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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像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她

      这句如同惊雷般的话语还在傅语听脑中嗡嗡作响,脸颊上的热度尚未褪去。
    薄行洲那带著慵懒笑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如同在滚烫的炭火上又添了一把柴:
    “她们说,”
    他刻意停顿,目光在傅语听緋红的脸上流转,带著一丝欣赏:
    “很好看。”
    傅语听感觉自己的脸简直要烧起来了。
    她飞快地低下头,恨不得把脸埋进面前的粗瓷碗里,手指无意识地绞著衣角,心臟在胸腔里毫无章法地狂跳。
    很好看?
    他居然还转诉。
    这让她怎么接话?
    否认?
    还是沉默?
    每一种选择似乎都让她更加窘迫。
    就在她尷尬得无以復加,几乎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厨房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张叔和张婶端著最后一道热气腾腾的菜,一道色泽红亮诱人的醋排骨走了过来。
    张婶脸上带著慈祥温暖的笑意,她显然注意到了傅语听的窘態,但没有点破,只是放下菜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屏幕有些磨损、但擦拭得很乾净的老式手机。
    她手指灵活地在屏幕上敲打了几下,然后笑著將手机屏幕转向傅语听。
    屏幕上显示著一行朴实的字:
    “快尝尝!行洲说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傅语听的目光落在那行字上,微微一怔。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旁的薄行洲。
    薄行洲正拿起筷子,动作自然而优雅,仿佛刚才那个人的不是他。
    他察觉到傅语听的目光,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静无波,只是微微頷首,算是默认了张婶的话。
    傅语听的目光缓缓扫过桌上:
    清爽的凉拌萵笋丝、鲜嫩的白灼虾仁、软糯的红烧肉、香气四溢的菌菇汤还有刚刚端上来的醋排骨。
    无一例外,都是她平时偏爱的口味,甚至有几样是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挑剔,不太常在外面点的家常菜。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猛地衝破了刚才的窘迫和狂乱的心跳,瞬间席捲了她的四肢百骸。
    他竟然记得她的所有口味?
    这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却需要真正用心才能记住的细节,比任何轰轰烈烈的宣言都更让她感到震撼和心酸。
    她的目光落在桌上那盘醋排骨上,那熟悉的、带著一点点焦香气的味道,毫无预兆地穿透了时空的屏障。
    记忆中,也是这样温暖的灯光下,妈妈繫著围裙,將一盘同样色泽诱人的醋排骨端上桌,总是带著宠溺的笑容,用带著口音的普通话对她说:
    “听听,快尝尝,都是你喜欢吃的!多吃点,长高高!”
    爸爸则会在一旁笑著给她夹菜,碗里总是堆得满满的。
    那久违的、属於家的温暖气息,夹杂著饭菜的香味,像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她。
    眼眶毫无徵兆地泛起一阵酸涩,她连忙低下头,掩饰住瞬间模糊的视线。
    那颗早已变得坚硬逐渐冰封的心,此刻像是被投入了温热的泉水中。
    那层厚厚的、用以自我保护、隔绝情感的坚冰,在张叔张婶质朴的笑容里,在满桌熟悉味道的饭菜香中,在薄行洲这无声却重逾千钧的在意中发出了一声几乎不可闻的碎裂声,然后,开始悄然融化。
    她拿起筷子,指尖还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
    她没有看薄行洲,只是对著张叔张婶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又无比真诚:
    “嗯,谢谢张叔张婶,闻著就好香,我一定多吃点!”
    她夹起一块排骨,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酸甜適中的酱汁包裹著酥软的肉,熟悉的味道在舌尖瀰漫开,带著记忆深处的温度,也带著此刻真实的暖意。
    她慢慢地咀嚼著,仿佛要將这久违的温暖和安心,一点一点地,刻进心里。
    薄行洲没有看她,只是安静地吃著饭,偶尔用手语和张叔张婶简单交流几句。
    但他眼角的余光,始终留意著身边那个低著头、小口小口吃著饭、努力压抑著翻涌情绪的身影。
    暖黄的灯光下,小小的屋子里饭菜飘香,四人围坐,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微声响和无声手语带来的温馨默契。
    外界的风暴、阴谋、算计,仿佛都被这扇小小的院门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傅语听吃著吃著,一滴温热的泪,终於不受控制地,悄悄滑落,滴进了碗里。
    她迅速用筷子拨弄了一下米饭,將它掩盖住。
    那颗融化的心,在无声的温暖中,悄然跳动得更加柔软,也更加坚定。
    然而,这片刻的安寧被一阵突兀而尖锐的手机震动声狠狠撕裂。
    傅语听动作一滯,搁在桌边的手机屏幕亮起,那个闪烁的名字像一只最噁心的绿头苍蝇,瞬间將所有的温馨驱散殆尽,只留下冰冷的厌烦。
    陆景言。
    阴魂不散!
    傅语听心底冷笑一声。
    云顶崩盘,几十亿灰飞烟灭,他不是该躲在他的金丝雀怀里舔舐伤口吗?
    怎么会突然想起她这个被他弃如敝履的前秘书?
    她压下翻涌的噁心感,脸上对张叔张婶维持著歉意的浅笑,拿起手机起身,快步走到小院角落里那棵沉默的石榴树下才接通。
    “餵。”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没有一丝温度,像淬了冰的刀锋。
    “语听?”
    电话那头传来陆景言刻意放柔、甚至带著一丝刻意营造的沙哑疲惫和虚偽的温情:
    “是我。”
    傅语听握著手机,指关节微微泛白,没有回应。
    这声音让她生理性不適。
    “晚上方便见一面吗?”
    陆景言的声音继续传来,带著一种强装的熟稔和不易察觉的急切:
    “有些事,想跟你聊聊。”
    他刻意加重了“聊聊”二字,听起来曖昧又危险。
    聊聊?
    傅语听冰冷的眼神扫过饭桌那边。
    薄行洲正姿態閒適地用手语和张叔比划著名什么,似乎全然沉浸在他们的无声世界里,但傅语听敏锐地感觉到,在她接起电话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曾极其短暂地掠过了她的方向。
    “好。”
    傅语听没有任何犹豫,声音乾脆利落,冰冷得不带丝毫情绪。
    电话那头的陆景言明显顿了一下。傅语听这过於平静和冰冷的回应,与他记忆中那个总是带著点討好的形象,產生了令人不安的割裂感。
    他无暇深究,只当她还在赌气。
    “太好了!语听,我就知道你……”
    陆景言还想挤出几句虚偽的温情,傅语听却冷冷打断:
    “地址。”
    命令般的语气,不容置疑。
    隨即,乾脆利落地掛断。
    听著忙音,陆景言握著手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但还是迅速將“寻楼”的地址发了过去。
    傅语听走回饭桌,脸上已恢復无波无澜的平静,甚至对张婶关切的眼神回以安抚的微笑。
    她坐下,重新拿起筷子,动作却比之前快了许多,带著一种儘快结束奔赴下一个战场的决绝。
    碗里的饭菜依旧可口,但那股暖融融的烟火气,似乎再也无法渗透她心头重新凝结的冰层。
    薄行洲的目光在她快速夹菜的手上短暂停留了一瞬,隨即移开,继续与张叔无声地交谈。
    饭后告別,张婶拉著傅语听的手,依依不捨地比划著名,眼神里满是慈爱,又看向薄行洲。
    薄行洲用手语快速而沉稳地回应了几句,张婶才稍稍安心,对著傅语听用力比划著名再来。
    傅语听大致能看懂一点,也热情的回应著她。
    坐回那辆线条冷硬,隔绝了外界温暖的车內,城市的流光溢彩在窗外飞速倒退,將小院的寧静彻底拋远。
    车內气氛比来时更加沉凝,空气仿佛凝固了。
    傅语听拿出手机,屏幕解锁的瞬间,刺眼的通知栏里,十几个未接来电的红色標记,全部来自陆景言。
    像一串丑陋的疤痕。
    她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指尖在屏幕上划过,没有半分迟疑,直接长按电源键关机。
    屏幕彻底暗下去的瞬间,如同斩断了与那段不堪过往的最后一丝物理联繫。
    就在这压抑的沉默中,一直闭目养神、仿佛融入阴影的薄行洲,忽然开了口。
    他的声音低沉平缓,在安静的车厢內却异常清晰,带著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你等下有事?”
    傅语听握著那部已经失去温度的关机手机,指尖冰凉。
    她没有看他,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变幻的霓虹光影,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小事。”
    她顿了顿,报出那个仿佛带著粘稠恶意的名字:
    “等下方便送我到寻楼吗?”
    薄行洲闻言,眼睛依旧没有睁开,只是那浓密睫毛覆盖下的眼瞼,几不可察地微动了一下,仿佛平静湖面掠过一丝极淡的涟漪。
    他没有追问“小事”是什么,他只是极其自然地,带著不容置疑的权威,对前方开车的司机吩咐道:
    “去寻楼。”
    司机沉稳应声,方向盘一转,车辆平稳地匯入另一条车流。
    傅语听依旧看著窗外飞逝的流光,心中却远不如表面平静。
    车子朝著寻楼的方向疾驰。
    傅语听能清晰地感觉到身边男人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沉凝的压力,比在小院里时厚重了数倍。
    他闭著眼,但傅语听知道,他的思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锐利。
    她悄然握紧了掌心,指甲陷入柔软的肌肤带来一丝痛感。
    也好。
    有些债,是该当面算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