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肉肉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22章 敬新生

      维林的战术,其核心简单粗暴——利用魔兽自身最强大的武器,去对付它自己。
    你的咬合力不是很强么?那好,请你帮我把箭扎得再深点。
    “兄弟们,顶住!”一名佣兵扯著嗓子喊叫,他身后是十几个民兵一起拽著绳子。
    绳子的另一头则是彻底陷入疯狂的灰沼巨鱷,弩矢倒鉤深深嵌入它的下顎,每一次闭合、每一次撕扯都会让伤口扩大。
    他像一头被鱼叉钉住的鱼,在泥地里徒劳地翻滚、甩动,鲜血混合著唾液从嘴角流出。
    巴雷特那只独眼中爆出精光,他感觉又回到了热血沸腾的帝国边境战场。
    “干得漂亮!所有人都学著点!就这么干!”他挥舞著手臂,咆哮声压过了魔兽的嘶吼,“別他妈省箭!把这些长嘴的畜生全都给我掛墙上!”
    维林的策略,彻底扭转了这场原本被动的防御战。
    佣兵和民兵们被打入了一针强心剂,手上的动作都变得利落。他们不再尝试朝鱷鱼的侧腹射击,而是耐心地等待时机,等待那些怪物张开嘴巴,露出破绽的那一瞬。
    “嗖!嗖!嗖!”
    一轮又一轮带著绳索的弩矢呼啸而出。
    科学的防御策略並不需要幸运女神眷顾,当数量累积到一定閾值,偶然就会变成必然。
    不久,就又有两支弩矢成功地射进了巨鱷的嘴里。
    被鉤住的巨鱷成了活靶子,它们越是挣扎,连接著城垛的绳索就绷得越紧,伤口撕裂得就越狰狞。
    一头巨鱷在剧痛中试图用前爪去扒拉嘴里的弩矢,却被同伴的死亡翻滚扫中,两头庞然大物纠缠在一起,场面混乱而血腥。
    城墙上的压力骤减。
    剩下的巨鱷终於察觉到了不对劲。它们放缓了啃咬墙体的动作,橙黄色竖瞳露出了一丝畏惧。
    眼前这道藤蔓之墙给它们的压力,快和把它们逼出沼泽的那傢伙差不多了。
    “就是现在!”维林的声音响起,“第二组轮换,自由射击,把他们都射成马蜂窝!”
    命令下达,压抑已久的怒火在这一刻化作了復仇的箭雨。
    “嗡——”
    接连不断的弩弦震动声匯成一道死亡的乐章。失去了衝锋势头的灰沼巨鱷群成了固定在墙下的活靶子。
    因为棱形堡垒的结构,破甲弩矢从它们四面八方攻来。虽然大部分依旧被厚皮与鳞甲弹开,发出“叮叮噹噹”的脆响。
    但总有那么几支能钻进眼窝、关节或是之前衝撞城墙造成的伤口里。
    “吼——!”
    痛苦的嘶吼此起彼伏。
    战局逆转,防御战彻底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终於,求生的本能压倒了飢饿。
    领头的那头巨鱷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咆哮,它最后看了一眼那道坚不可摧的城墙,以及那几个被掛在墙边,渐渐停止挣扎的同伴,率先转过身,拖著伤痕累累的躯体退回了浑浊的洪水里。
    头领一退,“狼群”的士气顿萎,剩下的巨鱷们如蒙大赦,纷纷掉头。
    还有两只尚有余力的巨鱷不顾后果地甩掉了弩矢,仓皇逃离了这片死亡之地。
    喧囂的战场,在短短十几秒內,重新归於死寂。
    只剩下最开始那头巨鱷被绳索吊在墙上,无力地摆动著,好像是某位顶尖钓手的战利品。
    暴雨不知何时停下。
    墙头上,肾上腺素缓缓褪去,所有人被抽乾了力气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
    泥土、汗水、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原本令人掩鼻的味道此刻闻起来却让人无比安心。
    他们呆呆地看著墙外,看著退去的洪水和远去的巨鱷,又回头看看这道毫髮无损的藤蔓围墙,眼神从劫后余生的茫然,慢慢变为不可思议的震惊,最终化为了狂热的崇拜。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保持著平静的年轻骑士身上。
    每个人都情不自禁地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夜幕降临。
    火焰舔舐著被剥了皮的巨鱷后腿,油脂滴落在烧得通红的木柴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美拉德反应促使巨鱷后腿散发出让人难以抗拒的味道,驱散了沼泽的湿冷与血腥气。
    营地的中央空地上,燃起了一堆巨大的篝火。
    开拓民和村民们,这两个不久前还彼此敌视的群体,此刻正肩並肩地围坐著,一个开拓民大笑著將自己杯中的麦酒分给身边的灰雾村村民。
    后者则用木籤插起一块烤的焦黄的鱷鱼肉递过去。
    一个豪放的佣兵甚至跳起了粗野的战舞,引得阵阵叫好。
    角落里,小兰正为一个搬运弩矢时擦伤手臂的村民换药。
    她依旧怯生生地,但包扎伤口的动作却灵巧至极,篝火的光跳跃在她亚麻色的长髮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这个受伤的村民早已忘了痛楚,痴痴的看著眼前散发著光芒的可爱天使,心中思绪翻飞。
    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弩矢可以搬了。
    包扎完毕,她又匆匆赶往城墙上——为守夜的士兵们带去食物。
    维林没有参与这场狂欢,他拿著村民们奉上的麦酒,静静地站在阴影里,观察著眼前这幅欢乐的景象。
    他的心中没有太多的喜悦,更多的是一种理论被完美验证的满足感。
    此时,一个蹣跚的身影穿过欢庆的人群走到了他面前。
    是老沃克。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情绪翻涌,嘴唇翕动,最终,所有言语都化作了一个动作。
    他双手捧起木杖,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去。
    但维林伸手阻止了他下跪的动作。
    老沃克愕然抬头,对上了那双近乎冷酷的眼睛。
    “老沃克,”维林的声音压过了篝火的噼啪声,“收起你那套没用的东西。你的懺悔,对我,对任何人,都没有价值。”
    冰冷的话语让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这边。
    “你守著那口一无是处的毒井,守著可笑的『沼泽之灵』,差点带著所有人一起死,这是事实。”维林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老人的心里。
    “但是,”他话锋一转,“在最危急的时候,你没有带头哭喊逃跑,而是吼住了那些懦夫,稳住了防线,这也是事实。”
    他鬆开手,目光扫过所有村民的脸。
    “我不需要你们的眼泪和下跪。我需要的是听话的耳朵、干活的双手,以及在下一次危机到来时,能握紧武器而不是丟盔弃甲的胆量。你能做到吗,沃克?”
    老沃克明白了,这位领主不需要廉价的忠诚,他要的是服从和价值。
    他猛地挺直了佝僂的背,用尽全身力气吼道:“能!领主大人!”
    老沃克的回答说出了他们所有人的心声。
    一个个灰雾村村民站了起来,默默跟著跪下。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很快,所有原住民都跪伏在地,他们在向將他们从一次次死亡中拖拽出来的拯救者。
    开拓民们互相看了一眼,隨即齐刷刷地站直身体,右手扶在左胸,向著维林深深鞠躬——这是追隨者对领路人最真挚的敬意。
    “鏘!”一声整齐的闷响,巴雷特和他手下那群桀驁不驯的佣兵,则用他们的方式表达了尊敬。他们单膝跪地,右拳紧握,用力地锤击在自己的胸甲上。
    三种不同的姿態,三个不同的群体,在这一刻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维林示意眾人起身,举起酒杯。
    “敬新生!”
    短暂的沉寂后,是山呼海啸的回应。
    “敬新生!敬领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