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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廖建楚投降。

      残阳如血。
    浦口区的炮火声,终於渐渐稀疏,最终归於死寂。
    包围圈中,国府军最后的阵地里,瀰漫著一股绝望的气息。
    士兵们靠在残垣断壁后,眼神空洞,手里的加兰德步枪斜斜地搭在腿上,枪口戳著泥地。
    没人说话。
    也没人想动。
    连番战斗,早已榨乾了他们最后一丝力气。
    八路军连续五天的穷追猛打,彻底碾碎了他们的战斗意志。
    一个年轻的士兵,嘴唇乾裂,他看著不远处一具被炸烂的战友尸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再也受不了了。
    哐当。
    他手里的枪,滑落在地。
    他站起身,解下身上那条早就不知道该叫什么顏色的武装带,隨手扔掉。
    然后,他踉踉蹌蹌地,朝著阵地外走去。
    没有人阻止他。
    所有人都只是麻木地看著。
    一个。
    两个。
    越来越多的人站了起来,扔掉武器,脱下军帽,如同行尸走肉般,主动走出阵地,走向那片曾经让他们恐惧的黑暗。
    临时指挥部里。
    廖建楚落寞地坐在一个翻倒的弹药箱上。
    新一师师长孙立和新六师的师长,一左一右地陪著他,三个人脸上都是一样的灰败。
    “是我冒进了!”
    廖建楚的声音沙哑,主动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布满血丝的双眼里,满是悔恨。
    “也是我小看了八路!”
    孙立张了张嘴,他想要劝劝自己的军座,却发现怎么也开不了口。
    现在,整个三十三军,就剩下这不到五千的残兵败將。断粮,断药,也断了所有希望。
    廖建楚缓缓站起身,他努力挺直了腰杆,整理了一下那件满是污泥的军服。
    他看著面前这两个同样狼狈的师长,又回头看了一眼外面那些主动走向八路军阵地的士兵。
    他没有愤怒。
    只有一种无尽的疲惫和悲哀。
    或许,对这些已经崩溃的士兵来说,投降才是最好的归宿。
    他做了一番剧烈的思想挣扎,紧握的双拳鬆开,又攥紧,最后,彻底无力地垂下。
    他,廖建楚,黄埔六期,党国的忠诚將领,终究还是要走到这一步。
    他率领三十三军残部,向独立兵团投降。
    ……
    与此同时。
    距离浦口五十多公里外的一处高地上。
    老旅长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
    他脚下的战场,刚刚经歷了一场短暂而残酷的战斗。
    和丁伟那小子喜欢玩心眼、玩穿插的风格不同。
    老旅长更直接。
    他的第四兵团,信奉的是绝对的火力覆盖。
    当那两个號称中央军嫡系的步兵师,拖著疲惫不堪的身体,一头扎进这片区域时。
    迎接他们的,不是友军,而是上百门重炮的问候。
    一轮。
    又一轮。
    炮弹洗地。
    以逸待劳的第四兵团,甚至没费多少力气,就將这两个师彻底打残,然后一口吞下。
    等到炮火停止,战斗便已经结束了。
    ……
    金陵城。
    八路军前敌指挥部。
    老师长和刘青两个人,並肩站在巨大的沙盘前。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紧锁,盯著沙盘上那些代表著己方部队的红色小旗。
    刘青的手,无意识地在裤子上用力搓著。
    沙盘上,金陵周边的局势一目了然。
    三兵团主力,在淞沪与江浙地区的敌人对峙。
    独立兵团和第四兵团,全部被调动到了浦口,去吃廖建楚那块肥肉。
    如今的金陵,防御兵力已经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
    守卫这里的,只剩下第五兵团的一个师,还得分兵守护机场和码头。
    只要国府军那边,但凡还有一个脑子清醒的指挥官,能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派出一支偏师,不需要多,一个军直插金陵!
    那后果……不堪设想!
    金陵,很有可能被一波拿下!
    但即便如此,老师长依旧稳如泰山。
    “山城的那位,没有这个魄力。”他笑著说道。
    刘青点了点头。
    国府军中,或许不缺悍將,但缺的是那种敢於打破常规、敢打敢拼的部队。
    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一名通讯员,手里高举著两份电报,撞进了作战室。
    他的脸上,带著无法抑制的兴奋,连敬礼都忘了。
    “报告!”
    “司令员!”
    “独立兵团来电!”
    通讯员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敌第三十三军军长廖建楚,已於半小时前,带领其麾下一眾军官,向我方投降!”
    刘青猛地转过身,一把抢过电报,快速扫过电文, 面露喜色。
    “好!”
    他一拳砸在沙盘的木质边框上,发出一声闷响。
    成了!
    老师长也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皱的眉头终於舒展开来。
    通讯员没有停,他深吸一口气,念出了第二份电报的內容。
    “第四兵团来电!”
    “前来增援浦口之敌两个中央军步兵师,已被我兵团,全部歼灭!”
    呼!刘青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他扭头望向一旁的小杨露出了笑容。,
    紧绷了五天的神经终於鬆了下来,他哆哆嗦嗦地掏出了口袋里的烟盒。
    “啪嗒。”
    烟盒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他弯下腰去捡,才发现自己的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他娘的,一仗全歼33军,同时围歼了前来增援的中央军两个师!
    国府军第一波攻势被完美化解,接下来要看三野和二野的回礼了。
    重新捡起烟盒,他磕出一根,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
    深深吸了一口。
    辛辣的烟气涌入肺里,呛得他一阵猛咳,但那股颤抖,总算是被压了下去。
    老师长一直没有说话。
    他平静地听完通讯员的报告,然后缓步走回了沙盘前。
    这位二野的定海神针,脸上虽然看不出太多的情绪波动,但刘青能看到,他那一直紧握的拳头,终於鬆开了。
    他的目光,在沙盘上缓缓移动。
    从被红色旗帜彻底包围的浦口,到代表著第四兵团伏击圈的那片丘陵。
    最后,他的视线越过了整个江北,落在了长江以南,那片广袤的土地上。
    老师长抬起头,目光穿过作战室的窗户,望向了窗外沉沉的夜空。
    金陵城的灯火,星星点点,在这夜幕下,依旧平静祥和。
    他缓缓收回目光,再次投向沙盘。
    那一瞬间,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
    如果说刚才的他,是一位运筹帷幄、沉静如山的儒將。
    那么现在,他就是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寒气逼人!
    作战室里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位司令员身上。
    老师长伸出手,食指在沙盘上轻轻一点,敲在了金陵城的位置。
    “命令!”
    刚刚还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参谋们,立刻挺直了腰杆,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手中的小本子立刻翻开,开始准备记录。
    老师长的声音,在安静的作战室里迴荡。
    “我二野第四兵团、第三兵团以及独立兵团,按照原定计划,沿长江一线进行清扫,截断国府军退路。”
    他的手指,在沙盘上划出一条长线,从浦口一直延伸到下游。
    “配合三野对入侵到江北地区的所有国府军进行清扫。”
    老师长顿了顿,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下关码头的模型上。
    “同时,命令下关码头上的炮艇沿江北上,封锁江面!”
    “绝不允许国府军渡江支援江北!”
    隨著命令下达,整个二野都动了起来。
    山城,黄山官邸。
    一尊前朝的青瓷瓶,静静立在红木长桌上,瓶中插著几枝刚刚剪下的腊梅。
    “啪!”
    一只名贵的茶杯,被狠狠摜在地上,摔得粉碎。
    “在这危难之际,这些人还在谋求自保!”
    常叔叔的胸膛剧烈起伏,那张脸,此刻因为极度的愤怒,涨成了猪肝色。
    “三十三军!全军覆没!”
    “廖建楚和手底下两个师长居然投降了八路”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口中喷出带著浓重奉化口音的怒骂。
    “娘希匹!”
    “我的三十三军就这么没了?!”
    “我调了整整八个师去增援!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站在一旁的侍从官和高级將领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头垂得几乎要埋进胸口,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谁都看得出来,委员长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
    那份来自金陵前线的电报,不啻於一记响亮的耳光,让他三天收復金陵的豪言壮语,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常叔叔突然停下脚步,血红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给我接军统!”
    电话很快接通。
    “春风吗?”
    “给我查!”
    “那几个行动迟缓的杂牌师,他们的师长,全部就地执行军法!”
    “我不管他们有什么理由!貽误战机,动摇军心,杀无赦!”
    掛断电话,他整个人脱力般坐回椅子上。
    过了许久,他才稍微平復了一些,抬起头,目光落在了角落里一个金髮碧眼的阿美人身上。
    那是他的特別军事顾问,一位陆军上校。
    “上校。”
    “对於目前的局势,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那位名叫韦斯特的上校,从始至终都保持著沉默。
    听到常叔叔的问话,他才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走到地图前。
    来华夏,对他而言,不过是走个过场。
    对於国府军,他打心眼里瞧不上。
    特別是当他亲眼见证了那些所谓的“美械师”是如何诞生的。
    援助的物资,刚到港口,就被盘剥了三成。
    本应该配属到连、排一级的60毫米迫击炮,数量被大幅削减,换上了不知道从哪个仓库里翻出来的旧货。
    按照条令,每个步兵班都应该配备的巴祖卡反坦克火箭筒,到了一线部队,硬生生改成了排一级,而且每个排只有可怜的两三发备弹。
    更让他觉得可笑的,是那些崭新的道奇十轮卡车。
    那些本该用於快速运送兵员、抢占战机的战爭利器,此刻,大部分都在为某些高官的太太们运送从西洋进口的家具和奢侈品。
    士兵?
    在那些將军眼里,不过是一种消耗品。
    两条腿,永远比烧汽油的更廉价。
    韦斯特露出了一抹苦笑。
    他已经预见到了今天的结果。
    这些被层层阉割、缺胳膊少腿的美械师,对上八路军那些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百战精锐,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国府,正在品尝他们自己种下的苦果。
    他转过身,对著常叔叔微微躬了躬身,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说道:“常先生,战爭总有胜负。我认为,目前最重要的是稳住长江防线,进行战略收缩,避免更大的损失。”
    一番標准而无用的废话。
    常叔叔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三天后。
    长江北岸。
    江风呼啸,捲起冰冷的江水,拍打著两岸泥泞的滩涂。
    数万名国府军士兵,像被赶进屠宰场的牲口,拥挤在江边,黑压压的一片。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和绝望。
    在他们身后二十里的大路上,是二野和三野穷追不捨的大军。
    在他们面前,是波涛滚滚的长江天堑。
    江面上,几艘涂著五角星徽记的炮艇,如同冷酷的猎手,来回游弋,彻底封死了他们最后的生路。
    “船!船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拥挤的人群一阵骚动,所有人都朝著江面上望去。
    几艘徵用来的民船和渡轮,正冒著炮火,拼死向北岸靠拢。
    那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轰!”
    一艘炮艇上的小口径舰炮开火了。
    炮弹精准地命中了一艘最大的渡轮。
    只一瞬间,渡轮上烈焰冲天。
    整艘船,连同上面负责接应的士兵,被炸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缓缓沉入江心。
    剩下的几艘小船见状,嚇得魂飞魄散,立刻调转船头,屁滚尿流地逃回了南岸。
    江边的国府军,彻底陷入死寂。
    哭爹喊娘的声音,被冰冷的江风吹散。
    一个国府军上校,看著对岸溃败的接应部队,又看了看身边这些已经彻底丧失斗志的士兵。
    苦笑著摇了摇头。
    哐当!
    他手中的手枪,掉在了地上。
    这个动作,像一个信號。
    哐当!
    哐当!哐当!
    所有人手中的武器,被扔在了地上。
    士兵们纷纷举起了双手。
    从一个,到一片,再到整个江岸全是投降的人。
    至此,江北地区的动乱彻底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