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3章 孟家下定决心
第1023章 孟家下定决心
京城,
荣国府前院,
王熙凤领着平儿,带上来旺还有几个小厮,去了前院门房,查看支出的账册,几位管事,低眉垂首立在那,大气都不敢喘,桌子一旁,就是平儿提前点的油灯,桌上,一本本账册可不少,
王熙凤穿着一身素服,头戴着金步摇,一身浅色罗裙,还披上披风,把那一身曼妙的身材遮掩,尤其是面目,也不知怎么,光彩照人,伸手翻看了几页,都是按照她的要求写的,满意的点了点头,
“话说来,你们几个在我手底下做事也是老人了,府里府外管着账册,一来二去,都说用熟不用生,我也就没打算换人,如今看来,也是好的,”
瞧着二奶奶满意,几位管事顿时呼出一口气,立刻打了欠,钱华更是陪着笑脸,
“二奶奶说的好,老人用起来才顺手,二奶奶吩咐的,奴才们可都记在心里,万不敢有一丝过错,如今前院修建,几处偏殿,倒是先修了起来,主殿那边,宋大匠说,还需要准备几日方可动工,”
这里面几人,也只有钱华敢说,要不是上一次老太太开恩,管事的位子,早就给去了,
“哦,还是钱管事利落,既如此,你说说,为何还要晚几日动工,我瞧着后面几处偏殿,都已经盖了屋子,速度可不慢啊,”
合上账本,里面记的账册,分文不差,若是这样算下来,一天就是百两纹银入账,天上掉下来的银子,不拿白不拿,可算是缓解了自己缺银子的情况,也不知贾芸那小子,从关外回来了没有,
“回奶奶的话,宋大匠说,有些木料还需要打理晾晒,还要涂上桐油,实在是麻烦,另一个就是地基有些不实,还需要敲打,所以就先不动工,把人手分到那几处院子修建,也没几天,”
钱华如今在前头掌管前院开支用度,里外过手的银子,也瞧得眼热,知道二奶奶可是拿了不少好处,但自己没了那个心思,不提二奶奶的狠辣,好歹也给下人们分润一些,虽然少,但总比没有的强,
听了钱华的话,王熙凤总算是明白前院的进度,这几日光在梨园屋子里和贾琏胡闹了,也没顾得了前院的事,要不是今日贾琏旧部前来叨扰,去了府外赴宴,还不一定出来看看。
可刚一出来,就瞧见最后面的那个院子,已经建的七七八八了,端是漂亮,果然是宫里的匠户,
“行了,都说各司其职,个人管个人那一摊子事,多了的,可不能胡乱伸手,只要是进出的银子,都要一一记上,买的东西,也都要过一眼,每日里吃饭的伙计,也要下去数一数,人数有多少,夜里面吃饭的人,留宿不走的,也要登记,事事用心。”
现在也不比以往,有了宁国府的前车之鉴,防一手也是应该的,自己手下那些护院,也没闲着,夜里就出来守着院子,不论何人都不得进出,少的许多麻烦,
“奶奶说的是,奴才们可不敢懈怠,每日白天三顿饭食,一顿约有五百人,夜里一次,约有一百五十人吃食,若是多了人,也是记在名册上,不敢少一人,”
钱华站在最前头,躬着身回话,话说投向二奶奶之后,虽然银钱少了,但权势可多了不少,手下孝敬也有不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倒也少了许多心事在里面,府上的事,都是小事,采买的事,那么多年下来,闭着眼也都能完成了,
倒是王熙凤有些诧异,一顿就有五百人用膳,怎会那么多人,夜里也是,一百五十人,不是只留下八十人帮工吗,哪里多出来这么多人,
“人怎么那么多,一顿就有五百之数,干活的人,也没那么多吧?”
既然敢写在账册上,说明是对了数的,不怕查,可人数这么多,哪里来的,
钱华反而也有些打愣,二奶奶不知道,也不敢多话,解释道;
“奶奶,人数这还是说少了,后面有一页,每日用饭,需要多备上至少二十人以上的饭食,干活的伙计,白日里有三百五十人,加上府上前院,中院的小厮,一并从后厨那边挪到此处用膳,奴才不敢擅自做主,一并登记在册,还有,”
钱华话音小了许多,另外拿出单独的一个账本,放在桌上,
“奶奶,东院那边如今也没几个人了,除了尤夫人院子里开了小灶,剩下的人也没有开火,所以东府伺候的人,也一并过来打个牙祭,
这个名册是单独算的,银钱也是单独记账,剩下的人,无非是胡同里那些帮衬的后生,三三两两,如贾芹他们,也来此吃上几顿,夜里面帮工八十人,加上奶奶身边的护院,还有不少值夜小厮管事,百五十人不多,”
一五一十回答,那些过来打牙祭的人,钱华并未阻拦,学堂里的人,也算是三三两两来此吃了不少次,记账就成,这般解说,倒是让王熙凤多一丝好奇,东府那边,竟然也过来吃食,大嫂子现在就开始省银子,找个机会,寻大嫂子说些事,也不知吃一些什么才能有效。
思绪一想,就远了一些,并未再说话,周围一旦安静下来,气氛就显得沉闷,钱华有些不自然,不知自己说了哪些话,惹得奶奶不痛快,稍微瞄了一眼,犹豫的时候,却见二奶奶把账册合上,把东府那个账册扔给来旺收着,
“此处的事,钱管事有心了,这本账册我先拿着,若是东府还有人来此用膳,你一并记着,既然后厨那边让小厮们一起,府上的银子也就要少给了,你采买的肉菜,如何拨付,也一并算一算,其他的事倒是没有,回了。”
撂下一句话,王熙凤挥了挥手,就在意中人簇拥下,准备去荣庆堂,身后的管事赶紧应声;
“恭送二奶奶。”
并着那些小厮一起,颇为有气势,就连随着身后的来旺,现在也有了局促,
就在一众人往内院走的时候,身后的来旺,倒是赶紧快走了两步,
“奶奶,东府那边,蓉哥儿摔了腿,并未南行,之后托付贾蔷代为南下,蓉哥儿府上付了银钱,坐的侯爷商会客船南下,已经走了几日,奴才送货的时候,那边的管事才告知,小的不敢耽搁,今个才想起来回话,还请奶奶恕罪。”
之前提起这个话,什么时候动身,倒是自己给忘了,今个一早,这才想起来,可贾蔷已经走了好几日,眼看着就快到江南了,
“去就去了,别人不问,你也别在府上嚷嚷,都是宁国府一脉,谁去都一样,料理了后事,这就往回赶,也没人会特意问这些。”
王熙凤的心思怎会在这些事上,既然老太君都想要瞒着,她也不会提起,人都留在金陵了,谁会想着,
“是,奶奶,奴才心里明白,还有,红楼的俞管事,清晨的时候,送了拜帖,说是寻个时间去孟府瞧瞧,有了信之后,再来府上和奶奶报信,余掌柜留了话,说若是孟家同意,这婚事是先定,还是后定,若是不同意,这事如何说。”
来旺脑门子见汗,那位余掌柜可是京城有名的大媒人,既然开了口,里面的事说的也明白,可来旺怎敢胡言,宝二爷的婚事,哪个下人敢嚼舌头,
已经走到中庭院落的王熙凤,脚下一缓,想起上一次寻余掌柜的事,因为红楼才子佳人太多,以至于没见到正主,虽说有了话交代,这心底,总归是有些忐忑,既然余掌柜回了话,怕是要登门的,
既然登门,那么总归是能谈个结果,孟家若是同意,想来老太太也是高兴的,可若是不同意,于两家的名声可不好,想了想,回道;
“不急,先见过老太太再说,”
“是,奴才多嘴了,”
一众人旁若无人,入了角门,朝着内堂走去,
而府外,
京城北城聚德坊,
孟府就在聚德坊西首的位子,孟历下了朝之后,急匆匆往回赶,入了府,就朝着夫人的屋子走去,
进了屋,就寻见夫人和爱女坐在炕上绣着女红,如今天色逐渐暗淡,屋里的光影也有些模糊,宽慰了一句,
“夫人,月云,天色暗淡,女红也不急于一时,”
这一声宽慰,也让母女二人抬起头,孟夫人放下女红,有些诧异问道;“老爷今个怎么下朝那么早,可是休沐了,”
不提衙门的事还好,这一说,反而让孟历脸色难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叹口气,
“哪有那么好的事,衙门现在也不清净,江南那边,早之前递上了折子,如今又递上折子,关键在于所述之事句句在理,都察院这边,只能把折子往上递,但若是处理不好,就怕引起朝堂震动,”
想着想着,不光自己头疼,就连衙门里几位大人,更是满脸愁容,江南那边的事,都是上面的人去角力,就连洛云侯也参与进去,上的折子,最多的就是那个徐长文,关键还是冯兄女婿,怎好直言,
孟夫人有些奇怪,老爷这些反应,可不寻常,
“老爷,衙门的事,再难,不也是有几位大人做主,你也不必劳心,再说了,什么折子,能让你那么忧虑,”
放下女红之后,也拉着女儿,把手里的活放下,而后起身下了炕,端起茶壶,给老爷奉上一碗茶水,陪坐在身边,穿着明黄色的罗裙,虽然年过半百,但以为小家碧玉的温润,却依旧在身上,
“都像夫人说的那般,就好了啊,可惜,是江南那边闹腾的,而且还有冯兄的姑爷也在其中,状告上官,他也敢做,哎,”
一想起折子里写的,言辞过于大胆,对上官毫无敬意,显然是官场大忌,
“冯兄的女婿,就是那位新科案首,这不是才刚去江南,最多也就是知县的位子,怎会闹出这些,这才多长时间。”
孟夫人有些不信,一个小小知县,就算闹,也不会把折子递上京城,而且没有府衙这些人的暗手,折子走不出江南地界,这些话也未避开孟月云,官宦人家的小姐,总归是要明白的,
“谁说不是呢,可惜,句句在理,人证物证俱在,没理由不查,而且不止他一人,新任监察使苏崇也上了折子,还有南大人那位案首知县徐东,也跟着凑热闹,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知冯兄知不知道,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新科案首,得势之后,也拿捏不定啊,”
说到最后,眼神反而看向女儿,或许,还真的不能找那些新科新贵,若是野心极大,闹出这般乱子,谁能收拾,或许还是自己想的那般,寻个勋贵之家子弟,做个大娘子多好,
想到门房递的拜帖,顺手掏了出来,放在桌上,孟夫人有些好奇,打眼瞧了一下,竟然是红楼余掌柜的,脸上一喜,问道;
“老爷,这是余掌柜的,”
“嗯,刚来的时候,门房递上的拜帖,说是明日余掌柜登门,只因为衙门的事心烦,未曾细看,想来是荣国府那边,等不及了。”
一边说,一边把目光放在自己女儿身上,什么都好,就是时运不济,好在那位珍老爷死在江南了。
孟夫人手上也不慢,拿过拜帖细看,秀气的字体,还真是余掌柜写的,这样看来,荣国府那边算是成了,老爷这边,余光看向自己郎君,显然也没有不同意,这算是成了大半,转头向着自己女儿问道;
“月云,你是怎么想的,那荣国府的贾宝玉,可还入得了你的眼,”
问的直白,
孟月云脸色一红,回想当日所见,那位宝二爷还真是富家子弟,心算是善的,但外面听说的,也有许多不好的传言,
“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可惜这一次,没有取得功名,还说荣国府那边,都是那位二奶奶掌家,”
言语里有些忧虑,这些日子没少打听,各种话音都有,也让母女俩有些拿捏不定,孟历点点头,放下茶碗,道;
“你说的这些不算事,爵位传嫡不传庶,立长不立幼,那位王家媳妇,自然是管家,可一分家,就轮不到她了,存周兄为人正直,长子病逝,留下遗孤,但已经划了族谱,去了宁国府一脉,
所以,嫡脉只有贾宝玉一人,日后就是你掌家,至于功名,贾宝玉去了国子监补录生,来日方长,他的姐姐,毕竟是宫里的娘娘啊,”
最后一句,孟历重重叹了一口气,能打听的,他早就打听清楚了,和存周兄又是好友,有些事直接问,贾政也会如实告知,原本不过是勋贵之家,现在成了皇亲国戚,又是贵妃,一步登天也不为过,这个婚事,高攀了。
此刻孟月云的心也有些乱了,脸色羞红,轻轻点点头,没有才的,未必会比那些有才的差,年岁上也刚好,
见到女儿点头,孟历夫妻二人,这才松口气,婚事算是定下来了。
京南东北渭河边,
朝廷大军已然立好了营寨,四下篝火爆燃,照着河边宛如天上的繁星,如同白昼,四下的官兵,围坐在河岸上吃食,好些营将还跳起了剑舞,喧闹声一片,
这番景象,让四位门主瞧得大开眼界,原来军营是这番模样,到了时间,早有亲兵传令,宴请四位门主,四人不敢怠慢,在各自帐篷内换了身衣物,就一同去了中央大帐,
虎啸门门主秦浩,一身黄色武服,干净利落,身上没有装饰,铁掌帮帮主宋文山也是这般打扮,只有凌云阁阁主唐卫风,则是一身儒服,头戴方巾,若不知道是江湖门主,还以为是一个读书人,倒是最后一位玄冰宫的宫主,一身俏丽淡黄色罗裙,头上插着玉簪,脸上抹了腮红,让其余三人瞧得有些心惊,还真是变了大模样,
这样去赴宴,另有心思。
忽然,
三人心中有数,不自觉的快走几步,和方门主拉开一点距离,有时候,不说最为妥当,
帐内,
张瑾瑜懒散的坐在主位上等着,晋王周鼎则是东首老位置,也不知是不是后来又眯了一会,睡得安稳,精神好了许多,
“殿下,这几日身子可好些了?”
眼见着从帘子后面,夏雨又端过来一碗汤药,晋王不得已,苦着脸喝了下去,嘴角的药渣残留,看得张瑾瑜嘴里发苦,这哪是人喝的,浓稠如汁液,什么药能熬成这个样子,一天还要喝三回,
“咳咳,好多了,”
没来得及回答,赶紧端起蜜水灌了几口,这才稳了稳心神,就在二人还想说些话的时候,兰月儿则是从西边帘子内,也端来一个药碗,虽然没有晋王殿下的浓稠,但黑乎乎一片,还是显得苦涩,疑惑间,兰月儿把药碗放在桌上,
“郎君,道家秘药熬好了,尝尝,”
张瑾瑜脸色一黑,然后一红,这才想起自己生吃人参的事,没想到这才几日,就把汤药熬制出来,应该了许多心思在里面,端起碗,一饮而尽,还没尝出味,就听到一声通传;
“报,侯爷,四位门主,已经在帐外等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