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化全城魔气，听起来很酷，但那几乎是把他体內最后的一丝麒麟真气，都给榨乾了。
    他现在，感觉比跟十个化境宗师大战了三天三夜还要累。
    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和信息，疯狂地弹了出来。
    绝大部分，都来自同一个名字。
    沈若雪。
    看著那个名字，张阳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也升起一丝愧疚。
    他光顾著清理门户，装逼救世，却忘了，还有人在为他担惊受怕。
    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那个號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张阳！！”
    沈若雪那充满了惊恐、焦虑、还有一丝哭腔的声音，瞬间从听筒里传来，像是一把小锤子，狠狠地敲在了张阳的心上。
    “你在哪？你没事吧？刚才……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著她那语无伦次的声音，张阳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他连忙放缓了声音，用一种儘可能轻鬆的语气说道：“我没事，我很好，別担心。”
    “你骗人！”沈若雪的声音带著哭腔，“你那边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你是不是受伤了？西边……西边那里，天都塌了！你是不是在那边？”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真的准得可怕。
    张阳心中一凛，知道再瞒下去，只会让她更担心。
    他嘆了口气，柔声道：“是有点麻烦，不过，现在都解决了。”
    “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我们在崑崙酒店……你別动！我去找你！你把位置发给我！”沈若雪的语气，不容置疑。
    “好。”
    掛断电话，张阳靠在墙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身体上的疲惫，和精神上的放鬆，交织在一起，让他只想立刻找个床，昏天黑地地睡上三天。
    但他知道，不行。
    在见到那个傻女人之前，他不能倒下。
    他强撑著站直身体，走出胡同，来到大街上。
    他拦下了一辆计程车。
    “师傅，去崑崙酒店。”
    “好嘞！”司机师傅是个健谈的中年人，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兴奋地说道：“小兄弟，你听说了吗？刚才的神跡！”
    “就那金光！唰的一下！我这开了十几年的车，落下的老腰病，嘿！你猜怎么著？一下子，全好了！不疼了！”
    “这绝对是神仙显灵！保佑我们龙国呢！”
    张阳听著司机那眉飞色舞的讲述，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转头看向窗外。
    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阳光，温暖而和煦。
    一场足以顛覆世界的浩劫，就这么，消弭於无形。
    而他这个所谓的“神仙”，现在只想快点见到自己的女人，然后，好好地，睡上一觉。
    司机师傅还在喋喋不休地感嘆著。
    “你说，这位神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张阳看著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他没说话，只是在心里，轻轻地回了一句。
    “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而已。”
    那片曾经是凌虚老巢的废墟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李镇国、苍龙、天机，三位龙国的守护神，如同三尊石雕，僵在原地，脑海中，依旧在反覆迴荡著张阳消失前，留下的那句话。
    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这六个字，像是一把无形的重锤，將他们刚刚因为见证神跡而膨胀起来的世界观，再一次，敲得粉碎。
    良久。
    “呼……”
    李镇国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气息，仿佛带走了他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倖与试探。
    他终於彻底明白了。
    他们与那位张先生，根本就不在同一个维度。
    在他们看来，是毁天灭地的浩劫，是再造乾坤的恩德。
    而在他看来，或许，真的就只是……举手之劳。
    甚至，可能还嫌麻烦。
    “我……我错了。”
    那位脾气最是火爆的魁梧老者苍龙，此刻，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著头，声音里充满了后怕与羞愧。
    “我不该动用『天眼』去找他……我……我这是凡人妄图窥探天威……我这是在找死……”
    他一想到刚才天机那口鲜血，那悽惨的模样，后背就一阵发凉。
    若是自己那个命令真的下达了，恐怕现在，自己已经不是跪在这里，而是连同整个军部指挥中心，都一起从地图上被抹去了。
    “现在知道怕了？”天机老者擦去嘴角的血跡，脸色依旧苍白，他苦笑一声，声音沙哑地说道：“我那『紫极魔瞳』，自詡能看穿世间一切虚妄，可在前辈……在张先生面前，连他的一丝气息都承受不住。”
    “那不是力量层面的碾压。”
    天机的声音里，带著深深的，无法言喻的震撼。
    “那是……生命层次的鸿沟。”
    “就好像，一只蚂蚁，永远无法理解，人类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我们，就是那只蚂蚁。”
    此话一出，李镇国和苍龙，身体同时一震。
    他们沉默了。
    是啊。
    他们穷尽一生，修炼武道，追求那虚无縹緲的先天秘境，自以为站在了世俗的巔峰，可以俯瞰眾生。
    可今天，他们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坐井观天的蛙，是夏日即死的虫。
    在真正的“天”面前，他们引以为傲的一切，都不过是个笑话。
    “那……我们现在……”苍龙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迷茫。
    “等。”
    李镇国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的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清明。
    “我们不能去找他，那是一种冒犯。”
    “我们要做的，是创造一个让他愿意主动出现的，环境！”
    李镇国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张先生心怀苍生，行事但凭本心，不喜俗物纠缠。这等人物，我们用权势、金钱去拉拢，那是对他的侮辱！”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表达我们的……诚意！”
    “怎么表达？”苍龙急切地问。
    李镇国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智珠在握的弧度。
    “他不是说，他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吗？”
    “那我们就，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来对待！”
    “从现在起，动用龙魂所有情报网络，给我查！”
    “查全国所有叫『张阳』的大学生！但，不是为了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