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0章 莲府众的遗蜕
    “老前辈，你说，这无垠星海，哪儿来的这么多的游魔厉鬼？”
    “百千年光阴岁月，这超凡一世看起来历史悠长，但实则真正从翻涌的浪里脱颖而出的英雄豪杰，都是有数的人。”
    “内景道君如此，外景尊王如此，甚至是连龙图祖师们亦是如此！”
    “剔除晋升的，剔除有记载殒亡于攻杀之中的，再剔除那些自然寿终坐化的。”
    “真正无缘无故‘失踪’在无垠星海的诸祖列王，实在是芸芸诸修之中的极少数人。”
    “哪怕将这些人全都算上，全都在转变成游魔厉鬼的畸变之中擢升到了内景一境的能级层阶，也不该有这样繁多的数目……”
    “举目无垠星海茫茫，几乎好似是杀不完一样……”
    前前后后算起来，二十多天的时间。
    很是宣泄去了心中种种杀念的岳含章，饶是此刻攻杀仍旧骁勇，但是当又一座坍塌风暴从他面前随着雷火的爆鸣声音展开。
    岳含章的脸上还是很罕见的展露出了一种麻木与茫然兼备的表情。
    他不得不因为彼辈的数目之繁浩，进而思索起游魔厉鬼本身存在的种种根由与秘辛。
    太多了。
    好像是杀也杀不完的太多了！
    这前后短短二十几天的时间里，甚至游魔厉鬼的数量仍旧在疯狂的激增着。
    暴动的烈度仍旧在持续增高。
    到了今日。
    甚至左右两边的攻杀，同样的拼杀战场，已经出现在了岳含章可以纯粹靠肉眼观测到的视距范围之内。
    而当岳含章运转起【万象法眼】看向无垠星空深处的时候。
    甚至还能够看到那星辉湍流里面，一道道已经没有了灵慧，但仍旧能够依循着对于能量本身的敏感程度，“追逐能量”不断而来的游魔厉鬼的畸变身形剪影。
    而面对岳含章这天然生发的困惑。
    此刻立身在他身旁的，已经不再是此前的那位老者了。
    随着游魔厉鬼的数量增加，那位尚还在“壮年”的内景道君，也加入到了防线的攻杀之中去了。
    此刻立身在岳含章身旁的，是一个真正展现出衰朽气的老前辈。
    他是如今整个道盟都较为少有的老朽存在，其生身立命的寿岁，仅仅比林老鬼少了一些而已。
    林老鬼是开创了人元金丹修行法，掀起了黑暗动乱时代的煞星。
    而这位老前辈，则是黑暗动乱时代末期诞生的人族修士。
    只是相比较于林老鬼老而弥坚，甚至是越老越妖，连殒亡都并非是悲凉落幕，而是死在探索前路的过程之中，殒亡在如今世人还未曾有人达到过的内景后期境界。
    眼前的这位老前辈，则真正体现出了岁月光阴对人无情销蚀的那一面。
    他老朽的已经不成样子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甚至给了岳含章以一种气若游丝，形神已离的感觉。
    干瘪的肉身躯壳，仿佛一道星辉湍流就能够将其身形冲倒。
    等离得近一些时，更能够深刻的感受到其那晕散不去的衰朽气息，甚至因为形神与道法的浑一，这些衰朽气息也完整的与老前辈的道法底蕴相融合，进而呈现在他的超凡法力之中。
    仍旧是内景三重天的境界波动。
    但是岳含章怀疑，他的一身战力，或许仅仅只能够维持在初入内景的状态。
    而这样的衰落，还在随着他气血的凋敝而进一步往下跌落去。
    一旦某一刻，他的道法本源彻彻底底的从内景一境跌落下去的瞬间，便是这位老前辈形神与道法彻底无法维持浑一的凝结，进而在衰朽与腐烂之中崩灭的时候。
    这是神仙难救，无法逆转，甚至无法遏止的过程。
    哪怕是道途前路的樊笼被抹去了，也已经无济于事。
    盖因为这样老朽的前辈，其形神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多的超凡之力的冲刷了，倘有澎湃的新力涌现，只怕在重新滋养生机之前，便会先一步撕裂其形神残存的本源。
    虚不受补，便是此症。
    这也意味着，如这样一位老前辈，他的存在本身，便是向岳含章，向所有的人族修士们昭示着一个至理——
    内景道君看起来能够长久驻世。
    但是其仍旧有着寿数极限的！
    老前辈无病无灾，他所即将踏向的终末，便是属于内景道君的“寿终坐化”！
    他的存在本身，像是在给每一个关注向岳含章的人，同时昭示着各自死亡临近的脚步。
    而同样的，他替代此前那位太上长老，也是因为战事的烈度一旦提升，这老前辈的攻杀水准，已经不适宜再参与到这样程度的杀伐事中去了。
    来这儿做岳含章的“联络员”，还能够间接得到岳含章攻杀战力的回护。
    当然。
    岳含章同时也严重怀疑。
    这样的换班背后，还有此前时那位尚还年富力强的太上长老，没法再承受内心煎熬的缘故。
    二十余天的时间里。
    岳含章净化超凡力量源头的事情有着极大的进展。
    三尊浑圆玉炉已经在一重又一重游魔厉鬼所化的坍塌风暴之中，彻彻底底被祛除干净了超凡辐射的存在。
    那玉炉之中所剩下的，是纯粹澄澈的超凡力量源头。
    是林老鬼那“压舱石”理论之中最重要的一份修行资粮！
    它的存在本身，就像是一份升级版的道海灵物一样，在疯狂的诱惑着所有驻足在内景三重天境界百千年，做梦都想突破前路樊笼的诸位道君们！
    同样的，那年富力强的太上长老，也在被诱惑之列。
    尤其是随着这样的无上修行资粮，被岳含章生生造就了不止一份。
    这种诱惑成倍的在他的心神之中滋生，进而转变成某种煎熬与折磨。
    偏生他又深知，一旦真的动了邪念，以岳含章的攻杀手段，无异于踏落雷池。
    因而反复的煎熬与折磨，几乎是他一个人的炼狱。
    而不同于年富力强的太上长老。
    老前辈仅仅只是带着些许羡慕和遗憾的表情，凝视着岳含章手中第四尊悬浮在坍塌风暴上空的浑圆玉炉。
    然后很快便将目光收回，然后随着岳含章的发问，一同看向了无垠星海的深处。
    终末的渐近，让老前辈足够克制自己那十分寡淡的欲念。
    甚至正是这份欲念的滋生，使得老前辈还有几分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一样的鲜活与惬意。
    他沉浸在其中，甚至在享受着七情的翻涌。
    然后。
    老前辈的思绪在这种惬意中转动的更快了些。
    对于岳含章而言，此人的战力高低毫无影响，但他百千年岁月光阴的阅历，却很有帮助。
    果然。
    稍稍思索之后，老前辈那沧桑的声音便缓缓地响起。
    “小友禀赋超卓，战力无双，但见的游魔厉鬼还是少了些，有件事情或许小友如今还没有意识到——”
    “变成游魔厉鬼，随着超凡辐射之力的释放，最显著的，是形神和道法本源的畸变。”
    “这种畸变会使得它们更为凶戾，更具备有攻杀之力，但却几乎不会瞬间改变其能级境界。”
    “至于说随着超凡力量源头的更进一步释放，使得游魔厉鬼的境界提升，不同于你我修行，没有了道法框架的规训，散漫无序之中，那会是一个极其漫长时光里的渐变。”
    “因而大体来论，反而是那些呈现着诸祖列王一级别的游魔厉鬼，大半都是我人族，与妖族的诸祖列王所化。”
    “而这些内景一级的游魔厉鬼……”
    “这些年，两族殒亡与失踪的内景一境道君与大圣，在小友崛起之前，一双手都能够数得过来。”
    “老夫几乎可以明确的告诉岳小友，这些游魔厉鬼，几乎无一是从两族生灵之中畸变而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小友在困惑于，这些游魔厉鬼哪怕畸变到这样狰狞邪异的地步，也能够一望可见的人形轮廓。”
    “事实上，当年我们这些最初一批的先行者，踏足无垠星海的时候，当我们发现了游魔厉鬼的存在时，我们心中的震撼，只比你多，不比你少！”
    “老夫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
    “如今你所杀，你所见的这些内景一级的游魔厉鬼，几乎全都是昔日我们发动血战，从十八座已探索星域之中驱逐出来，以及原本便游荡在域外星海之中的游魔厉鬼！”
    “它们早昔年时，还有着更庞大的体量！”
    “而说来也巧。”
    “林老哥宣布了‘压舱石’理论之后，彼时老夫尚还年轻，我亦对前路有所探索，但是我将目光落到了这些游魔厉鬼的身上。”
    “前路的探索，失败了……”
    “但是对于游魔厉鬼的认知，或许整个人族再没有比老夫更为深刻的了。”
    “昔年的研究，老夫缺乏最直接的可以一锤定音的证据，但是种种间接的探索和发现都在证实着一件事情——”
    “这些畸变的人形游魔厉鬼，很可能，便是诸色莲府众最初的肉身躯壳！”
    “孤阴不长，孤阳不生。”
    “没有谁是天生便只有魂魄，而无实体的。”
    “诸色莲府众那奇诡邪异的新相魂魄，不具备先天造物的特征，而是后天修持秘法，自行转化而来。”
    “但既然是生灵，便合该形神兼备。”
    “既然神魂历经了秘法转化，那么他们所剩下的肉体躯壳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