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孟毅带著吴萱来到钢铁之城后，才真正体会到这座城市的独特魅力。
    这和他在神国中藉助信徒视野看到的是两种感觉。
    “这里非常符合我对未来世界的幻想。”
    他站在城市边缘，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本来整理著自己凌乱髮丝和衣服的吴萱闻言，不动声色地侧头瞄了他一眼。
    未来世界？
    当一个人心中满是疑惑，且注意力的重心都放在这些疑点上时，神国的被动屏蔽就没那么强力了。
    它毕竟不会主动伤害人类，所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吴萱眉头缓缓蹙起。
    钢铁之城明明是“现在”，为什么说“未来”？
    哪怕对科技的力量比较感兴趣或者震惊，也应该说…
    这里和我想的不一样，或者，哇，这里科技感十足…之类的感嘆话语吗？
    未来？
    她在心底默默咀嚼著这两个词。
    孟毅眨巴了两下眼睛，周围的光污染有些严重，这还是白天，不敢想像晚上会是个什么样子。
    他很快注意到了城市上空的钢铁浮空岛屿，饶有兴致地开口：
    “於轩他们…是不是在那个浮空的钢铁小岛上面？
    你说的那个庞大资料库，应该也在那里吧？”
    “额…对。”
    吴萱回过神来，暂时压下了自己心头的疑问，点头应道。
    旋即，她连连摆手，正色道：
    “那上面我可以自己去，你这个人…额…”
    对方有极大的可能是神灵，多少得注意一下。
    她收回了某些激烈的评价，换成了更柔和一些的话语，“把我头髮都弄乱了。”
    这是在陈述事实，应该挑不出毛病。
    孟毅回头望向因自己飞行速度过快而狼狈不堪的吴萱，尷尬不已。
    这不怪我，是你太弱。
    他无声地咕噥了一句，我都没有全力飞行，否则，你会更惨。
    哎…等信徒数量有余裕后，先把你升回高阶好了。
    隨后，吴萱挥手將在高楼大厦中穿梭的造型奇特的小型飞行器给叫了下来。
    那玩意看起来像个弧形门把手。
    “带我去城市控制中枢。”
    嗡~
    细密的红光开始绽放，將吴萱全身包裹其中。
    孟毅眉头轻挑，看起来像是在进行某种特殊识別，身为某种意义上的“机械师”，他可以分辨得出来，这不仅仅是红外扫描…
    很快，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吴委员，欢迎您，控制中枢已收到您拜访的信息…欢迎乘坐…”
    意外的合理啊，看著吴萱乘坐飞行器远去后，孟毅收回视线，微微摇头。
    他正准备向浮空小岛飞去，却被不远处，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吸引了注意力。
    对方刚从某个门户极其破旧、简陋，都没有布置任何霓虹灯的狭小房间內推门而出。
    孟毅打开瞳术看了一眼。
    从灵性强度来看，这个人应该不是神恩者，但四肢机械化程度很高。
    普通人？
    钢铁之城的普通人必须接受机械化改造吗？
    犹豫了一瞬后，他决定和对方稍微聊两句，以稍微了解一下钢铁之城的风土人情。
    只不过，他刚刚迈出两步，就发现了某个“不是很妙”的事物。
    那个普通人，正拎著一个小飞棍…以及…两颗小丸子，甩来甩去。
    孟毅心中警觉性顿时拉满。
    他瞥了眼简陋的小屋，没有任何招牌…
    欢欲的信徒？不对，身为普通人，怎么可能把追求神恩的“工具”给卸掉？
    痛苦？也不太像。
    难不成是苦修士？
    很快，基於“双生日”、“人造乞丐”、“自然精灵”以及“第二人类计划”带来的丰富经验，他心中隱约升起一个猜测。
    钢铁之城似乎在追求“数据化生育”，这座城市，不会要全民绝育吧？
    根据之前那个“核动力小飞棍”的gg，再结合眼前的见闻，似乎隱约说明了一点。
    钢铁之城中…天然“小飞棍”…都会被替换掉？
    没由来的，孟毅后背一凉。
    庆司佑这招也太狠了！
    不远处，手拎小飞棍的普通人显然也注意到了孟毅。
    他先是抬头看了一眼，见头顶有明显的巡逻武装后，这才跌跌撞撞地向孟毅冲了过来。
    边冲边挥舞手臂喊道：
    “哥们，额不，大哥，你对自律有兴趣吗？”
    孟毅脸色顿时变得古怪非常，那確实，还有比这个更具说服力的“自律”吗？
    只不过，这个人接下来说的话，让他下巴差点脱臼。
    “大哥…”
    来人气喘吁吁，“大哥，自律你懂吗？”
    他展示了一下手中的小飞棍和小丸子，“把这个通过手术安装在自己身上，可以是替换，当然，也可以新增。”
    在喘匀气息之后，他嘿嘿笑道：
    “这样一来，你就拥有了不属於自己的小飞棍…”
    孟毅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个自律啊！
    还是那个评价，这自律可太自律了，甚至都不需要外人帮忙。
    既满足了某些癖好，又非常的，额…嗯…反正…嗯…
    孟毅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言词格外匱乏。
    这算什么？
    痛並快乐著？
    参与感拉满？
    还有种自己亲手毁掉某种美好的…禁忌感觉？
    这东西不属於我，但又属於我，我在主动操纵不属於自己的…
    啊！
    甚至还有真实体感，不再是单纯的心理感受…
    臥槽！！！
    孟毅感觉自己的精神受到了难以言喻的重创。
    他张开了嘴巴，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歌在他心中都变得清淡了起来。
    “至於排异反应，你不用担心，药剂师可以解决。”
    眼前之人仍在滔滔不绝：
    “这种事情，只有机械师可以通过手术做到，不朽者、血肉系织法者，还有那群繁衍信徒，相比之下都相形见絀。”
    他又仔细看了孟毅一眼，那双白眼格外明显。
    “你好像还是个破妄者，但你等阶应该不高。”
    他吃吃地笑了起来：
    “在未来，你会失去所有的情绪反应，这多可惜，趁现在，趁现在…
    兄弟！
    某些体验只能趁现在。”
    孟毅感觉自己已经灵魂出窍了，他呆滯地开口，话语中带著某种空洞感：
    “你的胳膊…还有，你为什么要把这玩意拆下来？”
    “为了钱啊，为了资源啊…”
    这人不以为意道：
    “有些人会收购人类肢体，这些肢体总有妙用，就像我现在说的这样。
    出售肢体的钱，足够我替换新的机械臂，这样一来，我就有钱啦。
    我总得取悦自己的神灵吧？”
    孟毅仍旧呆滯，“工作赚的钱不够吗？”
    “哦…你是外地人啊。”
    这个普通人哈哈大笑，“见识少了吧，这是哪里？”
    他猛地挥舞双臂，小飞棍在他手中不停乱晃。
    “这里是钢铁之城，这是一座自动化、机械化、智能化的城市。
    没有任何工作岗位提供给人类，因为…效率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