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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358军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著祁同伟。
    他知道,祁同伟不是在开玩笑。
    这个靠著“胜天半子”的狠人,既然说出了“平叛”两个字,就意味著他真的敢这么做!
    安长林一直低垂的头,此刻也猛地抬了起来,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惊骇。
    他混跡官场多年,深諳明哲保身之道,但这一次,他发现自己身处一艘即將沉没的大船上,根本无处可逃。
    广场上,死的寂静。
    只有上百名省厅特警冰冷的呼吸声,和远处依旧在闪烁,却已经关闭了警笛的警灯,红蓝交替的光芒,映照在京海市这几位权力人物惨白而绝望的脸上。
    祁同伟冷冷地看著他们,享受著他们此刻的恐惧和慌乱。
    他缓缓转过身,对著身后一名同样身著警监常服的下属下令道:“命令!从现在开始,封锁京海市所有交通要道,机场、火车站、码头,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是!”
    “成立临时指挥部,就设在这里!接管京海市公安局指挥系统!所有京海市的警员,就地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擅自行动!”
    “是!”
    “把这几位京海的领导同志,『请』到会议室去!在我找到沙书记之前,他们哪儿也不许去!”
    “是!”
    祁同伟一条条命令下达,乾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他甚至没有再看林建国等人一眼,他们已经是等待处理的犯人。
    几名省厅的警官立刻上前,面无表情地对著林建国等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几位领导,请吧。”
    那语气,客气,却不容拒绝。
    林建国双腿发软,几乎是被两名警官架著往大楼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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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立冬的眼神已经彻底涣散,他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不可能……”
    孟德海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知道,现在慌乱没有任何用处。
    二十四小时,他必须在这二十四小时里,做点什么。
    他看了一眼身旁魂不守舍的赵立冬,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
    整座京海,在这一个夜晚,彻底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震动和恐慌之中。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不,雨已经来了。
    这是一场足以淹没一切的,狂风暴雨。
    市局大楼的走廊,在这一刻,成了通往地狱的甬道。
    冰冷惨白的灯光从头顶直射下来,將四个人的影子拖得老长,扭曲变形,如同他们此刻挣扎扭曲的內心。
    林建国走在最前面,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被两名面无表情的省厅警官半拖半架著。
    他的双腿已经彻底不听使唤。
    警官手臂上传来的力道,是他唯一能感知到的真实。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词在疯狂地迴响、盘旋。
    ——“平叛”!
    沙瑞金是封疆大吏,是上面派来的新任省委书记,他在京海的地界上失踪,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这是滔天的政治事件!
    捅破天了!
    前往京海的公路上。
    黑色的奥迪a6l像一支离弦的箭,在通往京海的高速公路上风驰电掣。
    车內,静得可怕。
    省长刘开疆和李达康並排坐在后座,两人都没有说话。
    车窗外的路灯光带一条条向后飞速掠去,在他们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如同他们此刻复杂难明的心绪。
    李达康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眼睛死死盯著前方。
    他的脑子里像有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疯狂推演著京海市接下来可能面临的所有局面。
    刘开疆则靠在椅背上,双眼微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膝盖。
    他看上去比李达康要镇定,但那过於平稳的呼吸和紧抿的嘴唇,却暴露了他內心的惊涛骇浪。
    “光明峰项目”的卷宗还锁在他的办公室里,那里面藏著的秘密,足以將他,以及他背后那位已经退居二线的老领导赵立春,一同埋葬。
    沙瑞金的失踪,对他来说,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但又何尝不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要能在这潭浑水里,找到沙瑞金,控制住他,甚至……
    刘开疆不敢再想下去,只是心中那份被权力浸泡多年的狠辣,开始蠢蠢欲动。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毫无徵兆地划破了车內死寂的寧静。
    声音来自刘开疆。
    李达康的眼皮跳了一下,侧过头,锐利的目光落在了刘开疆身上。
    在这种节骨眼上,任何一个电话,都可能蕴含著爆炸性的信息。
    刘开疆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如常,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喂,程军长,您好您好。”
    刘开疆的语气带著刻意的热络和恰到好处的惊讶,“这么晚了,您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著军人特有的简短和冷硬,即使李达康离得有一段距离,也能隱约听到那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李达康的耳朵竖了起来,他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程军长”。
    汉东省內,能被省长刘开疆称为“程军长”的,只有一个人。
    驻扎在京海市郊的,集团军第358合成作战旅的旅长,程国栋。
    由於歷史沿革,大家还是习惯称他为军长。
    一个地方部队的最高军事长官,在深夜,直接给省长打电话?
    李达康的心臟猛地一沉,一种比之前更加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淹没了他。
    刘开疆脸上的笑容还未完全散去,但已经开始变得僵硬。
    他“嗯”、“啊”地应著,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官场上常见的红润,迅速褪为了灰白。
    他的眼睛越睁越大,瞳孔里倒映著车窗外飞逝的灯光,却聚焦不起来,显得空洞而骇人。
    “程军长……您……您说什么?”
    刘开疆的声音乾涩,甚至带上了颤抖。
    电话那头似乎又说了句什么,简短有力。
    隨后,刘开疆彻底没了声音。
    他握著手机的手臂,就那么僵在半空中,被瞬间冰冻。
    手机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尖锐无比。
    “老刘?”
    李达康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刘开疆没有任何反应,他的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嘴唇微微张开,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脸上的血色已经完全褪尽,变成了一种死人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