挥自身灵域,来人凭什么.?难道这就是石空解上古时,在此地修成大罗后期的秘密?’
数缕深邃的黑光也顺势将旭阳包裹在内,体内的终焉之火已经蓄势待发,眯眼望去。
不过旭阳眼角的余光却发现,不光是他和魅瑶,连石空解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紫甲傀儡已经展开三条百窍玄臂,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不过一望之下,旭阳就宽心不少。
检索到:魅影族!大罗初期,仙窍(425),玄窍(389)
月魅法则道纹(814),系阴阳本源法则--分支——老阴法则——分支——阴魅法则。
检索到:二品仙器,万虿天麟冠,阴冥法则道纹(360)
四品仙器,七情缠心绫
五品仙器,霓虹轻烟裙
来人虽然法体双修,但处于旭阳能勉强应付的范畴!
随着魅瑶幽冥域界灵域的展开,洒落半边天空的月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收敛起来,在半空中凝聚成一个曼妙白裙女子。
面带黑纱,斜眉入鬓,身躯丰腴有致,盘起的黑发被一个洁白骨质模样的头饰拘束着,那发饰像是一个镂空的头骨。
遥遥散发出一股荡人心魄的妖媚之感,同时也带着清冷朦胧之意,在沸腾的阴气笼罩下,好似漆黑星空中的满月。
这种既妖异又圣洁的气息,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诱惑,柔和又神秘,单论紫色气质,连身旁摇曳着五条银毫狐尾的银奴儿,都被比下去了。
不过天狐族虽然以善蛊魅、迷心智著称,但天生具备的却是幻之法则,若单以操控他人心智的威能而论,两者各有侧重,也是说不上孰强孰弱。
“怪不得能在此地施展灵域,还来得这么快,原来是万虿天麟虫的头骨炼成的二品仙器,她应该就是凭借此宝才能跟厄城主周旋一二!不过除了此宝之外,本身所修的法则之力就是小道了!我掌握阴阳,她是我下位中的下位!天生被我克制!若没有石空解这层关系,这就是我板上钉钉的从属大罗啊!”
旭阳自然不会被这些惑人心魄的幻像所迷惑,这下表情更轻松了。
此女遥遥望向这边,并没有轻易靠近,因为在她的视角中,不管是一念撼动天地的魅瑶,还是用肩头担着魅瑶的那个道人身影,都不合常理的给她一种针刺感,让她下意识的感受威胁。
不过紧接着石空解就主动释放了气息,并且再度激发了手中的白色骨片。
此女这才松了口气,正好这时她也用秘术遥遥看清楚了紫甲傀儡的面容,待确定了石空解的气息之后,她才面露欣喜之意,娇躯一动,缓缓飘飞过来。
有着与此地规则极为契合的万虿天麟冠相助,只是数个呼吸之后,此女就跨越万里,自旭阳四个的十丈外浮现。
这时,她身上的月光收敛入体,那勾魂夺魄的魅惑之意瞬间全部消失,整个人瞬间变成了寻常凡俗宫女一般,并对着石空解屈身一礼,沙哑开口道:“妾身沙心拜见圣君,始祖庇佑,数百万年未见,圣君风采更胜往昔!”
石空解先是不着痕迹的快速扫视周围,待确定最担心的天魔大阵合围攻势并未出现,这才由衷的露出久别重逢的喜悦笑容,闪到沙心的面前,将其下拜的身躯扶住,欷歔道:
“数百万年未见,没想到你不仅平安活了下来,还有机缘能进阶大罗,真是让我喜出望外啊!”
“圣君抬爱,妾身愚钝,一尸都未曾斩出,没能守住圣君留下的基业,被厄脍那厮夺取,还请圣君责罚!”
沙心此女闻言,面纱上方的一对好看的眸子中,依旧平静如水,似是没发现石空解的气息异常‘弱小’,用谦虚的语气说完请罪之言后,才顺势站起,略带好奇的看向旭阳三个。
旭阳嘴角微不可查的一弯,与其淡淡点头,魅瑶则死死盯着此女发髻之上的那件白骨头饰,轻舔了一下嘴唇。
“那叛逆来日必死无疑,今天暂且不去谈他,不过圣君的称呼以后就不要再提及了,我来给你引荐。”
而石空解听闻沙心的言语,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僵硬,连忙轻咳一声牵着她来到旭阳面前。
“不要再提圣君?”沙心心中一震,眼眸中狐疑之色一闪即逝,连忙收敛心神。
只见石空解表情变得极为郑重,侧身虚指旭阳和魅瑶,口中沉声道:
“我已经重新拜入真灵一脉麾下,这位周元仙域一脉如今的真龙族之主!此代的天龙,九焱道主!
肩头这位则是始祖的继承者,即将入主积鳞空境的纯血罗睺,被是被在世的玄武道主,和这位九焱道主一同认可的下一任幽冥道主!沙心,你来拜见吧!”
说完,石空解便面色有些复杂的后退了一步,还是修为不济,若他有大罗后期的修为在身,哪会面临如此尴尬的境地,若是他的残魂补齐,就算不能争取一个天傀道主的尊号,也不至于像眼下这般,刚一跟侍妾重逢,就像搞得像卖女一般。
不过这也是必须做的,而且必须一开始就定下基调,唯名与器不可以假人,只要他承认魅瑶是罗睺始祖的继承者,这事就不可以延后。
今日不同往日,就算以后他能击杀石空鱼,继任为夜阳族的圣君,那也不是之前独立自主的格局了,到时候诸侯封君之事,也需要得到真灵一脉的认可才行,不然他们夜阳族也不要自称圣族,口口声声称罗睺为始祖,直接冠以外界对他们的贬称--魔族就是了!
但石空解寥寥数语,在沙心的耳中却如同天雷炸裂,轰鸣不止。
下一刻沙心的美眸圆睁,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仙界亿万年不曾出现过的称呼:“道主?”
道主和道祖,看似只有一字之差,但含义却很微妙,两种在某种意义上的含义差不多,甚至前者可能还要凌驾于后者。
冠以前者之名的存在,虽然不一定是合道境,但却代表了其是某一条大道的最高者,一道之主,甚至是某一个法则脉络的共主!
比如天道七君之一的陈如烟,她就可以自称水之道主,凡是水之本源下面的所有大罗、无数太乙和金仙,包括分支法则的大罗道祖,都要将她向天道一样尊敬。
不提实力境界的巨大差距,那些分支法则的道祖与陈如烟处于同阶,陈如烟作为水之本源大道的源头,能压制所有的分支法则,打都没得打,就像老鼠碰上猫,没有半点获胜的机会,敬畏是理所应当的。
而相反水之分支道祖若是碰到了其他本源道祖,说不定还能勉强过上几个回合。
至于道祖之名,也不过是三尸道天庭后改的,在掀翻真灵族的太易祖庭之后,目的无非确立自己的法统,故意摒弃前朝的旧称,而且还故意压了一头。
取自,祖为道源、主为权显、祖可造主之意,祖存主易,无祖不成主,有主必有祖。
论根源,祖高九重天,论权柄,主掌当下事,论不朽,祖与道同存。
故意捧一踩一,从典籍和历史方面极力的抹除掉真灵族的遗留影响,在规制上方方面面压了一头,以道祖凌驾于道主之上。
重开天地,再造乾坤,开新元,启新篇。
不过说白了,真仙界不还是那个真仙界,漠然俯视众生的天道不还是那个天道吗?
只是换个称呼,难道就真的能压了一头?现在的道祖们不说比拟太古时代的古人始祖的无上威能,就是比曾经的真灵始祖们,能发挥的神通都弱了半筹,全仗着人多势众了!
十成大罗道祖们,都九成的心思都在忙于镇压三尸、摆脱天道侵蚀上面,能出来活动的不超过一成,真能比得了当初的道主们吗?
只看诞生较晚的小南洲界群,就算时常有真仙下界,就算万界的亿万族群的数量,远高于诸真灵的亿万倍,还不是被真灵们压得死死的?
这一局面若想改变,除非等到诸真灵们全部老死或飞升,血脉绝嗣,才有望改观,真仙界不过是最早诞生的超级大界面,将小南洲未来的一幕,提早上演了一遍。
所以凡是对远古旧事有所了解的高阶修行者们,都大概知道道祖的称谓是怎么来的,甚至诸多仙域中也有不少大能在成功合道后,故意摒弃道祖之名不用,反而取复古之名,让门徒和弟子称自己为道主。
但若是石空解让自己拜见道主,这意义就不同凡响了!
“这是准备重新认一位罗睺始祖,恢复旧制啊!我深居于断界鳞境的这段日子里,与外界消息不同,难道错过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电光火石之间,沙心的心中万千思绪迸发,眸中的神色快速变幻。
而一直没什么存在的银奴儿,身躯早已微微紧绷,斩煞龙刃在掌心轻轻震鸣,准备随时给这个艳压全场的魔女一刀。
旭阳的眼眸低垂,混元五炁轮也已经扣在手中,体内诸多真火蓄势待发。
他可不准备玩什么考验认可、主择臣臣亦择主的那一套,伟力归于自身的世界,那一套过家家的勾当是行不通的,此女若不立刻俯首,那准备去死吧!
一个呼吸的时间显得极为漫长,死寂一般的沉默中,沙心终于动了,却没有释放出法则威压,而是敛衽单膝跪地,臻首低垂,沙哑道:
“大道永存!天道在上!沙心叩见九焱、幽冥两位道主!”
“呼”银奴儿好悬没直接挥刀斩去,石空解暗松一口气的同时,内心深处似乎隐隐作痛,觉得自己失去了某些东西。
“呵呵,起来吧!”
虽然不怕对方,但能免于跟地头蛇大战一场,旭阳还算满意,这里已经处于积鳞空境的内陆,开战又被玄阳城发现的可能。
“诺!”
沙心轻叹一声,缓缓站起身来,侧身立于旭阳的左侧,与曾经的圣主魔君相对而立。
这一幕立刻让石空解的内心狠狠抽搐了一下,勉强挤出笑容,轻轻点头道:“幽冥道主身兼三种法则,就算比起曾经的始祖,血脉之纯也没差分毫,而九焱道主就更了不得了,拨弄时空、斡旋阴阳,造化尽在掌握,将来必将与天同高!你以后就明白我的用心良苦了。”
双方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石空解既是在开解安抚,又似在说服自己。
沙心默然点头,神色依旧平静。
旭阳闻言与魅瑶对视一眼,下一刻,便察觉到魅瑶脸上有些渴望却不好意思说的神色,旭阳心中一动,就明白了什么,沉吟了一下,开口道:“沙心,你能在此地将月魅法则修炼到了这么高的境界,实属不易,不知在你的心中,大道根本和外物之间,两者孰轻孰重呢?”
沙心抬头一看,待看到旭阳的目光只是在自己的面容上轻轻带过,更多还是停留在自己的发髻之上,一愣后,顿时明白了什么,眼角余光瞥了对面的石空解一眼,见其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又暗叹一声,犹豫了一瞬后,就将发髻之上的虫骨仙器摘下,任由如瀑青丝洒落,双手捧着奉上:
“沙心愿将此宝献给两位道主!”
沙心不是没有自己称宗做祖的野心,但数百万年下来连斩却一尸都做不到,已经看清了自己的资质,既然认命了,若想继续在险恶的真仙界存身,则必须要寻一稳固的靠山。
既然石空解自己退了一步,对她来说也无所谓,不是说将来必将与天同高吗?谁是君主无所谓,只求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