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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问责李达康

      祁同伟低沉的声音响起。
    两名特警架著失魂落魄的李达康,向门外走去。
    走廊里,已经站满了闻声而来的工作人员。
    他们探头探脑,脸上掛著震惊、好奇、畏惧……
    各种各样的表情。
    昔日里那个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的李书记,此刻却戴著手銬,狼狈不堪地被警察押著,这幅画面,对所有人的衝击力都是巨大的。
    李达康低著头,不敢去看任何人的眼睛。
    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
    他一生的骄傲和尊严,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化为尘埃。
    省公安厅的会议室里,空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菸灰缸里已经堆满了菸头,但沙瑞金没有抽。
    他就那么坐著,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敲击,每一次叩击,都砸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
    门被推开,两名干警押著李达康走了进来。
    或者说,是“请”了进来。
    手銬已经取下,但那两道冰冷的红痕还清晰地烙印在他的手腕上,像一道无法抹去的耻辱烙印。
    李达康一踏进会议室,目光就和正前方那三道视线撞在了一起。
    沙瑞金坐在主位,眼神锐利如刀。
    左手边是政法委书记高育良,他紧锁眉头,眼镜片后的目光复杂难辨。
    右手边是省长刘开疆,他面色凝重,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
    汉东省委的三巨头,齐了。
    李达康的心臟猛地一沉,最后侥倖也化为泡影。
    完了。
    他包庇京海市委,摁下黄翠翠案子的事情,终究是败露了。
    沙瑞金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猛地抓起桌上那份薄薄的卷宗,狠狠地甩在了李达康面前的桌子上。
    “啪!”
    一声脆响,在死寂的会议室里炸开。
    纸张散落一地,那张將黄翠翠定性为抢劫杀人案的报告,就那么孤零零地躺在桌面上,刺眼至极。
    “李达康!”
    沙瑞金的声音不高,却带著压抑到极致的怒火。
    “我让你在省委坐镇,看著何黎明,看著林建国,看著赵立冬!你就给我看出了这样一个结果?!”
    质问声狠狠砸在李达康的脸上。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越是高压之下,越要摆出强势的姿態。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事已至此,承认就是死路一条。
    他不能认,也认不起。
    只要咬死了程序正义,咬死了证据链条,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决定了,一硬到底!
    “沙书记!”
    李达康抬起头,直视著沙瑞金喷火的眼睛,声音竟然还保持著一贯的沉稳,“黄翠翠一案,事实清晰,脉络分明,就是一起性质恶劣的入室抢劫杀人案。京海市局已经拿到了確凿的证据,而且,犯罪嫌疑人徐江也已经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他刻意加重了“证据確凿”和“供认不讳”这八个字,像是在提醒沙瑞金,也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乾了。
    沙瑞金死死地盯著李达康,那双眼睛里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慢慢地,慢慢地,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嘴角竟然勾起冰冷到极致的笑意。
    好啊。
    真是好啊。
    死鸭子嘴硬。
    到了这个地步,他竟然还敢拿那套糊弄鬼的程序来堵自己的嘴。
    这一刻,沙瑞金是真的动了杀心。
    不是肉体上的消灭,而是政治生命上的彻底终结。
    他要让李达康,连同他背后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一起被碾得粉碎!
    坐在旁边的髙育良和刘开疆,脸色已经变得煞白。
    他们俩是听过那支录音笔內容的!
    那里面,黄翠翠临死前的哀嚎,那些关於器官买卖的对话,每一个字都在!
    那根本不是什么抢劫杀人案,那是一桩牵扯到活摘器官的滔天大案!
    这种案子,李达康竟然敢包庇?
    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他以为他是谁?
    他有多大的本事能捂住这种盖子?
    髙育良急得额头冒汗,他不停地衝著李达康使眼色,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和不可思议。
    他的手指在桌下轻轻敲击,暗示他赶紧闭嘴,不要再往下说了。
    刘开疆也是一样,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借著茶杯的遮掩,拼命地向李达康递眼色,那眼神仿佛在说:“老李,你疯了吗?快停下!”
    他们都以为,李达康就算再糊涂,看到今天这个阵仗,也该明白事情已经败露到了何种地步。
    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坦白一部分,爭取一个宽大处理。
    可李达康,完全没有领会到他们的“好意”。
    他根本不知道录音笔的存在。
    在他的认知里,这件事的性质,就是京海市为了维稳,用一个恶贯满盈的黑社会头子徐江,顶了一桩麻烦的命案。
    虽然手段不光彩,但在他看来,这是特殊时期的必要之举。
    是为了维护汉东,尤其是京海的稳定大局。
    他看到髙育良和刘开疆挤眉弄眼,心里反而冷笑一声。
    装什么好人?
    他想,这俩老狐狸,八成也猜到了京海那边干了什么。
    现在看沙瑞金髮火,就想把自己推出去当替罪羊?
    没门!
    这件事,是京海市委的集体决议,他李达康只是在省委层面做了背书。
    要死,大家一起死!
    他甚至觉得,髙育良和刘开疆的眼神,是在暗示他,让他一个人顶住,只要他顶住了,他们就会在后面想办法。
    抱著这种可笑又可悲的幻想,李达康的腰杆挺得更直了。
    他迎著沙瑞金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沉声说道:“沙书记,我知道您对京海的工作有些看法。但是,我们处理任何案件,都必须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不能因为死者身份特殊,就凭空臆测,搞有罪推定。这是不负责任的,也是对我们司法公信力的巨大伤害!”
    一番话说得是义正辞严,掷地有声。
    如果不是身处这个诡异的场景,不明真相的人听了,恐怕真要为这位坚持原则的李达康书记鼓掌了。
    然而,他说完这番话,整个会议室,陷入了一片死神降临寂静。
    髙育良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痛苦和绝望。
    完了。
    这个蠢货,亲手把最后一扇活门给焊死了。
    刘开疆端著茶杯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滚烫的茶水洒在了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
    而主位上的沙瑞金,脸上的那丝冷笑,缓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悸的平静。
    他不再看李达康,而是將目光转向了祁同伟。
    “祁同伟。”
    “到!”
    祁同伟立刻站得笔直。
    “把东西,放给达康同志听听吧。”
    沙瑞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波澜,“让他也听一听,京海市所谓的『证据確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