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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给沙瑞金一些压力!

      赵立春看著他,没有说话。
    他知道,钟正国绝不是来为女婿鸣不平的。
    到了他们这个层面,子女的荣辱,早已和家族的整体利益捆绑在一起,个人情感微不足道。
    果然,钟正国话锋一转,声音冷了下来:“我绝对不是为了包庇侯亮平。一个副厅级的干部,还没那么大的分量。”
    他將茶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发出一声脆响。
    “我是为了汉东的稳定!你和我,两代人,在汉东了多少心血?才有了今天的局面。经济要发展,社会要稳定,这是大局!他沙瑞金倒好,一上来就抡起三板斧,砍得人仰马翻,人心惶惶。这是要干什么?要否定我们过去几十年的工作吗?”
    赵立春的眼睛眯了起来。
    钟正国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沙瑞金在汉东的所作所为,不仅仅是抓了几个他的人,更是在挑战他赵立春经营多年的政治遗產。
    “他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赵立春冷哼一声,“抓赵立冬,查高启强,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把陈年的旧帐都翻出来?要把整个汉东的干部队伍都换一遍?”
    “不能再让他这么肆无忌惮地搞下去了。”
    钟正国一字一顿地说,“必须得有人给他套个笼头,让他知道,做事要有分寸,要讲政治。”
    书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两个人都是在权力场中浸淫了一辈子的人,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如何给沙瑞金施压?
    直接从上面干预,目標太大,也容易落人口实。
    最好的办法,是从他內部,从他最意想不到的地方,点上一把火。
    赵立春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张布满皱纹,却倔强无比的老脸。
    钟正国的脑海中,也同时出现了同一个人。
    两人对视一眼,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
    “陈岩石……”
    赵立春缓缓吐出这个名字,声音沙哑。
    钟正国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在品味茶香,又在权衡利弊。
    赵立春继续说道:“我了解这个人,一辈子的老检察,石头茅坑,又臭又硬。当年为了他那个处级待遇,能跑到省委大院静坐。他只认死理,不认人。沙瑞金到汉东,第一个就去拜访他,把他捧得很高,奉为『老革命』的標杆。”
    钟正国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捧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才会越疼。”
    他看著赵立春,慢悠悠地补充道:“沙瑞金用他来收拢人心,那我们……也可以用他来搅乱人心。这把枪,正直,有声望,而且,还不会脏了我们的手。”
    赵立春的眼中闪过精光。
    是啊,陈岩石这把枪,太好用了。
    他代表著所谓的民意,代表著那些最底层,最容易被煽动的情绪。
    只要稍加引导,让他相信沙瑞金的“铁腕反腐”已经伤害到了普通工人的利益,破坏了汉东来之不易的稳定局面。
    以陈岩石那倔驴一样的性格,他绝对会站出来,用他那“老革命”的身份,去质问沙瑞金,去给沙瑞金的行动製造最大的舆论障碍。
    一个被沙瑞金亲自树立起来的道德楷模,反过来公开反对他。
    这齣戏,一定很精彩。
    “这个老傢伙,最看重的就是他那个大风厂。”
    赵立春沉吟道,“只要在工厂的股权问题上做点文章,让他觉得工人的利益受到了侵害……”
    “这件事,不需要我们亲自出面。”
    钟正国打断了他,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点,“找个可靠的人,把一些『消息』,一些『担忧』,不经意地透露给陈岩石就行了。”
    “他会相信的。”
    赵立春的语气充满了自信,“因为他愿意相信。”
    书房里再次恢復了安静,只有古老的摆钟发出滴答的声响,在为一场即將来临的风暴,悄悄地倒数著时间。
    京州,陈岩石的家里,空气凝重得像一块冻住的铁。
    老两口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好好说话了。
    王馥真坐在沙发上,手里拿著织了一半的毛衣,却一针也没动,只是愣愣地看著电视机上无声的画面。
    陈岩石在屋里来回踱步,脚下的木地板被他踩得咯吱作响,每一下都踩在王馥真的心上。
    “你別走了,我头晕。”
    王馥真终於忍不住,声音沙哑。
    陈岩石停下脚步,一屁股坐进藤椅里,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此刻儘是焦躁和无力。
    他望向窗外灰濛濛的天,汉东的天,从来没有这么压抑过。
    沙瑞金。
    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来的时候,何等亲切,亲自登门拜访,一口一个“陈老”,把他捧上了天。
    他陈岩石也真心实意地相信,汉东来了个青天,能扫清这官场的污浊。
    可结果呢?
    他的儿子,反贪局局长陈海,一个兢兢业业,办了半辈子案子的好检察官,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抓了进去!
    理由?
    调查需要!
    去他妈的调查需要!
    陈岩石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
    他太清楚里面的道道了,这分明就是敲山震虎,拿他儿子开刀,来立威!
    他想去找沙瑞金理论,可他是什么身份?
    一个退休的老头子。
    人家省委书记日理万机,会见你吗?
    就算见了,又能说什么?
    妨碍司法公正?
    陈岩石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这六个字,可现在,这六个字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笑话,一个被沙瑞金高高举起,又重重摔在地上的笑话。
    就在这时,客厅里那台老旧的座机电话,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把沉闷的空气撕开一道口子。
    王馥真嚇了一跳,手里的毛衣针掉在了地上。
    陈岩石皱著眉走过去,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一串来自京城的陌生號码。
    他迟疑地拿起听筒。
    “餵?”
    “是岩石同志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既熟悉又有些遥远的声音,沉稳,带著一种久居上位的气度。
    陈岩石愣了一下,这个声音……
    “我是赵立春啊。”
    赵立春!
    陈岩石的瞳孔猛地一缩,握著听筒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嘴里几乎是本能地吐出那个尘封已久的称呼:“老书记……”
    “呵呵,还记得我这个老书记就好。”
    赵立春的声音里带著笑意,听上去格外温和,“怎么样啊老伙计,身体还硬朗吧?”
    “托您的福,还行。”
    陈岩石的声音有些乾涩。
    他不知道这位曾经的汉东一把手,如今身居高位的领导,为什么会突然给他打电话。
    他们之间,已经很多年没有任何联繫了。
    “我听说,家里出了点事?”
    赵立春的问候不轻不重,却像一颗精准的子弹,瞬间击中了陈岩石最脆弱的地方。
    陈岩石的呼吸一滯,委屈和愤怒涌上心头。
    他沉默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老领导面前,他不想表现得像个告状的孩子,但那份憋屈,却堵在喉咙里,让他难受。
    “岩石啊,”
    赵立春的语气变得语重心长,“我们都是几十年的老党员了,有些话,我不妨跟你直说。这个沙瑞金同志,有魄力,有干劲,这是好的。但是,做事不能太急,水至清则无鱼嘛。”
    这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陈岩石的话匣子。
    “老书记,我……我不明白!”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压抑不住的激动,“陈海他是什么样的人,您也清楚!他怎么可能……沙书记他这是要干什么?他要把整个汉东翻过来吗?这是反腐,还是搞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