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阳又说：“既然已经打过，又受伤严重，想必莫家已然得了教训，姐姐不如给个恩典，那剩下的板子，就此作罢。”
    打一次就晕了，过几天还没等养好，再去打完剩下的。
    到时候人的精神足，伤上加伤，效果可想而知。
    死是死不了的，就是纯纯的活受罪，没必要吧。
    楚寧昭讥讽道：“你倒是会做人，也不管事情轻重，难不成认识？”
    “不认识。”楚阳说。
    为一个不认识的人求情，这样做会显得很奇怪，他也知道，可万一能劝住楚寧昭呢，少打一点是一点。
    “不认识就好，该罚还是要罚的，再提醒你一句，就算她和莫家有些关係，但莫家是莫家，她是她，別混为一谈。”
    莫將军是有功之臣，他不该拉上整个莫家。
    皇后沉下脸说：“既然与你无关，就別跟著掺和，寧昭自有打算。”
    帮莫以欢討回公道，重罚白霜云，这本来就是要將二者区分开来，不想让莫將军误会，以为是奔著莫家来的。
    楚寧昭想方设法的照顾功臣，楚阳一句话又让他们成为了一家。
    皇后一阵头大，就这点能耐，还要掺和人家的事。
    其实楚阳不是不知道，故意混在一起说，是想给白霜云抬身份。
    混淆成一家人，白霜云能少受欺负，区分的太明显，她在京城无法立足。
    劝不动楚寧昭，楚阳有些心急。
    “再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当眾被打板子，已经让人难受，姐姐何必揪著剩下的不放？”
    “我愿意！”楚寧昭起身，对皇后说：“昨日用的东西，府中还在清点，儿臣该回去看看了。”
    皇后轻声细语的嘱咐两句，又依依不捨的送她出锦华宫。
    直到看著楚寧昭远去，皇后才回身怒道：“你们两个要是不会说话，能不能少说？少气她一点！”
    “你昨天没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认识那个姓白的，求情的话张口就来，求情不成还怪上你姐姐了！”
    楚阳还想求求皇后，被骂后，不敢再求。
    楚虞看到此情此景，心里有了个十分確切的答案，皇后对楚寧昭的態度，不一样了。
    她开始知道心疼楚寧昭了，可楚寧昭什么都没做！
    皇后的怜爱怎么会无端出现？以前皇后看不到楚寧昭的难处，楚寧昭也从不抱怨。
    现在她依旧没有抱怨，但皇后注意到了。
    楚阳只是说了几句话，皇后马上意识到楚寧昭不高兴了。
    她用如此谨慎小心的態度，来面对楚寧昭，这是楚虞未曾感受过的。
    楚虞想要获得关注，得闹，得哭，楚寧昭不用，她就只是坐在那里，皇后自会关注。
    真的不对。
    皇后还在训斥楚阳，让他去理解楚寧昭的不容易。
    还没等骂到楚虞，楚虞直接跪倒，泪眼婆娑的看向皇后，“母后说的都对，这段时间是我不懂事，我应该和姐姐学，昨天我也不该任性。”
    “之前我不该说那些糊涂话，我知道错了，母后別生气，今早姐姐差人过来，和我说了侯府的事，我二话不说就同意了，知道姐姐是为我好……”
    楚虞经常认错，为无知认错，为口无遮拦认错。
    反正有错就认，免得让皇后生气，每一次认错，都情真意切。
    这回不止认错，还附带著夸楚寧昭，极力证明自己真的懂事了。
    看看她，再看看態度不够诚恳的楚阳，楚虞好像……真知道错了。
    楚寧昭回到府上，最先看到杵在门口贺永齐，垂头內敛，好像在给她守门。
    “有事？”楚寧昭从马车上下来，甩了甩衣袖。
    贺永齐这就要跪，想起昨晚的事，又將膝盖打直，可他还没行礼，该跪这一下，他又屈膝下拜。
    动作来回反覆，楚寧昭忍不住发笑。
    “起来吧，进去说。”
    他是来道歉的，他不知道自己那一跪，为侯府惹了麻烦。
    “怎么是你来道歉？”
    贺永齐支支吾吾，老夫人不愿意来，他也不敢说啊。
    楚寧昭看他这样，心想薛静含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过来的，侯府做事不够坦荡，他又不喜欢欺瞒，性子耿直，说话肯定是要得罪人的。
    “你昨日才刚说过，你不会欺瞒公主。”楚寧昭提醒。
    贺永齐咬咬牙说：“祖父想来道歉，祖母不愿，府中正在吵闹。”
    真说啊？
    “你……对外一向如此吗？”楚寧昭神情复杂。
    贺永齐摇头说：“不是，在外我不会提起府中事，也不会提到府中的人。”
    侯府的那些事，他不想提，他不想骗人。
    旁人问话，他可以不答，与人交谈，他也可以不语。
    但公主问话，他总是要答的，他又明確说过，不敢欺瞒。
    “你这可不像是来道歉的，更像是来通风报信的。”楚寧昭说。
    贺永齐乾巴巴的说：“是来道歉的。”
    “错哪了？”
    “嗯……”贺永齐迟疑，“不该惹公主生气。”
    他就知道楚寧昭生气了，整个侯府都被连累了。
    楚寧昭又问：“那我为什么生气？”
    “因为我祖母？”贺永齐不是很確定。
    楚寧昭点头说道：“具体点呢，你祖母做了什么，惹我生气。”
    她发现了，贺永齐根本就不关心侯府的事，弄不明白这些。
    “祖母她拦我出府，不让我去……”贺永齐逐渐变得迷茫起来，这么说真好奇怪，仿佛楚寧昭生气，是因为他差点没去成。
    “什么都没弄明白，就过来道歉啊。”楚寧昭嘆了口气，“你们府里的事，既然以前你不多过问，那以后也儘量少管。”
    “我没生气，也用不著你来道歉，我和老夫人的恩怨，是之前留下的，我不过是借题发挥，想让你们侯府，都去针对老夫人。”
    楚寧昭把话说得很清楚了，连自己的目的都交代了。
    手段並不光彩。
    贺永齐半晌没反应过来，等他想明白后，猛地后退一步跪倒：“公主……不该说这些的。”
    確实，现在府里的人，都在指责老夫人。
    眼下还只是言语上的，並没有实际行动。
    楚寧昭要的，是贺永思的行动，不信他能无动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