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手机，熟练地点开打车软体。
    网约车接单很快，地图上显示车辆正在朝这边驶来。
    等待的间隙，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陈莽低头看著身边的女孩，她依旧低垂著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路灯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像两把精致的小扇子。
    他能感觉到，她握著自己的手，指尖还在无意识地蜷缩，像只缺乏安全感的小猫。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他们面前缓缓停下。
    陈莽核对了车牌號，拉开车门。
    “走吧，回宿舍了。”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响起，连他自己都没察，尾音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然而，楚瑜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陈莽疑惑地回头。
    “嗯？”
    楚瑜终於抬起了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在夜色里亮得惊人。
    她借著那点微醺的胆量，和刚刚建立起来的、超过朋友界限的亲密，鼓起勇气，用一种近乎撒娇的口吻说：
    “你说，公主请上车。”
    “？？？？”
    陈莽的大脑宕机了一秒。
    他看著她，女孩的脸颊依旧緋红，眼神却带著一种前所未有的狡黠和坚持。
    “不说我就在这里坐一夜！”她小声地，却异常坚定地宣布。
    月光和路灯光交织，洒在她身上，让她此刻的状態看起来和平日里那个文静害羞的楚瑜判若两人，却又有一种奇异的、让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陈莽看著她真的有要席地而坐的架势，顿时哭笑不得。
    这算什么？
    借著酒劲儿耍赖？
    他看著她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睛，心一下子就软了。
    罢了罢了。
    他清了清嗓子，带著几分无奈，却又心甘情愿地微微弯腰，做了个绅士的邀请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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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公主请上车！”
    楚瑜不为所动，只是抿著唇，眼睛弯成了月牙，显然对他这略带敷衍的態度不满意。
    陈莽投降了。
    他再次开口，这一次，语气无比认真，甚至带上了一丝庄重的戏剧感。
    “楚瑜公主，请上车！”
    话音落下，楚瑜终於满意了。
    她抿著红润的小嘴，那抹笑意再也藏不住，嘻嘻一声，像只偷到腥的猫，优雅又得意地弯腰坐进了车里。
    陈莽绕到另一边上了车，关上车门。
    前排的司机大叔从后视镜里看完了全程，牙都快咬碎了。
    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餵狗是吧？
    他一脚油门，车子平稳地匯入了车流。
    车厢內很安静。
    楚瑜一坐稳，就自然而然地把头靠在了陈莽的肩上。
    他的肩膀很宽，很稳，让她觉得无比心安。
    好有安全感……
    第一次跟喜欢的人接吻。这对楚瑜来说，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一遍遍地回放著之前的画面。
    狭小的空间，熄灭的灯，门缝透进来的斑驳光影，他清晰的下頜线，还有他低头时，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映出的、小小的自己。
    楚瑜的幸福感几乎要从心口满溢出来。
    她悄悄睁开一只眼，从下往上，偷看陈莽的侧脸。
    路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暗交错，挺直的鼻樑，轮廓分明的唇，还有那道清晰利落的下頜线，一切都像是精心雕琢过的艺术品。
    这个艺术品，刚刚亲了她。
    而且，现在是她的了。
    虽然还没正式盖章，但四捨五入一下，也差不多了！
    想到这，她又忍不住把脸往他肩膀里埋了埋，像只猫一样，偷偷地、满足地蹭了蹭。
    车子很快在女生宿舍园区门口停下。
    晚风微凉，吹在发烫的脸颊上，舒服极了。
    陈莽绕过来，很自然地再次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
    从园区门口到宿舍楼下，还有一小段路。
    两人並肩走著，谁也没说话，但紧握的双手和交缠的指尖，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只是越走近宿舍楼，楚瑜的脚步就越慢。
    因为楼下那场面，属实有点壮观。
    宿舍楼门口的灯光下，树影里，坛边，一对对情侣正抓紧门禁前的最后一点时间难分难捨。
    有的抱著，有的靠著，有的甚至在激烈地啃著。
    楚瑜刚开始还睁大眼睛偷偷看。
    看著看著，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幸好，幸好她和陈莽亲的时候是在茶水间。
    这要是被哪个熟人看见，得多尷尬啊！
    她正心有余悸地想著，眼角余光就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就在她们前面不远处，林嘉怡正在那里。
    下一秒，林嘉怡转过身，恰好和他们走了个对脸。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楚瑜脸上，隨即滑到两人紧紧牵著的手上，最后定格在陈莽身上。
    楚瑜的心猛地提了起来，立马把手从陈莽的大手里抽了回来。
    大脑飞速运转，思考著该怎么开口解释眼下的情况。
    是说碰巧遇到的？
    还是说……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林嘉怡已经先一步开了口，语气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小鱼你回来啦，我看寢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嗯嗯，”楚瑜连忙点头，掩饰自己的不自然，“秋智和潘幼还在跟部门的人聚呢，说是要打麻將通宵，今晚应该都不会回来了。”
    陈莽闻言，好奇地挑了下眉。
    “你们这什么部门，怎么一个男的都没有？”
    楚瑜下意识地用手肘轻轻捶了他一下。
    “院舞蹈队啊，在咱们院人气很高呢，你难道都不认识她们吗？”
    “哦，舞蹈队。”陈莽瞭然地点点头。
    他確实没怎么了解过，只是偶尔听隔壁宿舍那帮哥们儿提起过，说里面全是盘靚条顺的妹子。
    他们三个站在这里，顏值实在太突出，很快就成了小情侣战场中的焦点。
    尤其是那些还在跟女朋友腻歪的男生，目光频频投向这边，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羡慕，有嫉妒，还有浓浓的不解。
    这哥们儿谁啊？
    凭什么？
    凭什么他一挑二啊？
    你是多两个脑袋，还是多四只手啊？
    感受著周围火辣辣的视线，陈莽倒是坦然自若。
    他把二女送到宿舍楼的门禁口。
    “那你们上去吧，我走了。”
    楚瑜看著陈莽转身离开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夜色里，才和林嘉怡一起刷卡进了楼。
    楼道里很安静，两人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林嘉怡看著身旁明显心情很好，嘴角还掛著一丝傻笑的楚瑜，终於开口问了。
    “小鱼，陈莽怎么会跟你一块回来的？”
    “噢，他啊……”
    楚瑜並未多想，一五一十地把何秋智如何“打助攻”的事情说了出来。
    “……还不是秋智，非说我喝多了，让他送我回来。”
    林嘉怡的脚步顿了一下，很快又跟上。
    “那……你们在一起了？”
    “这……”楚瑜的脸颊又开始升温，“这倒是没有，怎么也要约会三次以上再说吧？”
    她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可惜在楼下碰到了你，不然的话，或许还能再温存一会儿呢？
    比如，一个晚安吻什么的。
    林嘉怡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不知是遗憾，还是庆幸。
    但那情绪一闪而逝，快到让人无法捕捉，隨即又被她很好地掩饰了起来。
    “也是，女孩子是要矜持一点。”
    两人回到寢室，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林嘉怡立即打开空调，冷气呼呼地吹出来。
    等室內的温度渐渐降下来，两人才准备轮流去洗澡。
    楚瑜先进了淋浴间，很快，里面就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林嘉怡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目光落在桌角的一个小摆件上。
    那是一个印著“庐山故事”字样的文创纪念品，做得颇为精致。
    她无意识地伸出手指，轻轻拨弄著那个小摆件。
    这是上次陈莽借了她的车，从庐山回来时，特意买给她的谢礼。
    她当时收到的时候，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笨蛋陈莽。
    哪有给一个本地女生，送本地旅游纪念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