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梦中杀人
    浮生若梦。
    大梦无痕。
    弃置喜怒。
    断绝哀憎。
    直面真我。
    了却尘缘。
    在这物慾横流人心不古的末法之世，以纯粹的善意去行善，並且获得人们的讚扬，简直是痴人说梦。
    既然都是痴人说“梦”了，何不真的大梦一场？
    抱著这样半是开玩笑、半是自暴自弃的心態，秋寐翻开了从名为净世宗的新兴佛修门派获得的《大梦心经》，研究起这乍看毫无道理，实际也毫无道理的奇怪功法。
    最初只是隨处可见的吐纳法，观想法，平平无奇，和在外公的寺院中看的佛门功法大差不差。
    然后是更进一步的冥想法，入定法，到这里似乎有点不一样了，虽然不知道原理，但练了之后秋霖的睡眠质量变好了。
    能改善睡眠质量的话，再多练练也无妨一一到此为止，秋寐还只把它当作隨处可见的调养身心的功法。
    直到有一天，她在便利店打工时累睡著了，做了一个和邪道修士大战的怪梦，醒来后发现-
    一一个搞恐怖袭击的邪修倒在她身边，奄奄一息，而整条街的人都对她顶礼膜拜。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大梦心经》真正的奇特之处。
    她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去往净世宗总部，一番追问才知道《大梦心经》是古时禪宗留下的神异功法，可在梦中修炼，並且在入梦之时才能体现其威力。
    这功法虽强，但也极其挑人，唯有极少数天资卓绝心性纯洁的人才能真正窥见其奥妙，而秋寐正好就是这样的绝世天才。
    於是，她进入了属於自己的黄金时期。
    醒著时苦修，睡著时继续苦修，还不忘练习纯肉体武艺，即使不论功法，单论武艺也能身高手之列。
    她在净世宗的地位也不知不觉水涨船高，信眾越来越爱戴她，宗主一一星眠禪师也器重她。她把得来的力量都用於行善，去对抗魔教，去拯救灾民，一切看上去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黎夜如同沉默的幽灵，作为旁观者看看这一幕幕。
    “喵～”
    带著魔女帽和丝带装饰的小黑猫蹭到他脚边，和他一起看著。
    “..—.你是谁？”
    “喵。”
    “哪来的？”
    “喵。”
    “行吧——”
    黎夜不再理会这只奇怪的猫，专心看著秋寐的过去。
    隨时间流逝，秋寐入睡时展现的力量越来越强，但怪事也越来越多。
    有时候，她会猛然回过神，发现自己身处陌生之处。
    有时候，她猛一睁眼，发现自己双手沾血，但也不知是何人的血。
    有时候，她回头看时，被她救的人眼中不再只有感激，还有恐惧。
    她越来越疑惑，多次询问净世宗的人却得不到解答，星眠禪师看她的目光越来越诡异，仿佛在看神而不是看人。
    终於，某一天一一场景变换。
    黎夜发现自己正身处闹市区的街道中心。
    明明是“闹”市区，周围却一片寂静。
    “喵喵—”
    黑猫不想踩到地上的血，一跃而起爬到黎夜肩上。
    往前看去，空气中瀰漫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毁坏的建筑里浓烟滚滚，血，碎肉，尸骸，堆积成了一座小山，而数以千计的尸骸的骨头全被剥离，在血海尸山正中堆成一个白骨莲台。
    秋霖正跪在莲座上。
    瞪大布满血丝的双眼，机械式地扭著头，环视周遭的一切。
    “秋寐—！”
    纵使黎夜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也还是被这惨状震，他前行几步一一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嗯？”
    遍地受害者的户体中，除了无辜平民，还有一个打扮得很奇怪的女人。
    她的表情定格在惊恐痛苦的一瞬间，穿著白雾般的奢华薄纱衣服，头戴精致的头巾和让人联想到魔女的尖帽子，扭曲的双臂中还抱著水晶球·.宛如奇幻作品里的魔女，不该出现在这现代都市修真世界观。
    （秋寐的记忆里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一號人？她是哪来的？）
    但不等黎夜细想，莲台上的秋寐就爆发出宛如呕出灵魂的嘶吼。
    她发狂了，崩溃了，指甲疯狂地撕扯脸皮和头髮，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光也止不住呕吐，最后吐出来的全是混著血的胃液。
    黎夜忍不住了，他甩开肩上的猫，猫落地后滑了一跤，喵喵叫著发出抗议，但黎夜已经朝秋寐飞奔而去。
    “秋寐！！！”
    才跑出几步，一团巨大的阴影就把他笼罩，是秋寐的外公！他依然是顶天立地的怒目罗汉，小山般的大脚轰然踩下！
    “还来！？”
    黎夜猛地剎住脚步，虽然没被踩中，但大脚已经如墙壁般堵在黎夜和秋寐之间！
    “我是来救秋寐的，为什么妨碍我！！！你难道乐意看你的宝贝外孙女受苦吗！”
    外公不语，又是一掌拍下，黎夜根本无法招架，锈火在他面前简直和打火机的小火苗没有两样！
    “喵喵喵！”
    黑猫一边叫著一边往反方向跑，他只好跟著黑猫一路狂奔，刚好躲开了外公的攻击，但也离秋越来越远了！
    “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但多谢了一一可我要救秋寐啊！现在越来越远了！”
    “喵嗷！”
    黑猫不耐烦地发出哈气声，仿佛在吐槽“你废话什么呢等挺过这关再说”，黎夜没办法跟著它一路逃脱外公的追击，直到一一“喵！！”
    黑猫再度跳进地面的裂缝，黎夜犹豫了一秒，也跳了下去再回过神时，他又看到了陌生的景象。
    地点是一片陌生森林的边缘，时间是晚上，周围有很多人影，而正对面是一个蓝色头髮的小女孩，正对著他的方向发出囂张的嘲笑。
    “哈哈！杂鱼~杂鱼～这样的考官也想贏过本魔女？杂一一啊？”
    蓝发小女孩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画面突然被染红，然后就中断了。
    黎夜再回过神时，发现自己落在了一个封闭的佛堂里。
    堂上高悬著牌匾，上书《净世宗》，信眾们虔诚地跪伏在地，而居於佛堂正中的，正是穿著袈裟，闭著眼睛，表情恬淡的秋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