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孟毅躺在床上开始例行巡视“神国”。
    可能是做神做久了，他现在称呼红雾空间已经是神国了。
    甫一坐到石椅之上，他就发现代表李文辉的那颗星辰不停闪烁。
    他挥手召来，星辰画面中，李文辉恭恭敬敬的跪在白色蜡烛之前，低首祈祷…
    李文辉说了两则重磅消息：
    “纯洁之城更名为自然之城。”
    “自然之城，屠戮了近两百万人。”
    虽然白天已经有所猜测，可现在被证实之后还是让孟毅忍不住长嘆。
    两百万人…天长日久的排外之下，自然之城只剩下两百万异信者了吗？
    孟毅已经不是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的人了，一座堡垒城市如今大概有四到五百万左右的人口他还是懂得。
    合理推测自然女神的信徒聚集有近百万人，有可能还要更少。
    这些人再加上所谓的草木精灵，勉强可以维持一座城市的运转。
    只是…除了靖安城大仲裁，最高委员会其他成员对此没有意见？
    孟毅可不认为自然之城有能力將所有委员都困起来，搞出这种有针对性的荒灾，一定付出了某些代价。
    缺乏必要情报，这些东西…
    孟毅突然一惊，两百万人，屠戮？
    屠戮？！
    不是驱赶？
    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这算什么？
    邪神信徒未曾达成的战绩，被自詡正神的信徒轻易达成？
    他差点就直接將李文辉召到神国询问。
    孟毅一脸阴沉地迈步走下高台。
    他站在最底下的平地之上，附近有几十颗新的星辰在闪耀。
    顾不上接收新信徒，也顾不上筹谋更合適的方法，他直接將代表李文辉的星辰召至身边，心念一动。
    李文辉的身影渐渐勾勒在眼前。
    一片猩红之中，李文辉错愕无比地抬头观望。
    他刚刚在床上来著…
    红雾之中隱隱绰绰的穹顶巨殿，星辰点缀其上，朦朧的天使侍立，看不真切…他的眼睛穿透不了红雾。
    咏嘆调一般的圣歌縈绕在耳边…迴荡在群山巨殿之中，让他的心灵仿佛受到了洗礼…
    九层高台之上，天使侍奉著的巨椅上空无一人…
    这里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伟岸和深邃！
    李文辉茫然四顾，隨后一怔，他看到了孟毅。
    “这是？”他犹豫著开口询问。
    “吾主的神国。”
    孟毅的回答让他惊喜交加，“我被主召来侍奉了吗？我得入神国了吗？”
    他回身对著高台跪拜，虔诚的讚美。
    孟毅开口道：
    “吾主不在…我只是…嗯…”
    刚刚一个著急將李文辉给叫了上来，还没编好理由呢。
    孟毅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
    “主曾经赐给我一个仪式，让我得以通过神国沟通到你。
    讚美救赎！”
    李文辉惊喜之下没有察觉到他的卡顿，甚至都没有搭理他。
    孟毅只能先等他平静下来，然后又重复了一遍。
    听到不是召自己侍奉，李文辉难掩失望之色，隨后疑惑开口：
    “仪式？让你使用神国？”
    他瞪著眼睛不可置信道：“就算你是神眷者也不该如此吧？”
    孟毅反问道：“你是神眷者？”
    李文辉摇头。
    他接著反问：“你有没有进神国？”
    “额…”
    “据你所知，有任何神恩者看到神国吗？”
    李文辉一味摇头。
    “你看…”孟毅转身面前石椅，表情狂热，“吾主不同於其他，祂仁慈又大方。
    这有什么奇怪的呢？”
    要不是需要维持神灵高深莫测的形象，他甚至都懒得拐这种弯。
    孟毅仗著麾下信徒对自己异常的各种忽视，隨口编著瞎话。
    李文辉狐疑地点头。
    “好了。”孟毅一挥手，开始询问起正事，“你说的屠戮两百万人是怎么回事？”
    李文辉怔了怔，回道：
    “据说是因为需要催生有足够智慧的草木精灵，通过血祭足够的人类，它们的灵智会得到大幅度提升…
    这应该是那位一阶自然行者的手笔。”
    孟毅眼睛眯起，“那个一阶的自然行者，有没有经歷过旧时代？”
    “据我所知，经歷过。”
    好狠的心…
    好毒辣的手段！
    最关键的是，经歷过人类繁荣的这位自然行者，说不定还认为自己是在为人类寻找出路！
    孟毅心中五味陈杂，这位一阶的自然行者，说不定是怀著某种深沉的心，说著必要的牺牲，做出了这种血腥努力。
    最高委员会中，也一定会有成员赞同，或者，在观望成败。
    只有靖安城大仲裁这种秩序入骨的委员，才会愤怒。
    这大概率不是目光短浅的自毁根基，这是…趁著人类还有一口气进行的最后挣扎！
    不知道新生之城，钢铁之城会做出什么样子的努力。
    孟毅幽幽一嘆，“大仲裁是去自然之城了吧？他回来了吗？”
    “是…还没有。”
    “他会出事吗？”
    “应该不会吧…而且，已成既定事实了。”李文辉轻轻摇头，“否则大仲裁不会孤身一人前去。”
    確实，大仲裁前去也只能宣泄愤怒，自然之城，已成定局。
    孟毅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高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些人动作慢点多好呢？
    再等等，等自己强大起来，人类就有救了啊！
    无需去侍奉那些邪异的神灵！
    红雾神国给予的庇护，不会折磨任何人！
    到时候，就可以集中人类全部的力量，去探寻污染的真正原因…
    李文辉顺著他的目光看向高台之上，眼中满是崇敬。
    “对了。”李文辉回过神来，“还有一件事。
    因为城市受到荒灾的衝击，防卫司储备的用来维护城市阵法的超凡材料消耗巨大，大概明后天，官方就会发出通知。
    鼓动神恩者去荒野之中狩猎，同时提高了兑换功勋的比例。”
    孟毅有些诧异，“才几天，超凡材料储备就消耗完了？”
    “没有。”李文辉摇头道：
    “之前大仲裁他们战斗，也会有意识地收集材料，如今材料储备甚至没到警戒线。
    只是现在这个情况，上面都不太安心，能补充就儘快补充。
    真到了储备告急的地步，就不是鼓动而是强制了，裁决司也得出城狩猎。”
    李文辉犹豫道：“我建议你们別去，荒灾刚过，靖安城周围不是很太平。”
    孟毅看著脚下的点点星光，他刚刚粗略数了一下，又多了32人祈祷。
    许青松的传教真的很有效…
    看样子那些逃亡过来的人，很快就会陆续向自己祈祷。
    自己如今的信徒上限可不够把他们全部纳入麾下…
    难道要放弃这些人？
    他自詡救赎，这种时候难道要退缩？
    那还当什么神？
    还救什么人类？
    孟毅兀自摇头，“那不行。”
    李文辉投来不解的目光。
    “救赎…不会捨弃自己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