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他，再也没有刚才的小觑之心。
    眼前的少年，有着近乎于妖的老练洞察力，手腕也是厉害无比。
    他赶紧张罗道：“都愣着干什么？”
    “还不把我们黑云寨最好的酒食拿出来！”
    “好好招待我们的恩人？”
    江凡闻言就连忙摆手：“不必麻烦。”
    “我们问一些问题就走。”
    黑云寨自己都过得惨兮兮，大部人都瘦骨嶙峋，可见是没什么好东西吃。
    哪里还能拿出什么像样的酒食？
    然而。
    当自己的案几前，摆满了各种灵气充盈的灵物时。
    江凡不由看傻了眼。
    其中有从未见过的水果，也有蔬菜，还有一些类似药材的根茎。
    甚至还有一些不明生灵的灵肉。
    大部分都是对结丹境有着堪比灵丹效果的珍稀资源。
    还有一部分，对元婴境的修为都有提升效果。
    元婴初、中期经常食用的话，一月内提升一个境界都不在话下。
    再看顾馨儿，更是两眼闪闪发光。
    眼睛都变成了两个金色的铜钱状。
    这些东西带回中土，老鼻子值钱了。
    法印金刚亦面露讶然之色。
    显然他和江凡都有相同的想法，觉得他们物资匮乏，现实却恰恰相反。
    江凡望向明夜，道出心中的疑惑：
    “明夜寨主，这些酒食让你们为难了吧？”
    明夜人老成精，自然明白他们的想法。
    他抬起手臂，轻轻一震。
    一缕精纯的阴气涌出。
    “我们修罗族想要强壮，离不开阴气的滋补。”
    “这些充满灵气之物，对你们中土生灵应该有大用。”
    “但对我们只能勉强果腹而已。”
    江凡恍然。
    正如阴气蔬菜，是地狱界最爱。
    但对江凡等人族来说，长期食用，里面的阴气反而有害身体。
    若非为了果腹，黑云寨根本不会采摘这些灵物。
    他眼珠转了转，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不过，现在不是声张的时候。
    他颔首道：“多谢寨主款待。”
    “在下有一些事，想请教寨主。”
    明夜颔首，他一直等着江凡询问呢。
    “那位巨人王，为何不敢越黑云寨半步？”
    “可是你们寨中，有化神境的存在，或者是某些危险的东西震慑他们？”
    明夜露出了不出所料之色。
    他已然猜到江凡第一个问题，便是这个。
    因此，不假思索的便给予了准备好的回答：
    “都不是。”
    “是规则。”
    他抬起手指，指向天空那九颗连在一起的太阳。
    “我听说，你们中土世界是由九位古圣创造。”
    “他应该为世界定下了许多规则。”
    江凡微微颔首。
    这不假。
    几个大州井然有序，相安无事，从无战争发生。
    必然是有无形的规则约束着。
    他心中一动，道：“你的意思是……”
    未等他说完，明夜微微颔首：“没错，南天界也有自己的造物主。”
    “虽然，跟你们的古圣不是一回事。”
    “但也为南天界设立了规则。”
    “其中之一就是，非特定时期，不得逾越任何寨子一步。”
    “刚才那巨人王，要是敢将拳风打进寨中，自有天地法则降临，让他灰飞烟灭。”
    江凡心头震动。
    却并未怀疑。
    他曾经亲眼看到过，画心不过是议论了几句地狱界主，便险些残魂碎灭而亡。
    也曾感受过，那位一直盯着自己的古圣，何等天威不可测。
    这样的造物之主，毁灭一位尊者。
    不过弹指间！
    他目露不解，道：“南天界的造物主，为何保护你们？”
    “保护？”
    明夜苍老的脸颊上，浮现一抹苦涩和悲凉。
    “你们人养牛羊时，会打跑豺狼虎豹。”
    “这么做，最终是为了保护牛羊吗？”
    “是为了能够在年尾时，吃到更多牛羊吧？”
    江凡瞳眸震了震。
    嗓音低沉，道：“你的意思是，你们被保护起来，是为了让你们繁衍。”
    明夜仰天叹道：
    “深陷南天界的地狱生灵，除了豁免捕猎的那些。”
    “剩下的，都是远古巨人圈养的牲口。”
    “每一百年，远古巨人会被允许为期一个月的捕猎。”
    “这一个月，就是所有寨子的至暗之刻。”
    江凡震撼不已。
    活在南天界的地狱生灵，当真是活在了地狱中。
    惶惶不可终日。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倒是明夜，轻笑了声缓和沉重的氛围：
    “我们已经习惯了，这就是我们这些活在南天界的地狱生灵的命运。”
    江凡再度诧异起来。
    “对了，你们地狱界的生灵，为什么会在天界？”
    “我若没有理解错误的话。”
    “地狱界和天界之间，还隔着我们中土界吧？”
    “你们怎么来的天界？”
    明夜拂须沉思起来，半晌才皱着眉头道：
    “这要说起来，就有够久远的。”
    “我听我的爷爷提到过一次。”
    “据说在很久远的时代以前，世上是没有中土世界的。”
    “只有地狱界和天界。”
    “两个世界常年征战，后来，我们地狱界大获全胜，占领了天界。”
    “但，不知道为什么，天界和地狱界同时陷入未知的大动乱。”
    “地狱界如今变成了什么样，不得而知。”
    “但天界在那一场大乱中，分裂成了东西南北四界。”
    “而也就是在两界大乱时，九位人族古圣突然杀出，趁着两界动乱之际，截取了两界的部分天地。”
    “建立了中土界。”
    说到这里。
    明夜不无怪异的看了眼江凡。
    意思是，中土界有一部分，是从他们地狱界偷来的。
    江凡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洪流中，让他晕头转向。
    中土界，竟是这样的来历？
    良久他才缓过神，努力消化这则石破天惊的消息。
    “所以你们是当年没有来得及撤回地狱界的远征军后裔？”
    明夜徐徐颔首。
    江凡算是解开了心中困扰已久的疑惑。
    旋即，又道出了自己从山风嘴里听到的骇闻，凝重道：
    “远古巨人，是你们地狱生灵变化而成的？”
    若是如此。
    那就太过可怕了。
    黑云寨就有六位元婴中期以上的修罗。
    他们都有可能成为远古巨人！
    而这样的寨子，远不止黑云寨一个！
    若是转化出一千具远古巨人。
    除了三神宗。
    其余所有教派，都会瞬间灰飞烟灭！
    再加上远古巨人本身积累了千年，还有数量未知的远古巨人大军。
    这一战，还能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