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肉肉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114章 (一更)

      沈闻致瞳孔都震颤了下,似乎不敢相信嵇临奚口中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争抢太子的恩宠?
    自己何曾做过这些事?
    嵇临奚不是蠢货,他对沈闻致有了解,知道沈闻致其实心已经偏向太子,只是性格冷淡不想踏入纷争中,这才还不曾投于太子。
    为太子犹豫。
    这是人之常情。
    能不为太子犹豫的都不是人。
    但也只到此为止了。
    沈闻致真投了太子,哪里还有自己的事?他爹是当朝太傅,大哥是朝廷三品官员,皇后都放下身段来拉拢。
    宠臣之争,和后宫宠妃之争有什么区别?
    能站在尖头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嵇临奚。
    若非自己现在拿沈闻致没办法,自己又何至于卖惨示弱?
    对嵇临奚来说,手段可以是任何一种,但结果只能一个。
    “沈兄,我没有你那样好的家世,也没有你这般好的文采,你棋画双绝,什么都是极好的,我一个穷书生走到现在,太子殿下是我最后的希望。”
    “您就永远做你的拂衣客,只要你答应我不与我争抢太子,我嵇临奚会视你为救命恩人,求你了。”
    对待心善的人,还有什么能比卖惨更佳的手段?
    只对太子卖惨,是为了得到太子怜惜,离对方更进一步。
    而对别人示弱卖惨,不过是为了算计。
    他就是这样的阴险小人,又能如何?
    说罢,嵇临奚握着灯笼,跪在地上,一副你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的姿态。
    沈闻致连忙伸手扶他,“嵇兄,你何至于如此?”他这样的柔弱文臣,压根扶不动从小摸爬滚打又为了太子幸福时常锻炼的嵇临奚,见嵇临奚不起,只好说,“我是真对朝廷里的拉帮结派不感兴趣,你放心好了,我是绝不会与你抢太子……恩宠的。”咬了咬牙,他说出最后的话来。
    嵇临奚说:“沈兄你发誓。”
    “还要发誓?”
    “沈兄发誓,他日绝不会与我争抢太子恩宠,只发誓即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信任沈兄的人品。”
    沈闻致到底是欣赏嵇临奚的努力和那颗为民为国的忠心,他居于一隅,常能听见嵇临奚又做了什么事,能选择太子亦被太子选中的人,他相信不会是那等奸臣小人。于是他退让了,对着嵇临奚发了誓,说以后绝不会与他争抢太子恩宠,为了让嵇临奚放心,还补了一句:天地见证,我沈闻致绝不违此誓。
    ……
    得了沈闻致的发誓,嵇临奚一番殷勤感动地表着自己的谢意,直到沈闻致受不住了寻了个托词说自己还要抄录典籍,他这才别了沈闻致,准备出宫去了。
    外面又下起雨来,他站在屋檐下,撑开被他抓破的油纸伞,余光瞥了一眼里面正提起衣袖在桌前准备忙碌的沈闻致,微不可查冷笑了一声,抬脚迈了出去。
    回到府里,那破了的伞自然是被随手扔了,嵇临奚手里只拿着太子赏赐的琉璃灯,就连管家带着几个扛着箱子的下人进来说是相府那里送来的东西,他也没怎么看,只坐在椅子上,一只腿搭在扶手上,专注地望着手中灯笼,手指温柔细致的抚摸着,好似要摸遍每一处。
    “大人,这相府送来的东西……”
    “都放进库房里去吧。”嵇临奚头也不抬地说。
    管家愕然,又连忙低头说是,将人连着箱子都带去了库房那边。
    嵇临奚眼也不眨地望着手中灯笼,不知道抚摸了多少遍,唇角露出微笑来,他痴痴注视着,将灯笼垂至眼前,先是亲吻上之前太子握过的灯柄,而后闭上眼睛,幻想自己亲吻的是太子。
    脑海中又浮现在翰林院里看到的两人相撞的一幕,他亲吻的力度忍不住用上了力。
    殿下啊殿下。
    临奚对你之真心,就不如不肯投于你的沈闻致么?
    一声叹息溢出唇角,他起身,走至卧房里,掀开遮挡灰尘的纱帘,将灯笼放在里面,伸手从怀中摸出那本书来。
    太子想让他看的书,不知里面是些什么内容。
    随意翻开一页。
    “淫念根于好色,欲绝淫根,先严色戒。”
    好了,就看到这里了。
    嵇临奚果断合上书,将它放在柜子最下面的最边缘。
    他更喜欢太子给的灯笼,而不是这本歪邪之书。什么叫先严色戒?
    戒不了半点,不戒。
    咬住牙齿,愤恨地想,不知是哪个烂人写的书,把他的太子教坏了变得寡情淡欲可如何是好。
    ……
    “啊嚏!”回往东宫的楚郁刚踏进东宫的大门,就歪头打了一个喷嚏。
    “殿下——”陈德顺连忙来扶住他。
    缓过来后楚郁指骨揉了下鼻尖。
    自知自己在逐渐失宠的陈德顺说着好话,“好事,这是有人在想念殿下呢。”
    楚郁侧头看向他。
    陈德顺闭了嘴巴,收回手换去撑伞,讪讪笑着。
    楚郁继续往前走去,雨下得更大了,连衣摆都润了一角,东宫里养着的花也被宫人提前搬到屋檐下放着,他随意看了一眼,没看到嵇临奚送的花。
    “那株天水花呢?”他下意识地询问了一句。
    什么天水花?
    陈德顺想了片刻,想了起来,皱眉问询宫人:“殿下从边关带来的天水花你们没带到这里避雨吗?”
    宫人们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名宫女伏身主动站出,行了礼后细声细气的说:“那株天水花之前云生护卫吩咐过,放在那里不用管,所以我们就……”
    楚郁默了片刻,“把它也端到这里来吧。”
    说话的宫女撑着伞去了,楚郁没再看,进了殿里在陈德顺的伺候下换了身衣服,他穿着烟墨色的衣裳,看了不知道多久的折子,只突然觉得门窗紧闭的宫殿有些沉闷,便放下折子推开了殿门,去看那些被搬过来的花。
    满目斑斓里,被雨水打了很久的天水花映入眼帘,因为才被搬过来,也成了离他最近的花。花的瓣片蔫巴巴地垂着,仿佛再被雨多打一会儿,就要掉了下去,只留几片叶子。
    楚郁走了出来,蹲下身,抱着膝盖,定定看了好一会儿。
    片刻,他伸出手,柔软的指腹戳了戳那花。
    烟墨的发带搭在胸前,夜色中,屋檐下的灯笼轻轻摇晃,因悬在头顶,自上落下的光照,显得垂覆的眼睫更加纤细浓密,若蝴蝶拢在一起的翅翼。
    先是戳,又是拍。
    本以为这样会令蔫巴巴的花朵儿坠落,但一番折腾下,它反而精神了起来,开得神采奕奕。
    和他的主人简直是一脉相承。
    楚郁笑了。
    气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