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烫……好烫好烫……”
    空气简直在燃烧，黎夜用歪歪斜斜的货架垫脚，狼狈地逃到火海之外，看著熊熊火焰。战斗开始得突然，结束得更突然，甚至有点滑稽，若不是电刑人的尸体在火中过於惹眼，他简直要怀疑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疯狂的梦。
    他看向自己的做手，张合了一下，並没有什么很特別的感觉，左手的贯穿伤被锈堵上，没有渗很多血，活动起来除了痛也没別的障碍。
    “锈蚀之触……”
    他低声呢喃“技能”的名字，以锈作为技能是否有点太奇怪了？
    待火焰渐渐消散后，黎夜在已经烤成八成熟的电刑人的尸体上摸索了一番，找到了一把非常古旧的银色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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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儿院庭院钥匙
    良善圣母孤儿院重建之后，偏栋的门就一直封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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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钥匙顾名思义，能通往孤儿院的庭院，之前他应该都是在偏栋里面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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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摸索了一会后，有了新的发现。电椅的下面有个夹层，里面的一本古旧小册子不知为何没有被火烧坏，它的书脊上插著一根炭笔，封皮上写著一行潦草的字跡：
    《电力检修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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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善圣母孤儿院电力检修手册
    姜戈作为孤儿院的电气工程师时，日常工作就是维护孤儿院的电力系统。瓦茨拉夫对姜戈的工作很感兴趣，经常和他玩在一起，主楼的房间里藏著两人共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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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息里出现了“瓦茨拉夫”这个名字，这是第二次出现具体人名。翻开手册一看，里面的字跡非常模糊，只能依稀辨认出来是枯燥的电力检修记录，唯独一张简陋的图画比较清晰。
    这是一张手绘的简易建筑平面图，上面標著两个叉：一个叉標在名为“休息室”的房间，旁边还用咖啡色的笔涂了一个似乎是门的长方形；另一个標在名为“游戏室”的房间，旁边用蜡笔画了朵很抽象的五彩繽纷的。
    “意思是要找到这两个地方吗……”
    他带上检修手册准备离开，走之前，他又看了一眼电刑人的尸体。
    烧得八成熟。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很饿。
    到目前为止，还未在这里发现任何能吃的食物和水源，而一边探路一边战斗必然会带来巨量的体力消耗，从醒来到现在体感上只过了一小时不到，但已经有体力不支的感觉了。
    他需要食物。
    唾手可得的、能立刻用来果腹的食物。
    电刑人虽然是个“绑在电椅上的人形怪物”，但看到它那不讲道理的力量和嗜杀的性格后，应该没人会把它当人类看吧？跟吃猴子肉一个道理。
    “八成熟……凑合一下吧。”
    连黎夜自己都惊讶於自己能立刻做出这么噁心的决定，他二话不说就从一片狼藉的仓库中翻出一块锋利的金属片，金属片经过高温灼烧已经消好毒了，他把它当做餐刀，从电刑人小臂上割下来一块肉，闻了闻，就是普通的蛋白质烧焦的味道。
    他吃下去了。
    口感和味道都类似小牛肉，和真正的人还有差距。
    ——且慢。
    这时，他意识到一个恐怖的问题：
    他怎么知道这玩意吃著和真的不一样的？
    他打了个寒颤，但没有停嘴，这玩意吃起来味道不差。他吃掉电刑人的小臂后，又把它四肢上和腰背上那些大块的肉割下来，用在仓库角落找来的帆布包起来背在身上当乾粮，离开了仓库——
    【嘻嘻嘻，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这一剎那，他突然听到一阵诡异的、刺耳的、苍老的笑声，似乎是个老妇人的声音！宛如冰锤刺入脊髓！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一个无皮无骨的骇人鬼脸就在他眼前闪过！
    他向后猛退！但骇人的景象立刻消失了，眼前是烧焦的仓库，別无他物。
    ……幻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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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儿院，某处。
    “她”正在用钢针和尼龙线把一个个尸体细致地缝好，给它们穿上可爱的衣服，戴上可爱的帽子，打扮得犹如即將春游的孩童。
    忽然，“她”的动作停下了。
    “……姜戈………………？”
    那位可靠又可敬的电气工程师的感应，突然消失了。
    哪去了？
    被杀掉了？
    被谁？
    被新来的孩子？
    被某个强壮的孩子？
    会是谁？
    不要害羞，举手呀？
    快来妈妈这里吧。
    给你奖励小红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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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夜感到一阵恶寒。
    他伸长脖子左顾右盼，並未找到危险感的源头，就这样绷紧神经屏息凝神了好几秒，確认没危险后才鬆了口气。击杀电刑人后出现的幻觉让他不寒而慄，但又找不到幻觉的源头，只好先继续行动了。
    现在他正躲在一个储藏室里，没有贸然继续战斗，而是选择做实验。
    他从杂物堆里翻出一些用来装修的金属制杂物，將一颗螺母攥在手中，等了半响……没有反应，螺母並没有生锈。
    换成铁钉，他努力回忆和电刑人战斗时的心情，虽然钉子表面有了一点点锈蚀的痕跡，但他並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弄的。他在和电刑人进行紧张刺激的战斗时很自然而然地就让金属生锈了，现在没了外部威胁反而没法轻易做到了。
    当时，脑子里浮现的信息里对技能的描述是：“对触碰之物降下锈之诅咒，从根本破坏其构造”。只说“对触碰之物”，並没有限定触碰之物“是什么”，更没说只能是“金属”。
    如果他触摸砖石墙壁，墙壁也会生锈吗？
    如果他触碰瓷砖地板，地板也会生锈？
    那么有机物呢？
    如果他触摸塑料，连塑料也能生锈吗？
    进一步讲，换成布料纤维，植物，动物，甚至……人体呢？
    “对触碰之物降下锈之诅咒，从根本破坏其构造”
    “锈之诅咒”
    “诅咒”
    “诅咒……越想越邪门了。”
    黎夜呢喃著从口袋里掏出脐带剪，触摸著剪刀表面的锈，脑海里再度闪过神父尸体脸上的笑容，以及他用血写下的遗言。
    【愿锈的强大赐福於你，愿虫的慈爱加诸於你】
    “锈”已经有了。
    “虫”又是什么？
    “搞不懂……呜！！”
    脑子里又是一阵抽痛，这次比之前更加强烈，他差点腿一软跪地上。他的伤明明是在手上和腹部，为什么头会痛？他重复著深呼吸，双手按压太阳穴，过了一分多钟头痛才渐渐消失。
    他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左手的贯穿伤以及腹部的戳刺伤，很疼，但都不太影响行动。如果壮著胆子扒开伤口往里看，会发现皮下的筋肉被致密的金属锈紧紧粘合在了一起，就像手术缝线或医用粘合剂一样，和常识中的氧化铁、氧化铜之类的锈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