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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忍冬之女(2)

      第127章 忍冬之女(2)
    “李锡尼,你要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圣堂装甲师负责守卫一处绝密区域,但就在不久之前,有人私自闯入,偷窥了国家的最高机密!”少將低吼,“他们的车刚刚在附近翻车爆炸,但车中空无一人。这个区域是外人禁入的,他们没有別的藏身地,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就藏在你们中间!你这是想要包庇罪犯么?”
    “你知道这是什么级別的外交事件么?”李锡尼根本不理这样的威胁,“你能承担后果么?”
    “混蛋!你知道我们守卫的东西是什么吗!新型普罗米修斯!那是国家的最高机密!”少將靠近李锡尼的耳边,把声音压得极低,“別说搜查了,为了普罗米修斯,就算杀了这里的所有人灭口,事后我也不会受什么惩罚!信不信?”
    “不信。”李锡尼说。
    少將愣住了,眨巴著眼睛,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他还不知道李锡尼除了“猩红死神”的代號外,还有“谈话终结者”的绰號。李锡尼太寡言了,导致一般人跟他的谈话都很难进行下去。
    “李锡尼副局长这次载誉归来,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想跟大家说的?”
    “没有。”
    “副局长大人英俊瀟洒又是国家英雄,翡冷翠可有很多名媛私下里钟情於您呢!”
    “我不认识她们也不想认识。”
    诸如此类。
    “我说,大家都是军人,虽然隶属不同的部门,可凡事都得走程序。”又一名黑衣军官来到帐篷前,挠著凌乱的灰发,微笑,“圣堂装甲师直接受命於枢机会,那就去枢机会要一份搜查令好咯。”
    十字禁卫军军部情报科长贝隆,代號“无脸人”,可今晚他穿著异端审判局的军服。
    “这种时候,谁有时间去申请搜查令?”少將愤怒之下,提高了声音,向著帐篷里的人高呼,“我知道你们在这里!你们逃不掉的!圣堂装甲师已经包围了这里!”
    “別嚷嚷,圣堂装甲师要么拿出证据证明入侵者就在这些帐篷里,要么就去申请搜查令。”贝隆耸耸肩,“这里距离教廷区也不远,你们怎么不怀疑他们逃进了教廷区,去搜查一下各位大人物的臥室呢?”他露出微妙的笑容,“也许你们在那里会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哦。”
    少將瞠目结舌,他当然知道贝隆指的是什么,上层的腐败是眾所周知的事。
    圣堂装甲师陷入了两难的局面,强行搜查必然会得罪各国使团,引发大规模的外交抗议,可那些入侵者毫无疑问就藏在这些帐篷里,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
    “好!你们要看搜查令!很好!那就老老实实地等著我的搜查令!”少將怒吼著后退,而后猛地转身,大步离去,“一只耗子也不许离开!任何人想要突破你们的防线,就对他开枪!”
    他的部下们整齐地回应,从车下的掛架上抓起了轻型连射銃。夜风中的肃杀气息越发凝重了,帐篷前的光线中,李锡尼依旧沉默得像是尊冰雕。
    “新型普罗米修斯?”贝隆凑近李锡尼。
    “密涅瓦机关和原罪机关之间的衝突,不关我们的事。”李锡尼低声说。
    他们转身返回帐篷,帐篷里人声鼎沸。李锡尼和贝隆都有些惊讶,几分钟前大使们还对圣堂装甲师的冒犯义愤填膺,此刻留在帐篷里的人却都带著欢畅的笑容,为人群中那位德高望重的先生举杯。
    什么人能让这些德高望重的大使拋下外面发生的事情一齐举杯?
    那位先生三四十岁,神情疲惫,衣著潦倒,浑身上下湿漉漉的,透著一股威士忌加发霉菸草的味道。
    倒是他的女伴光彩夺目,白色的旗袍配白色高跟鞋,巧克力色的长腿,皮肤像是最润泽的东方丝绸,她冷冷地环顾四周,大使们都鞠躬致意,也是避开她那凌厉的目光。
    谁也不知道这对男女何时出现的,之前居然没有人觉察。那个男人且不论,女人无论出现在哪个地方,应该都会像烈日或母豹那样亮眼。
    “果然是藏在这里,”贝隆嘟噥,“第一次在社交场合见到薇若兰副总长,果然是『冰里燃烧的玫瑰』啊,难怪大家都说她一个媚眼就可以让男人为她去死。”
    “那女人是个肉食动物,你別成为她的猎物就好。”李锡尼扭头望向帐篷外。
    一点灯光正横穿街道,那是少將正骑著重机前往教廷区,看起来圣堂装甲师是无论如何也要拿到搜查令,搜出这间帐篷里藏著的人。
    “我说在这种场合你能不能不要像死了老公似的冷著脸?说起来你还没有结过婚也没有老公!”佛朗哥一边跟大家碰杯一边嘀咕。
    他算是翡冷翠的头面人物,教皇国首席机械师,堂堂枢机卿,在原罪机关隱藏自身的前提下,他理所当然地被看作机械领域的神,大使们谁不想跟这种人结交呢?
    薇若兰冷冷地皱眉,並不回答。她是翡冷翠社交界的一朵名,能冷能媚,当然不会总是冷若冰山,可眼下她肩部骨折了,刚才是藉助了嗅盐才甦醒过来,此刻她强忍著剧烈的疼痛,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们是被一路追进翡冷翠的,在几乎无路可逃的情况下发现了这个帐篷区,唐璜直接把车点燃了炸掉,大家分头逃难。
    以薇若兰和佛朗哥的身份,出现在这种场合没什么问题。就算圣堂装甲师衝进来搜查,也不敢让薇若兰把旗袍脱下来让他们验验身上的伤口。
    阿方索也找到了解决办法,他在训练营的某个朋友如今正在异端审判局服役。那个朋友从异端审判局的车里取了几身备用军服给三位骑士,此刻他们正以执行官的身份在附近巡逻。
    唯一的问题是西泽尔,雷霆牙的后坐力也伤到了他,他不仅扭伤了肌腱,还有不小的伤口,出血严重,衬衫都湿透了。这种情形下他只能独自前往帐篷区的深处躲避,然后再想办法。
    危机尚未解除,几乎可以肯定圣堂装甲师会带著搜查令返回,他们跟原罪机关几乎是一体的,不会放任普罗米修斯的秘密外泄。
    西泽尔该怎么逃出这个天罗地网呢?薇若兰高速地思考著,那些讚美她容貌的漂亮词句从耳边飘走,一点儿都没听进去。
    剑与少女
    此时此刻,距离中央帐篷不远的地方,西泽尔正在黑暗中摸索。
    中央帐篷是教皇厅安排给各国使团休息用的,各国使团也在周围扎了自己的帐篷,使团成员疲倦了可以在里面稍事休息。
    多数帐篷都黑著灯,大使和隨员们基本都在中央帐篷里把酒言欢,西泽尔选了一间最朴素的帐篷作为藏身地,应该是某个小国的使团扎下的。
    各国都有自己的標誌性顏色,比如拜占庭的天蓝和查理曼的深红,而这间帐篷是军绿色的,乍看上去跟军用帐篷没什么区別,质感颇为粗糙。
    帐篷內部的空间倒是很大,但也很空旷,散布著各种军用物品,几把可以折迭的帆布椅子,一张办公桌,衣架上掛著一件绿色的军服。空气中瀰漫著呛人的火药味,这间帐篷里似乎还储备著相当数量的弹药。
    看起来这间帐篷的主人是位久经沙场的战士,可能是一位老军官,各种军需品在桌上摆放整齐,敌袭一来他隨时都能全副武装投入战斗。
    西泽尔有些惊讶也有些喜悦,如果是老军人的帐篷,自然会有军用药箱。他环顾四周,果然找到了一个简易的立柜,打开立柜,白色的铁皮药箱就在面前。
    就著缝隙里透进来的微光,他看清了箱子里的各种药剂都是叶尼塞文,西泽尔愣了一下,这竟然不是某个小国的帐篷,而是北方霸主叶尼塞王国的帐篷。
    叶尼塞王国是占据了北方浩瀚冰原的超级大国,它的国土按照地理划分大部分属於东方,但首都却在西方,因此算是西方联盟的成员。
    叶尼塞男人是天生的战士,叶尼塞女人则是天生的舞蹈家。他们將皇帝称为“沙皇”,据说沙皇的宫殿是用碧玉铺就的,夜晚他睡在琥珀砌成的小屋里。
    在西方人看来叶尼塞是个出產蛮夷的地方,但又很神秘,跟其他国家格格不入。叶尼塞的王牌部队神怒骑士团是西方最顶尖的骑士团之一,身高超过三米的神怒骑士们挥舞著巨型的破甲锤和战斧,散发著粗獷而又恐怖的气息。
    西泽尔並不懂叶尼塞文,但他仅凭味道就弄明白了那些药水的作用,按部就班地涂抹了止血和止痛的药剂之后,再把用於收敛伤口的药水抹在绷带上,一层层地缠绕在自己的肩部。
    军用药物讲究效果,但不太考虑使用者的感受,每种药水抹上去都像烈火在灼烧伤口,西泽尔强忍著不发出一丝声音。
    帐篷里一片死寂,只有那块怀表在桌上嘀嘀嗒嗒地走动。西泽尔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刚刚进入帐篷他就觉察到了某种异样,但偏偏理不清头绪。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怀表嘀嘀嗒嗒地走……
    西泽尔忽然站起身来,来到桌前,几分钟前他刚刚摸过这张桌子上的各种物件,从火銃到望远镜,都摆得整整齐齐。
    他深呼吸几次,闭上眼睛,再度触摸那些装备。他也曾被作为指挥官培养,从十三岁开始就熟悉这些东西,望远镜、火枪、指南针、作战地图、佩剑……他忽然摸了个空。这张桌子上没有佩剑,本该放置佩剑的地方,只剩下一个长长的空缺。
    他下意识地低头。如果不是这个本能的应变动作,他的喉咙已经被刺穿了,持佩剑的人就站在他背后,剑锋指著他的后颈,就像等待捕猎的毒蛇。
    那种不安感是因为刚才没摸到佩剑,这间帐篷里一直都有人,在他闯入的同时,帐篷的主人无声无息地取走了桌上的佩剑,隱入黑暗中。
    西泽尔的格斗很差,没人期待他赤手空拳打倒敌人,他必须穿上炽天使甲冑,才是那个鬼神般的杀戮者,但这种时候当然不能束手就擒,低头的同时他用肘部撞向身后,要是得手的话这下子能让对方痛得发不出声音来。
    黑暗中的对手提前预判了他的动作,闪躲了过去。对方的那一剑刺得极其精准,剑术堪称一流,但空手格斗方面似乎跟西泽尔一样是基础级別。
    有了基础判断之后,西泽尔就始终跟他贴身搏斗,双方像练习拳路那样你来我往,一板一眼。奇怪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对方本该高声呼喊,可他却跟西泽尔一样不发出任何声音。
    西泽尔的肋部挨了一拳,但他藉机也飞起一脚,踢中了对方握剑的手。佩剑脱手的瞬间,西泽尔猛扑出去,把对手摁在地上。
    手指接触的地方温暖而细腻,那是皮肤之间的直接接触……西泽尔只愣了不到半秒钟,但这半秒钟给了对方反击的机会,对手灵巧地挣脱出去,一把拾起跌落的佩剑。那柄剑亮得就像是一条纯银,在黑暗中也很容易辨认。
    冰凉的剑锋贴著西泽尔的咽喉,握剑的手很稳,西泽尔不敢动了。他只要一动那柄剑就会割开他的咽喉,对此西泽尔毫不怀疑。
    对手以脚尖在地面上一点,灯亮了。电线是贴著地面走的,电闸开关也在地上。西泽尔这才看清了自己的敌人,那是个女孩,年轻的女孩,对此他倒並不惊讶,触到对方肌肤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有数了。
    男人当然不会有那样的肌肤,温暖、细腻、柔软,就像是牛奶被加热后表面凝结的那层薄薄的酪。但她的气味可不像牛奶,而像某种微寒的香。
    她並非赤身裸体,而是裹著一条白色浴巾,帐篷中间是一个行军浴桶,轻钢做骨架,防水帆布做成浴桶的形状,里面灌满热水,还飘著裊裊的白汽。
    想来在西泽尔侵入这间帐篷前,女孩正独自沐浴,她被惊动了,以为是刺客接近,便悄无声息地起身,取了桌上的佩剑,在黑暗里等待刺客的到来。
    很冷静的军人作风,像在军旅生活了十几年的老兵做出来的事,可那只是个约莫二十岁的女孩,一头淡金色的长髮,一张霜色的小脸,美得有些惊心动魄,但是表情太犟了,显得有点凶狠。
    西泽尔努力不去看她的身体,但没法不注意到,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每根线条都是无数次的体能训练造就的。如果不是因为怕裹身的浴巾掉下来,她几下子就能制服西泽尔。
    双方都沉默著,西泽尔不打算求饶,女孩也不想说什么威压的话,她的剑锁住了西泽尔的咽喉,这已经足够了,她稳定地控制著那柄剑,一分一分地沿著西泽尔的喉咙滑动。
    这种威胁比什么话都有效,她的耐心用完,就会一剑刺入西泽尔的咽喉。她的身份还不清楚,但她既然有资格在叶尼塞大使的帐篷里沐浴,那么杀一个闯入她帐篷的小贼也绝对合理合法。
    基於这样的原因她也毫无羞涩之意,虽然她的大部分肌肤都暴露在西泽尔眼里,但西泽尔很快就是个死人了,死人会忘记他所见的一切。
    剑锋挑开西泽尔的领巾,割裂衬衫的衣料,沿著白皙的胸骨留下细细的血线,越来越深……女孩眼中的杀机浓烈起来,就像蓄水,有那么几个瞬间,那水差点就破闸而出。
    但她还是克制住了,这个始终保持沉默的男孩,居然通过摸索她的桌面就能意识到问题,避过了那致命的一剑,似乎很有意思。
    沉重的脚步声从外面经过,听起来像是大队人马正涌入帐篷区,有人高呼著“这是搜查令”,剑鞘撞击著长靴发出急促的声音。
    原罪机关还是拿到了搜查令,这时候枢机卿们本该都入睡了,看来这个机关还真是枢机会的宠儿,老迈的枢机卿们会为了他们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召开临时会议,以最快的速度颁下了搜查令,甚至不惜得罪各国使团。
    女孩眼中的杀机最终敛去,她决定把这个贼交出去,而不是一剑刺穿他的心臟。西泽尔的眼里闪过了一丝不安,落到原罪机关手里,这是他最不希望的结果。
    就在女孩张嘴想要呼喊的时候,一根银色的链子沿著剑锋滑过。西泽尔总是贴身佩戴这根项链,如果不是女孩割开了衬衫的领口,项链也不会暴露出来。
    並不是多么珍贵的项链,用某种银色的合金製造而成,坠子是个套在圆环里的倒置五芒星。因为总是摩挲,它泛著晶亮的银光,此刻被挑在剑尖上,缓慢地旋转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