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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活了多久

      或许是维林的否极泰来,就在当天下午,当队伍翻过一道不起眼的小山樑时,里奥突然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喊。
    “大人!这里!就是这里!”
    他手中的法杖前端正散发著前所未有的明亮,那柔和的光甚至驱散了周围的阴霾。
    那是一片朝南的缓坡,地势比周围高出不少,坡上长满了低矮的灌木和肥厚的苔蘚。
    维林眼前系统面板浮现。
    【微光苔蘚】
    【等级:无等级】
    【血脉:萤光苔蘚(青铜阶)23%,龙血苔(黑铁阶)6%,驳杂血脉71%】
    【能力:无】
    【综合评价:一种可以製作微光视觉药剂的魔法材料,常见於以太富集区,可进化】
    【可进化方向:......】
    找到了!
    “巴雷特,派人勘探水源!”维林平復了下心中的激动,隨即下令。
    很快,好消息再次传来。
    佣兵们在山坡背面的一处凹地里,发现了一口清澈的泉眼,泉水从岩石缝隙中汩汩冒出,匯成一汪小小的水潭。
    在里奥的帮助下,也確定了是洁净的地下水。
    完美的建村地点!
    有稳定的以太环境培育“石肤藤”,有乾净的饮用水,地势较高,足以抵御洪涝,並且易守难攻。
    这一刻,维林已经能想像到,一座崭新的村庄在这里拔地而起,坚固的藤蔓房屋鳞次櫛比,村民们规律地劳作,而村庄最高处的那个小丘陵——將是他夙兴夜寐的专属研究院。
    他那张少有波澜的脸上,勾起一抹笑意。
    然而,当他带著这个改变所有人命运的好消息返回灰雾村时,却遭遇了意想不到的阻碍。
    “什么?……搬走?”
    老沃克那张布满褶皱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只剩下灰败的惊恐。
    他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维林,嘴唇哆嗦著,仿佛听到了比死亡更可怕的宣判。
    维林站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他身后是满脸期盼的开拓民,而他对面,则是以老沃克为首的一百三十三个村民,男女老少,皆尽在列。
    两个群体,涇渭分明。
    “我已经找到了新的定居点。”维林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那里有乾净的水,有肥沃的土地,地势很高,即將到来的雨季和洪水也淹不到那里。”
    他的话音刚落,村民中响起一片压抑的骚动和恐惧的窃窃私语。他们看向老沃克,仿佛在看唯一的救命稻草。
    老沃克深吸一口气,他没有像维林预想的那样嘶吼或反驳,反而用近乎绝望的眼神看著维林,缓缓地、郑重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破旧的衣襟。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朝著维林的方向,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噗通。”
    乾瘦的膝盖砸在坚硬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村长!”
    “沃克爷爷!”
    他身后的村民们愣住了,隨即像是被抽走了脊樑,一个接一个地跟著跪倒在地,黑压压的一片,死寂无声。
    老沃克俯下身,用他那乾枯得如同鸡爪般的手,从地上捧起一捧灰败的泥土。
    他高高举起,声音嘶哑而悲壮。
    “大人,我们不走。”
    “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的祖祖辈辈都埋在这片土地下,我们生在这里,也理应死在这里。”
    他將那捧泥土,恭敬地洒在维林脚前的土地上,这是一个古老的、表示將身家性命託付於领主的农奴礼节。
    “您的农奴们,不懂什么高地,什么沃土。我们只求能死在祖先耕种过的土地上,能和我们的亲人埋在一起。这是一个领主对他子民最仁慈的恩赐。”
    他的话语,像一把柔软的刀子,刺向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开拓民们面面相覷,脸上的喜悦凝固了,他们愤怒,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这种近乎於道德绑架的“请愿”。
    “一群无可救药的蠢货!领主大人是为你们好,你们的脑子被毒水泡坏了吗!”一个开拓民忍不住骂道。
    “我们可不想跟你们这群等死的废物一起被洪水淹死!要死你们自己死!”
    “你说什么!”一个村民壮汉红著眼就要站起来。
    “鏗!”
    巴雷特瞬间拔剑,冰冷的剑锋挡在了开拓民面前,他身后的佣兵们也齐刷刷地握住了武器,场面一触即发。
    老沃克却头也不回地喝止道:“都跪下!不许对大人和远来的客人们无礼!”
    他的权威仍在,那个壮汉不甘地重新跪下,但仇视的目光却死死盯著开拓民。
    维林静静地看著,看著眼前一个个瘦削的脊背。
    强迫他们离开,太容易了。但强行迁走他们,只会得到一群心怀怨恨的农奴,这不经济,下一步他还要让这群村民自愿地加入到新领地的建设中去。
    如果是一群被锁链拴著的奴隶,他將浪费更高的管理成本去统治他们。
    他要的,是一个能够自我运转,为他创造价值的领地。
    他缓缓抬起手,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越过人群,走到那口被封锁的毒井边。
    然后,他回过头,看向老沃克,酒红色的瞳孔里,没有愤怒,也没有怜悯,只有冰冷。
    “你说,你们的祖辈都埋在这里。”
    “那么,你告诉我……”
    他向前踏出一步,气势陡然攀升,压得老沃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他们都活了多久?”
    活了多久?
    这个问题里没有威胁,没有劝诱,只是想把血淋淋的事实解剖出来。
    老沃克那张因慷慨陈词而涨红的脸,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显出一种混杂著困惑、羞辱与恐惧的灰白。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
    或者说,他不敢去想,他只记得自己的儿子死了三年,自己的父亲没活过四十岁,自己的祖父……他甚至记不清祖父的模样。
    但这些,在他们世代相传的观念里,是理所当然的。
    生活在沼泽,不是就该如此艰难么?
    所谓的祖先庇护,所谓的家园故土,真相竟是被一个简单到残忍的问题,彻底撕碎。
    跪在地上的村民们,脸上同样陷入了茫然和动摇。他们引以为傲的“根”,原来从一开始,就是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