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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玉&越(六)

      崔文越走了,江玉招呼几个小孩出来,继续吃饭。
    饭已经有些凉了。
    几个小孩察觉气氛不对,都沉默地往嘴里塞米饭。
    后面几天,崔文越没有再过来找江玉。
    可能是因为那天的话说得极难听,彻底撕破了脸,也可能是因为巡抚衙门实在太忙。
    治理疫病涉及方方面面,既要管控好病人,又要保持生產,崔文越既然没办法劝江玉儘快离开,他只能儘自己所能,儘早解决江州的疫病。
    江玉倒出钱袋子里的钱。
    还剩下不足十两银子,以及一些零碎的铜钱。
    小一从屋里出来,脸上戴著面罩,他刚给小五和小八端了药进去。
    疫病本是无药可治的,但前些日子上京城来了个神医。那神医確实厉害,看了几个病例,便已经找到治疗疫病的办法。
    药材在各大药铺里有售卖,但都很昂贵,一个疗程的药就要十几两银子。
    江玉为了这几个小孩,买了不知道多少药,如今银子確实要光了。
    小八是他前些日子刚捡回来的,吃药吃了没几天,再吃两个疗程就能好。
    但是小五他捡回来好久了,是个女孩,身子骨不好,一连吃了好些天的药,还是没有一点好转。
    小一小声道:“江哥哥,屋里的药快吃完了。”
    “还剩多少?”
    “应该……还能吃一天。”
    江玉挠头,他写信给春满楼管事的好久了,让他送银子来江州,如今算著日子是快到了,但应该还有五六日。
    这五六日可怎么办?
    宅子这个月的租金也得付了,两个小孩吃药还得钱,还有这么多张嘴的伙食费。
    有点捉襟见肘。
    江玉心想,早知道当时出来的时候,多带几个钱袋子了。
    他挑了七两银子出来,拿布袋包好递给小一,“你拿著这些银子,去药铺把药抓回来。”
    不管怎样,吃药是第一位的。
    小一:“江哥哥,这点银子,不够一个疗程的。”
    “买半个疗程的。”
    “哦,好!”小一拿著银子出去了。
    江玉將其他银子收进钱袋里,小四过来,眼巴巴看著他说:“江哥哥,你是不是快没钱了?”
    江玉望著小孩:“谁说的?我有的是钱。”
    “刚开始的时候,你总给我们吃肉,这两天都不怎么见著肉了。”小四说,语气却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有深深的自责。
    “是不是我们太能吃,给江哥哥吃穷了?”
    江玉揉揉小孩的头,“你们这个小胃能吃多少? 放心,等京城把钱送过来,你们还是顿顿都能吃肉。”
    他说完,让小四別想那么多,去边上玩去。
    而后自己围了个面罩,准备去跟屋主说说,这个月的租金晚点再给。
    屋主是江州的一个大地主、地头蛇,叫房钱,靠著经商腰缠万贯,如今江州出了这种祸事,他生意也颇受损。
    江玉到房钱的宅子里,和他说明了来意。
    房钱五六十岁,身上肥颤颤的,听江玉说要晚几天再给租金,他顿时激动得脸上肥肉乱颤:
    “这怎么行!”
    “当时说好了,每月月初交!你若住不起,现在就滚!”
    江玉不悦地拧了拧眉,好久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了,实在让人不爽地很。
    江玉很想直接给这个肥猪一拳。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好声好气讲道理:“房老爷,大家都是做生意的,谁还没个难处的时候?”
    “我说了我是上京来的,上京的银子马上便要送过来了,不会缺你这点租金。”
    房钱还是不同意:“如今瘟疫闹成这样,再过几天,你还活不活著都不知道,万一你死了,我找谁要租金去?”
    “但……你若是实在缺钱,我倒也能帮你一帮……”
    他盯著江玉的白皙的脸,眼中露出几分猥琐的笑意。
    这种笑,江玉从很多人眼中看到过。
    他自幼长相出眾,明明是下贱的命,却长了一张贵气的脸。但这並不是什么好事,对於他这个阶层,一张漂亮的脸,会招来很多的覬覦。
    江玉唇角一勾,语气带著几分凉意:
    “房老爷,你想要我?”
    房钱眼里的猥琐越发深重:“各取所需罢了,我妻妾前些日子都送出城了,我还有產业在这儿不好走,如今甚是空虚寂寞……”
    噁心的男人。
    江玉心想,脸上体面的笑也维持不住。
    他朝房钱脸上啐了一口唾沫,眼中是赤裸裸的鄙夷:
    “房老爷,落井下石的事做多了,这辈子德行也亏光了。”
    “小心天降横灾。”
    说完,江玉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房钱一边抹脸上的口水,一边嚷嚷骂著。
    江玉出门时,猛猛踹了那门几脚。
    他心烦意乱。
    房钱这老头说不通,只能想办法把钱弄到手,可是如今去哪儿弄钱?
    嗯……想起来了。
    崔文越还欠他二十两银子呢。
    江玉唇角上扬 ,直接去了巡抚衙门,衙门的人见著他,殷勤得不得了,连忙把他带进了会客厅,给他倒了杯茶,而后兴冲衝去叫崔文越。
    江玉抿了一口凉茶,没察出一点茶味。
    像是一点茶叶,冲泡了不知多少次一样,已经寡淡得没有味道了。
    看样子衙门的日子也不好过。
    江玉蹙了蹙眉,深深嘆了口气。
    崔文越很快就来了,进来时气喘吁吁。
    “玉儿,你找我?!”他语气有些兴奋,又有些受宠若惊。
    好似冷宫里的妃子,忽然被皇上宠幸了一般。
    江玉盯著崔文越消瘦的脸,到嘴的话又憋了回去。
    “没什么,看你死没死。”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走了几步,又实在没忍住回头说:“崔文越,別人当官赚得盆满钵满,你当官,连茶叶都喝不起吗?”
    “你这么死脑筋?”
    崔文越看了眼桌上茶叶,知晓他话里的意思,“如今特殊时期,衙门里用度,也应该节俭。”
    “你就节俭吧,节俭不死你。”江玉毒舌道。
    他回了租的房里,几个小孩已经饿了,还得给他们做饭。
    小一把兜里揣著的银子塞给江玉,江玉掂量了一下,很沉,仔细一数,一两银子也没动。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去抓药,怎么银子一点没用?”
    小一说:“刚刚我去药铺,老板说已经有人付过药钱了,所以就没收我药钱。”
    江玉:“?”
    “谁付的?”
    “老板说,是那个……上次和江哥哥吵架的巡抚老爷。”
    江玉:“……”
    自己都吃不上饭了,还有时间管別人。
    死脑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