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别急不急不缓的，脸上表情无所谓，动作一定不能急。”
    张秦川抱着双臂，站在旁边看着蒋明奇练走位，等又走了一遍之后，他顺势拍了拍蒋明奇的肩膀道：“好了，咱们来一遍。”
    “沫沫准备开始！”
    “这就可以了吗？”
    蒋明奇惊了，这才练了几次啊？这就行了？！
    这么快？
    “让你干啥干啥，哪那么多问题，准备吧！”
    张秦川转身朝后走，在这儿挡镜头
    小叉看见张秦川回来，显得很兴奋，颠颠的几步走到张秦川身边，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搂张秦川的胳膊。
    张秦川瞪了她一眼，在剧组这么多人看着呢，像什么样子，他又不是昏君，办事也得分场合吧。
    小叉被他一个眼神瞪得瘪着嘴哼了一声
    “这就行了？”
    张沫也有点懵，她没拍过动作戏，所以看张秦川就这么指导几分钟就开拍，总感觉有点儿戏。
    “你还想咋样？他是混混，不是功夫巨星，你还准备让我教他个套路，先表演几分钟招式啊？”
    张秦川往监视器前一坐，指挥着张沫去干活，他就喜欢这样的感觉，在剧组混着，能偷懒就偷懒，不用干啥活儿
    “艾克伸。”
    镜头就支在巷子口，周二围带着三个小弟单手插兜走进巷子里，准备放水。
    蒋明奇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也进了巷子，然后按照张秦川的指示，先把兜帽翻下来，耍了个帅，虽然他现在的形象本身不咋地。
    短短几步，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剧组围观人员的呼吸声。
    突然，蒋明奇右手一翻，袖子里的匕首漏了出来，先是跟上左边那个刚准备解腰带的人，左手搭在对方肩膀上，右手往前一伸，匕首顺势在他脖子上一划。
    血包被特殊胶带贴在对方脖子上，再加上光线不好，根本就不怕穿帮。
    随着匕首轻轻一划，压力之下，哪怕是硅胶匕首，也直接把血包压破，蒋明奇只感觉手上一凉，还有点腻腻的感觉。
    被他抹脖子的这个群演，是东方厂道具组的一个员工，算是资深群演了，已经出演过多部东方厂的影视剧，阅历极深。
    脖子上被这么一抹，顿时双手卡着脖子软倒在地，双腿止不住的抽搐，眼珠子外突，他双手看似是捂着脖子，但血包被他这么一压，血浆顿时呲出来更猛了。
    蒋明奇只是下意识看了一眼这位老哥，本来还信心满满的，顿时被东方厂的这位老哥给惊住了。
    这片子是写实派，从动作指导上就能看出。
    而直到这一刻，蒋明奇这个小菜鸟才算是清楚，什么叫写实派。
    这他妈的
    他下意识看了眼手里的匕首，还伸手按了按，是软的。
    但看着地上的人，他手都是哆嗦的，这别说外人了，就算是他，都以为地上这人快不行了。
    看着这位老哥捂着脖子死不瞑目的在地上抽搐，脖子上直窜血，蒋明奇直接呆立当场
    “干什么呢？！”
    张沫还没反应过来呢，张秦川直接夺过她手里的小喇叭喊了一声。
    听到他声音，旁边灯光组看戏的工作人员赶紧上前拍了拍愣在那的蒋明奇。
    “啊？”
    蒋明奇被拍了一个激灵，才反应过来，这是拍戏呢。
    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地上那位老哥此时已经松开捂着脖子的双手了，正一脸不满的瞪着他，跟诈尸了似的。
    “小子，老子演的这么好，你愣啥呢？得了这没我的份儿了。”
    剧组是准备的有替换演员的，如今已经正式开拍了，地上这位老哥脖子上全是血，衣服也脏了，等他重新化妆没那个必要，这场本该属于他客串的戏，只能让给替补了，除非几个替补都用完了，才能再轮到他。
    客串一次可不容易啊，现在是狼多肉少，他倒不是在乎客串一次能有多少补助，而是身为东方厂的员工，谁不喜欢客串？
    出门跟亲戚朋友吹牛逼的时候，也能说说他客串过哪些影视作品。
    如今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就这么没了，白瞎了他琢磨一天的表演。
    “”
    蒋明奇顿时脸都红了，不知道该道歉还是该怎么办。
    只见地上的老哥对他伸出手道：“赶紧拉我起来啊，愣啥呢，逗你玩呢，别往心里去，拍摄要紧。”
    “哦哦谢谢老哥。”
    蒋明奇一脸羞愧的赶紧拉起地上的老哥，他也得重新收拾一下，手上刚刚沾的都是血浆
    三分钟后，洗了手，重新调整好情绪的蒋明奇朝张沫举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好，再来一条。”
    第一个。
    换了位老哥上来，这次这位老哥倒没有像那位老哥演的那么真实，就是捂着脖子呜呜两下，就干净利索的倒了，蒋明奇一个右跨步上前，摸到第二位老哥旁边，出手又是一刀。
    这位老哥双手捏着水包，正作势放水，脖子上被抹了一刀，连用手捂脖子的动作都没，抖了一下，直接朝前栽倒，吓得蒋明奇下意识想伸手去拉他，强忍住冲动，总算是没伸手。
    “好，咔！”
    短短几十秒镜头，张秦川主动喊咔。
    蒋明奇扭头看了一眼，这就完了？
    这么简单？
    张秦川站起身，再次走到蒋明奇身边，地上那俩人还在那躺着，他俩还得等会儿，先充当一下背景板。
    “等会儿杀他俩的时候，镜头移到这边，你表情上就得有情绪起伏了。”
    “张老师”
    “没事我懂！”
    蒋明奇刚想问问需要怎样的情绪起伏，张秦川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来，你看这个他俩站的近，先杀他。”
    张秦川指了指周二围旁边那位东方厂的员工。
    “你杀他俩的时候，已经不算偷袭了，前面死了俩，他们已经反应过来了对不对。”
    蒋明奇点点头。
    张秦川接过他手里的刀，指了指自己，让他看动作示范。
    “这里，你俩听到有人倒地的声响，下意识扭头往这边看，你”
    张秦川扭头又看了眼蒋明奇。
    “你这个时候，低吼一声，把情绪吼出来，啊情绪一定要到位，他杀了你相依为命的姐姐和小外甥女，嗯？他俩这会儿正在撒尿，是最脆弱的时候，看到没？”
    张秦川一个走位，先走到小弟边，伸手一刀，右手反手握着匕首，左手拉着右手狠狠虚划一下。
    对面的东方厂员工很上道，顺势顺着张秦川划刀的动作，朝这边猛地一甩、倒地。
    “看到没，顺着劲儿，往左双手一拉，这就是情绪的外在表现，夸张点，记住没？”
    蒋奇明点点头。
    只要不是打戏，眼下这些动作，不难
    “最后剩他自己，你俩面对面，不要给他机会，再大吼一声，这里你情绪已经有点失控了，动作已经无所谓了，正面上，匕首往他身上扎。”
    张秦川右手比划几下。
    “扎几下，顺势倒地，你骑在他身上。”
    扭头看了眼周二围，周二围赶紧点点头，他没敢倒地，现在又不是实拍，倒下去衣服就脏了。
    “厂长，我懂，我会配合他。”
    “嗯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吧？惊怒、迷茫、不敢置信、最后死不瞑目。”
    “明白！”
    说完话，张秦川扭头看着蒋奇明道：“到了这个时候，他就在你眼前，杀姐之仇，乱刀捅死，这里你脸上表情会有特写，疯狂点。”
    “张老师我我该怎么疯狂？”
    蒋明奇跟学生似的，下意识举了举手，提了个问题。
    “嘿嘿”
    张秦川伸手把刀递给蒋明奇。
    又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小塑料袋。
    光线比较昏暗，蒋明奇看了眼袋子里的东西，小小的，没看清是什么东西。
    “能吃辣吧？”
    “？？？”
    听到这没头没尾的问题，蒋明奇愣了一下，转而猛地反应过来，来了来了，这莫非就是大名鼎鼎的张氏方法派？
    下意识摇摇头，又赶紧点点头，一脸期盼的看着张秦川。
    “来，张嘴，狠狠嚼，准备开拍。”
    张秦川直接掏出一个干的魔鬼椒塞进蒋明奇嘴里，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膀，朝张沫那边示意。
    几个摄影师已经就位了
    蒋奇明有点莫名其妙，什么张嘴，什么狠狠嚼，什么准备开拍？
    下意识嚼了嚼嘴里的东西。
    嗯？
    不对
    这是啥？
    喉咙好难受！
    卧槽！！！
    “艾克伸！”
    蒋明奇都不知道怎么走到第二个死的老哥‘尸体’旁的，反正听到打板声，他下意识扭头看着最后那两人，眼里泪汪汪的，感情真挚。
    旁边给他特写的摄影师暗赞一声，这感情层次，够了！
    “啊！！！！”
    那边正在撒尿的两人听到到底是扭头正好跟蒋明奇对视，蒋明奇大吼一声，他已经辣的受不了了，感觉头皮像是要炸了似的，脸上都没感觉了，喉咙里干疼干疼的，眼泪要不是强忍着，早就流出来了。
    猛地上前一步，双手握着匕首，猛地在最后一个小弟扭头时，划在他脖子上。
    只剩最后一个周二围了！
    周二围看着蒋明奇的表情，下意识愣了一下，这哥们狠人啊，整张脸涨的通红，演的很真。
    “你是？”
    按照台词，他问了一句。
    “杀！！！”
    随着这一声，蒋明奇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实在是太辣了，他张大着嘴，像是要吃了周二围似的，直接跳起来扑倒周二围身上，至于什么先扎几刀再扑倒的教导，爱咋咋吧！
    两人倒地，蒋明奇像疯了似的，右手拿着硅胶道具匕首，一下下扎在周二围身上。
    周二围咬碎嘴里的血包，双眼充斥着不敢置信、迷茫、悔恨、等等情绪，最后只剩下恐慌和绝望。
    嘴角的血一下下从嘴里涌出来。
    “啊啊啊啊！！！！”
    蒋明奇红着眼睛，还是一下下扎着道具匕首。
    旁边两个摄影师分为不同的角度记录着这一幕
    “咔！给他送点酸奶，带他休息去！”
    张秦川站起身，拍了拍手，又看了眼旁边的张沫。
    “收工吧。”
    “完了？”
    张沫看着显示器，有些呆愣愣的。
    画面里的蒋明奇，说实话，表演的很震撼，主要是情感丰富。
    不管是张秦川刚刚给他吃了什么，反正效果出奇的好。
    作为一个菜鸟导演，张沫第一次被这种简单粗暴的拍摄方式给惊到了。
    这也太效率了。
    咔咔就这么几下，然后完了？收工？
    果然回国长见识了。
    这要是在美利坚，普通导演要是敢这么玩，演员工会能把那位导演告到破产！
    “咔嚓。”
    房间门刚关上，小叉直接从后面搂着张秦川的脖子，稍微一跳，这个人抱在张秦川身后，双腿夹着他的腰。
    鼻子在张秦川脖子上乱嗅。
    “干啥？下来！”
    “我喜欢闻你身上的味道嘛”
    “下来，我冲个澡去。”
    张秦川像是背了个大书包似的，走到床边，把小叉往床上一甩。
    “铃铃铃”
    小叉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来，拿出手机一看，是她妈打来的。
    以前家里不给买手机，那是没必要。
    如今她都混到剧组了，她妈也知道她买了手机，每天晚上都给她打电话问问情况。
    张秦川扭头瞅了眼一脸乖巧样子接电话的小叉，给她打了个手势去洗澡
    裹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正看到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的小叉，低着头正在玩手机，听到张秦川出来的声音，小叉把手机直接往旁边一丢，又准备求抱
    “老实点，跟谁学的？”
    张秦川有点不耐烦的推了她一把，这就是这种小姑娘让他不爽的地方了，有时候太黏人了，该黏的地方黏就行了，其他的没必要
    “哎你以前也在韩国生活好长时间是吧？”
    “嗯啊。”
    张秦川拿着手机，伸手把枕头丢到床头边斜放着，半躺在床头边拿出手机看信息。
    小叉忍不住，又骑到张秦川身上，低着头好奇道：“那你以前在韩国的时候，有没有服过兵役？”
    她是今天见张秦川给蒋明奇他们动作指导，感觉特别帅气，才想着问出这个问题的。
    “服兵役？在韩国？”
    张秦川抬起头看着小叉也愣了愣，他那时候一直都是黑户，连身份都是假的，服个鸡毛的兵役！
    但这东西好像也不太好解释。
    “咳我又不是韩国人，我不用在他们那服兵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