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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他甚至带不走她的骨灰

      庭院中的空气仿佛冻结成了冰块,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那边正在僵持。
    裴云朝强压著翻腾的怒火,侧头对落低声斥问:“夫人怎么会知道,是谁说漏嘴了?”
    落脸色发白,慌忙摇头:“属下不知!”
    一旁的上官临闻言,脖子猛地一缩,心虚地往父母身后靠。
    这个小动作没能逃过裴云朝的眼睛。
    他猛地伸手,一把將上官临从上官夫妇身后拽了出来,力道之大让上官临痛呼一声,踉蹌著差点摔倒。
    “你说的?”
    上官临嚇得魂不附体:“我……”
    他头缩的像鵪鶉,声音小若蚊蝇,“他问我,我才说的。”
    “蠢货!”裴云朝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额角青筋暴起,扬手就想再给他两拳!
    “裴大將军!”上官老爷急忙上前,將儿子护在身后,“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裴云朝脸上肌肉剧烈地鼓动了一下,凶狠的目光威胁地看向上官临。
    “我以后再和你算帐!”他吐出这句话,猛地转身,快步回到沈初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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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尖触碰到沈初裸露在外的脖颈,那冰凉的体温让他心头猛地一抽。
    “阿初,我们先回客栈好不好?你身上真的好冷,真要冻坏了。”
    声音恳切,甚至带了几分哀求。
    上官夫妇闻言,慌忙脱了自己的披风,想递过来又犹豫不止。
    沈知曜低沉的目光也一直凝视著沈初。
    任谁都能看出来,沈初的脸色不对,白得有点太过分了。
    他面上毫无波澜,然而藏在袖中的手已死死攥紧。
    终於,他也开口劝道:“父亲,別执迷不悟了。”
    “柳姨娘怎么死的你很清楚,她不会想再见你的。”
    “我知道。”沈重城开口,却依旧死死抱著木盒,没有半分要鬆手的意思,“她已经够恨我,不差这一点了。”
    怎么会有这么噁心的人?
    裴云朝彻底失了耐心,他拔了剑直接上去抢。
    他一动,一旁的暗卫也立马出动,几乎瞬间和家丁廝打在一起。
    不懂武功的几人都退到了一边。
    上官夫妇终於找到机会接近沈初。
    “小初……”李氏眼中含著眼泪,双手颤抖著將那件华贵的狐裘披风捧到沈初面前。
    沈初没回她的话,也没接她递过来的披风。
    目光甚至没看她一眼。
    “上官夫人,我只有一个娘亲。”他声音既客套,又疏离。
    意思说得很清楚了。
    “我懂,我懂。”李氏抱著披风,无声地流著眼泪,“我就想弥补一下,你是我亲生的儿子,我看不得你受苦。”
    上官老爷也道:“披上吧,孩子,外面多冷。”
    沈初沉默地站在原地。
    寒风肆意吹拂著他单薄的身躯和墨色的髮丝。
    他看著眼前这对痛哭流涕、卑微到了尘埃里的夫妇,又看向他们身后那个依旧搞不清状况、只会畏缩躲闪的上官临。
    其实沈初应该接过他们的披风。
    毕竟,他並不应该恨他们,他们也没有错,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人。
    接过他们的披风,让他们心里少些愧疚感。
    他应该这么做。
    但他就是有一些不想。
    不知道为什么。
    他不能去质问上官夫妇,问他们为什么不看顾好自己儿子,让別人轻而易举动了手脚。
    也不能去质问上官临,告诉他,你看吧, 我替你吃了好多苦。
    他们也是受害者。
    可他们这么多年,过得是那样幸福。
    幸福到,好似不像从中受害了一般。
    上官夫妇应该也不会因为他放弃上官临,沈初也做不到让人放弃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
    大概是有些不平衡。
    沈初有些阴暗地想,就让他们一直愧疚著吧。
    这是他唯一能做出来的报復了。
    *
    沈府的家丁当然打不过训练有素的暗卫,很快就显出颓败之势。
    就当裴云朝踢倒几个家丁,要上手来抢时,沈重城忽然又开口:
    “柳氏是我的妾,他的尸骨理应由我保管,你凭什么来抢?”
    “裴云朝,你不怕我报官抓你吗?”
    裴云朝闻言,简直气极反笑:“你害死她都能抢,我凭什么不能抢!”
    沈重城:“……”
    他沉默片刻,看向沈初。
    目光似有纠结,好似在权衡自己该不该说出这句话。
    但最终还是垂下眼睛,声音冰冷彻骨:
    “就凭我是柳悦的丈夫,但沈初不是柳悦的儿子。”
    “父亲!”沈知曜几乎在瞬间厉声喝止,却已然太迟!
    沈重城继续道:“他不是柳悦的儿子,没有资格带走她的骨灰。”
    声音残酷而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
    裴云朝身体一僵,骤然转头看向沈初。
    沈初眼眶已经红了一大片,整个人轻轻晃了一下。
    “阿初!”
    裴云朝魂飞魄散,瞬间弃了剑,几乎是踉蹌著扑到沈初身边,一把搀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沈初不是柳悦的儿子,他们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確实没有资格带著柳悦的尸骨。
    但没有人说。
    因为对於沈初而言,那太过於残忍。
    那是这二十多年,他唯一感知到的亲情,却被堂而皇之地告知,连带走她骨灰的资格都没有。
    而说出这话的,还是他叫了二十多年的父亲。
    沈初推开裴云朝搀扶的手,一步步,极其缓慢地,走向沈重城,眼中再也没有一丝温情。
    “那沈老爷觉得,谁带走娘亲的骨灰更合適呢?”
    他的声音很冷,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冷。
    沈重城没有直视沈初的眼睛,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了上官临。
    所有人都看向上官临。
    骤然成为视线焦点,上官临浑身不自在,头皮发麻。
    他挠挠头,想了个他觉得最好的说辞。
    “我、我不要这个资格……”
    “我把这个资格让给沈初行不行。”
    “你让个屁!”裴云朝气急败坏,恨不得现在就把上官临捅了。
    他紧紧抱住沈初,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越来越剧烈,自己的声音也跟著发起抖来:“阿初,別听!別听他们胡说!我一定把娘亲给你带回来!我发誓!你信我……”
    沈初身体发著颤,一股从头到脚的冷意,席捲了他全身。
    那冷意不是来自於外界的冷风,而是来自於心里。
    他死死盯著沈重城。
    好似碾碎了最后一丝期待一般。
    这个他叫了二十多年的父亲,確实从未……从未心疼他。
    他又看向上官夫妇。
    他们正忙著捂住上官临的嘴,呵斥他,让他不要乱说话。
    这个他从未叫过的父母,也將不会疼爱他。
    唯一会心疼他的人,却被盛在木盒里,他甚至带不走她的骨灰。
    “阿初,阿初……”
    有人在哭著唤他。
    滚烫的眼泪落到沈初脖子里。
    他抬头一看,看到一张哭得比他还难看的脸。
    裴云朝好似知道此刻他心里有多疼一样,一把一把抹著眼泪,整张脸都哭得皱巴巴的。
    他求著他:“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你身上好冷,我好害怕。”
    “阿初,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沈初嘴角往上扬了扬,露出一个含著眼泪的笑脸。
    冻僵的双腿好似又恢復了行动能力。
    他点点头。
    “好。”
    裴云朝拉起沈初的手。
    一如很多年前,他拉著沈初,毅然决然地离开这个牢笼。
    这次也一样。
    这个地方,多待一刻都是脏污。
    然而又和上次不一样。
    沈初只踉蹌著迈出一步,便猛地停住了脚步。
    裴云朝察觉到身后的停顿,心下一沉,骤然回头——
    只见沈初的双膝毫无徵兆地一软,整个人直直地朝冰冷的地面落下。
    “阿初——!!”
    裴云朝肝胆俱裂,一个箭步衝上去,在沈初摔倒前紧紧抱住了他。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冰冷。
    胸腔在剧烈地、痉挛般地颤抖著,好似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
    下一刻,一大口鲜红滚烫的血液,便从沈初口中喷涌而出。
    他吐了很多血水,血水染红了他苍白的下巴,染红了他素色的衣襟,也染红了裴云朝惊恐欲绝的双眼。
    “阿初!阿初!!”裴云朝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地嘶喊。
    他徒劳地用手去捂那不断涌出鲜血的唇,温热的血液却从他的指缝间汩汩溢出,迅速染红了他的手掌。
    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触目惊心。
    “大夫!快叫大夫!!”
    “救命!谁来救救他!!”
    “有人吗!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