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怀计谋
秦诏将他手底下所有脑袋瓜子灵活的谋臣都?请来了。连楚阙、年?予治、闻呈韫、妘澜和季肆夫妇俩, 并虞明?舟、韩确等人,一个没落下。
天下贤才,除燕一分, 齐聚临阜。
筵席繁华,灯影摇曳。诸众含笑?, 齐齐地将视线望向上首那位秦王。
满殿上,就秦诏一个人苦着脸。
姬如晦笑?问:“明?日?燕王临视, 答应与?您‘谈判’, 无?性命和战事之虞。天下已平定,四海皆归顺, 不知王上,还有何等烦心事啊?”
秦婋门儿清, 低笑?了一声。
那位又当爹、又当妈,才将他“拉扯”大,孩子长大了不听?话, 叛逆期想造反, 那位岂不是要来兴师问罪么——他们秦王,正该烦得很!
秦诏清了清嗓子, 道:“虽天下二分, 可父王……哦不, 可燕王独占半壁,论兵马、论谋略,本王恐怕不敌,正是为此,才犯愁!若是明?日?燕王开口,要本王交还玺印,那本王又该如何?”
符慎答道:“王上不交便?是!咱们疆土广博、精兵三十万, 再有来自五州的强壮战马——岂能怕他?”
秦诏:……
你不怕,我怕还不行吗?
他有苦说不出,“符慎,你不怕?你是咱们的大秦的功臣,无?论发生什么,可都?不许……”叛变。
没等他说完,符慎就点头道:“不怕。王上放心,明?日?不论燕王强威如何,臣都?绝不吐出一个字儿的软话。咱们三十万,打他二十万,以多胜少,难道还打不过?”
楚阙心虚地摇头,心道:符慎,你可记住你现今的强硬和威风才好!
秦诏长叹了口气:“将军呐。咱们不能和燕军开战,纵是打赢了,恐怕也大伤元气。再者,燕王乃是咱们大秦的太上王!自古就只有老子打儿子,没有儿子打爹的,你可明?白?”
符慎撇嘴,不以为然。
秦诏嘶声,唉,现在不明?白没关系,明?天你就明?白了。
姬如晦道:“王上的担忧,臣能明?白。但是,玺印万不能交还,若是交给?燕王,他想杀您,还是想罚您,都?没有二话可说。到那时,咱们可都?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罪臣了!”
其?余人纷纷点头。
他们实在不明?白,眼前这个以一敌百,大杀四方的秦王,到底缘何这样惧怕燕王?那位又没有三头六臂,两军交战,真打,还不一定鹿死?谁手呢!
秦诏犯愁,他怕打不赢,更怕真的打赢了。
若打不赢,他顶多挨两个巴掌,被人捉进鸣凤宫承欢。
若打赢了,那位自此恐怕都?不得再回头——敢叫燕珩输的人,还没出生呢!他那样多、那样浓的爱,放在燕珩眼皮子底下,岂不都?成了对失败者的羞辱?
那位心性那样高?。
秦诏干嘛要惹美人不高?兴呢……
再者说,燕珩就算真赏他两个巴掌吃,他也不敢吭声啊。
想到这儿,他幽幽地叹了口气,“你们这些聪明?的脑袋,难道想不出一个办法来?本王是想叫父王开心地来、再舒心地回去,若是能兵不血刃,并为秦土,才是最好的——总之,不能惹他生气!”
底下那几位跟着犯愁,急得摸袖子:“这样难办?燕王怎么可能会同意并为秦土,兵不血刃呢?反过来并为燕土还好说。恐怕那位就是亲自战死?,也不会说出‘投降’之语。”
秦诏兀自饮了一杯酒:“唉……”
秦婋道:“既然王上那样为难,那就并为燕土也好。只是不知,王上是贪念这王权,还是什么别的?”
“没有王权,拿什么说话?”秦诏睨了她一眼,哼笑?:“小娘子说话最刻薄。你分明?知道本王的苦楚,岂有一分是为了夺我父王的权力?”
楚阙听?了一圈儿下来,觉得自家发小心思好奇怪!磨磨叽叽的,一点也不像往日?的作风,那个满口狂言、从不服输,谁拦杀谁的野心秦王去哪里了?
因而,他举杯,笑?着看秦诏:“王上,您到底因何犯愁?这里头的规矩,只有两样,要么打,要么求饶。您总得选一个。”
“若是打,咱就有寻个伤亡最小的打法,若是求饶,那我们……”楚阙停顿片刻,扫视殿中所有人,调侃地叹气道:“那我们,今晚就收拾铺盖,赶紧跑了得了!”
秦诏气笑了:“楚阙,本王就知道,你最没骨气。”
“这话说得奇怪,您说要哄着燕王。那还能怎么哄?您将玺印交给?人,再献上笑?脸,多磕几个响头,一切便迎刃而解。您也不必做秦王了,自己回去,给?他当那乖儿子便?是了!”
秦诏挨了臊,抬眼哼道:“本王就这样没出息?”
平时不是的,但在燕王跟前儿,却没跑。
所以,大家望着他,齐齐地点了点头。
秦诏:……
那是我父王、我老秦家的主?子,他当家做主?,我岂能不听??你们这群没成家的,懂什么!
但他也没好意思说出来,那样显得太没出息了。
再者,若他现在软下去认怂,符慎必定第一个跳起来,拿长戟捅穿他——这些跟着他打天下的功臣,就没一个能认的!
尤其?是妘澜,哼笑?道:“臣把妘国献给?您,是为了叫您借花献佛的?”
秦诏:……
季肆和卫宴也看他:“我们把全部身?家都?掏出来,只为供应您的战事,您就这样不战而降,那您答应我们的‘保全’,是不是也不作数了?”
秦诏:……
虞明?舟也调侃道:“燕国贤良如云,若是燕王收回八国,恐怕这二都?郡主?,便?不会叫臣做了。”
说罢,她又格外敏锐地添了一句话:“不会到时候,还要叫臣入宫为妃,住在燕宫吧?”
秦诏猛地坐直了身?子!
坏了,差点忘了这一回事了!
他若投降交还玺印,那位娶妻生子,他可半个不字儿都?没资格说呀……虽然燕珩要赏他鸣凤宫,可他也没说,往后只有他一个人啊!
见那话管用,卫宴也轻声叹了口气:“卫莲好,卫女也美……若是王上胆怯,交还权柄,那我们女儿家的身?子,都?教燕王强娶去了,倒没地儿哭。”
秦诏急忙替燕珩正名:“他那样仁慈心善,就不是尔等口中这样昏庸的王君,他才不会强娶良女!”
——但不强,只娶也不行啊!
卫女二字,着实将他刺激到了。秦诏沉默了半天,方才狂放的饮了一爵,辣辣的舒了一口气,而后,站起身?来,望着众人,说道:“打。”
“此战,必打,必胜。”
“只是怎么打,本王还没想好。诸位也想想法子,最好是不伤一兵一卒,不叫那位动怒。要智取……明?日?燕王来,诸位务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将人仔细珍重的伺候好,可明?白?”
其?余人纷纷点头:“明?白,打!”
“不是这句,是伺候好燕王,可明?白?”
大家目瞪口呆:……
三千仆从,前一夜,就开始洒扫宫苑,铺造玉阶。仿佛迎接九天之神下凡一样,稀罕得厉害。秦诏在筵席散去后,还特意转了一圈,检视各处。
如今的赵宫,已经变作了秦宫。
可以说,满秦宫的仆从们瞪大双眼,万分戒备,和他们王上一样翘首以盼,就只为着一睹那位的神容。
他们以为,那位定是雪衣长袍,稳坐轿中,只等着踩出一双高?台履来,落在玉阶光辉中。可他们没想到……
燕珩一身?银甲,高?大威猛,纵马疾驰而来。
无?人敢拦,纷纷致以注目礼,齐齐地出声:“恭迎天子临视。”
秦诏迎在那里,大老远就露出喜色:“父王!……”他急急地往前凑,顺势就跪在人马旁边了:“父王,您来了?”
燕珩将视线扫过那长长的脂玉长径,复垂眸下来,睨着人。
在秦诏无?比期盼的目光中,他开口第一句,便?是兜头泼了盆冷水:“作的什么死??寡人的马匹奔逐起来,都?打滑。”
秦诏傻眼了:……
符慎站在一边,默不作声地扯住他手臂,捞他起来……
但秦诏膝盖软,跪在那里,愣是不敢动。其?余人才作出行礼的姿势,见他们王上跪得那样乖顺服帖,不得已,只得纷纷都?跪下去了……
符慎冷哼,不情愿。
燕珩瞧见了,却没说话,只踩着秦诏单跪的膝,下了马来。
不到半刻钟,远处奔逐的一队人马便?已赶到,领头的不是符定还能是谁?
秦诏刚站起来,去扶燕珩。符定就翻身?下马,快步朝这里走来了。
符慎揉了揉眼,震惊。
不是?他眼花了吗?怎么大白天看见爹了?
燕珩轻哼了一声,冷声道:“符定,瞧瞧你养的好孩子,见了寡人,竟不下跪。”
符慎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符定老儿抬脚就踢在人屁股上,紧跟着,抽了手中的马鞭,高?高?扬起来……
威风的符慎将军,再顾不上形象,惨烈地叫起来:“啊——爹!爹!你怎么活了?”
符定怒了,打得更狠:“你这逆子,咒你爹死?了不成?”
符慎哭得嗷嗷的:“爹,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不知道啊!”
秦诏嘶气,吓得手心都?出汗了。他扭头看燕珩,心道果然还是自个儿的父王温柔可爱、仁慈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