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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你家主子我呀,又不是真的邪祟

      王婆子走到近前,“咚”地一声跪下,脑袋垂得低低的。
    “奴婢……奴婢给小姑奶奶请安。”她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云棠懒懒地抬起眼皮,不紧不慢的瞥了她一眼,“嗯,说吧,什么事呀?”
    王婆子深吸一口气,像是豁出去了,將方才在周秋兰屋里,从閒聊老家奇闻开始,到周秋兰如何起疑,如何暗示云棠是被邪祟入体,如何威逼利诱自己去找那高人,以及周秋兰最后许诺的种种好处……
    她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她语速不快,但条理清晰,连周秋兰说话时的神情语气都学了个七八分。
    起初,云棠还懒洋洋地靠在软枕上,小手指无意识地玩著衣角。
    可听著听著,她那双半闭的大眼睛却慢慢睁开了。
    云棠小嘴微微张了张,隨即,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她慢慢地在软榻上坐直了小身子。
    那双眸子,此刻清亮得惊人。
    云棠微微歪著小脑袋,她的视线落在跪伏在地的王婆子身上,“王婆子,你方才说的,你老家那姑娘的事是真的,还是你编来哄她的?”
    王婆子身子一颤,头垂得更低,声音惶恐,“回小姑奶奶的话,那事儿……老家那边確实传得有鼻子有眼,好些人都知道,说是真真儿的。不过……不过奴婢也是道听途说,没亲眼见著。”
    “那姑娘后来到底如何了,高人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奴婢……奴婢实在不知內里详情,不敢隨意妄断真假。”
    云棠静静听著,小小的手指在软榻边缘轻轻点了点,心中已然明了。
    她沉默了片刻。
    良久,王婆子小心翼翼地抬眼,瞥了一眼云棠,“小姑奶奶,烦请您给奴婢个明示,奴婢往后都听您的!您心思透亮,自然是不能和旁人相提並论的!”
    她这话说得含糊,却又把立场表得明明白白。
    云棠黑亮的眸子在王婆子诚惶诚恐的脸上转了一圈。
    隨即,她小嘴轻轻一弯,“你倒是个……聪明的。”
    王婆子闻言,心头猛地一松,知道自己这步险棋是走对了,连忙磕了个头,“奴婢不敢当,只求能给小姑奶奶分忧。”
    云棠看著她伏低的姿態,小小的身子往后靠了靠,重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软枕里。
    她懒洋洋地摆了摆小手,声音恢復了软糯的腔调,“既然这样,那你就按她的要求,去找那个高人吧。”
    王婆子闻言,连忙应是:“是,奴婢遵命。”
    她口中应著,却忍不住飞快地抬眼,偷偷覷了一眼软榻上那小小的人儿。
    只见云棠半闔著眼,小脸精致,神態慵懒,可周身却笼罩著一层令人心悸的气势。
    王婆子心头猛地一跳,赶紧低下头,暗自咋舌。
    这小姑奶奶……气势也太嚇人了!
    哪里像是个三岁半的奶娃娃?
    云棠並未睁眼,只是小嘴微启,软糯的声音轻轻响起,“怎么?还不走?是想留下来看看我是不是真的邪祟不成?”
    “哎哟,不敢,不敢,奴婢万万不敢!”王婆子嚇得魂飞魄散,伏在地上的身体猛地一抖,额头瞬间沁出冷汗,声音都变了调,“奴婢绝无此意,奴婢这就告退,这就走!”
    她慌慌张张地就想爬起来退出去。
    可刚挪动一下,又像是想起什么,硬生生顿住,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小姑奶奶,奴婢……奴婢斗胆再问一句,若那高人……真有些本事……那……”
    她没敢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万一那高人真有驱邪的本事,真看出点什么,可怎么办?
    这次,云棠听明白了。
    她缓缓睁眼,小奶音依旧软糯,“你只管按我说的去找。其他的不用你管。”
    她顿了顿,补充道:“还有,周秋兰那边,她需要什么,银钱也好,方便也罢,你都儘量满足她。”
    王婆子心头巨震,不敢再多问一个字,连声应著:“是,是,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办!”
    她几乎是手脚並用地爬了起来,躬著腰,逃也似的快步退了出去,生怕慢了一步惹恼了这位小祖宗。
    直到王婆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屋內只剩下云棠和青鳶。
    青鳶放下手中的团扇,走到榻边,看著重新闭目养神的云棠,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
    “主子,您让王婆子满足周秋兰的要求,是想把她逼上绝路?”
    云棠小小的身子在软枕里动了动,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既然她自己非要不安分,那就怪不得我了。”
    话落,室內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云棠重新闭上了眼睛,但心思却並未停歇。
    王婆子说的其实不错。
    她不是邪祟。
    可……她也確实不是原来的云棠。
    若真按这里人的想法,她这样异常的存在,不是邪祟也和邪祟差不了多少。
    这次周秋兰的举动,倒是给她提了个醒。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认定,她就是云棠。
    她也只能是云棠!
    她小小的拳头在袖中微微攥紧。
    云棠缓缓睁开眼,清澈的眸子转向站在榻边的青鳶。
    “青鳶,你是不是也跟王婆子一样,心里在犯嘀咕?”
    青鳶身体微微一僵,秀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连忙低下头:“奴婢……奴婢不敢。”
    她虽否认,但那片刻的迟疑和躲闪的眼神,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云棠静静地看著她。
    青鳶被那目光看得心头髮紧,头垂得更低,却没有再辩解。
    云棠看著她这副模样,小嘴几不可察地撇了一下。
    她轻轻嘆了口气。
    “行了,”云棠的声音恢復了软糯的调子,“放心吧。”
    她伸出小小的手,拍了拍青鳶放在榻边的手背。
    那动作带著点小大人似的安抚意味。
    “你家主子我呀,又不是真的邪祟。”她歪著小脑袋,大眼睛里满是无辜,“不管那高人是真的还是假的,都跟我没关係。”
    青鳶猛地抬起头,对上云棠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
    那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或慌乱。
    此刻,青鳶紧绷的心弦缓缓鬆开了些。
    她重重地吁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奴婢明白了,主子当然不是!”
    云棠满意地点点小脑袋,隨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大眼睛忽闪忽闪,“青鳶呀,我好像好久好久没看看我的小金库啦,快,去把装小钱钱的箱子拿来给我瞧瞧!”
    青鳶见她恢復了几分孩童心性,心下更鬆快了,连忙应声:“是,主子稍等,奴婢这就去取来。”
    不一会儿,青鳶便捧著一个雕小木箱回来,小心地放在云棠面前的矮几上。
    云棠迫不及待地坐直了小身子,小手“啪嗒”一声打开箱盖。
    里面金灿灿的小金锭,银光闪闪的银元宝,还有成串的珍珠玛瑙,瞬间映入眼帘。
    云棠的眼睛“唰”地一下亮得惊人,小嘴忍不住咧开,露出几颗小白牙。
    她伸出小手,爱不释手地摸摸这个金锭,掂掂那串珍珠。
    “嘿嘿……好多好多小钱钱……”她满足地咂了咂小嘴。
    果然还是只有金钱才能让她快乐!
    *
    一日后。
    王婆子脚步匆匆,进了小佛堂旁边的院子。
    “二夫人,二夫人,”她压低声音,语气隱隱透著一股子兴奋,“奴婢打听到了,那高人找到了。”
    周秋兰原本懨懨地歪在榻上,闻言猛地坐直了身体,苍白的脸上瞬间涌起一丝潮红,眼神灼灼地盯著王婆子,“当真?人在哪儿?”
    “在,在呢,奴婢托老家亲戚使了大劲才寻到他落脚的地方,是个真有本事的。”王婆子连连点头,隨即又露出几分为难,“只是高人说了,这事非同小可,做法事需得天时地利人和,更要府里真正能做主的人在场,才好震慑邪祟……”
    周秋兰眉头紧锁,“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婆子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意思就是得想法子,让国公爷,至少得让国公爷在做法事那会儿,能到您这来一趟,哪怕只是路过,远远站一站,沾点国公爷的贵气煞气,那也成。”
    周秋兰怔住了,隨即脸上血色褪尽。
    让云衡之来她这儿?
    谈何容易!
    “这……这怎么可能?”
    王婆子眼珠一转,小心翼翼地道:“奴婢倒是有个笨法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快说!”
    “您……您如今不是身子正好不爽利吗?”王婆子覷著她的脸色,试探性地说著,“不如直接再严重些?最好严重到让国公爷也不得不来瞧上一眼的地步,您放心,奴婢在府里浆洗房,认识几个小丫鬟,跟给夫人您诊脉的大夫身边的小药童是同乡……”
    周秋兰瞬间明白了王婆子的意思。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王婆子连忙点头,“只要您病得够重,国公爷碍於情面,总得过来看看,到时候……”
    周秋兰闭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好!”她咬了咬牙,“就这么办,你去,想法子塞些银钱给那个小药童,不,直接塞给刘大夫,让他务必把我的情况说得重些,剩下的事……我自有打算。”
    王婆子脸上立刻露出为难和畏惧的神色,搓著手,“奴婢只是这么一说,真要是做奴婢真没那个胆子,这要是被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