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肉肉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305章 祁大脑袋

      高满堂看著眼前的鬼影呆若木鸡。
    紧接著,高满堂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挪动双腿,以跪姿磕头。
    低头抬头不知道多少下,等高满堂再斜眼看前面,那群人影竟然不见了。
    高满堂没敢停留,他尽力操控身体,踉踉蹌蹌跑下楼。
    外面骄阳似火,高满堂只觉得全身冰凉,周围的世界也变得不真实。
    遇到了这种事,高满堂想找个明白人说说,但也没那个胆量,外面风声这么紧,整不好自己都得被押在篮球场挨枪子。
    晒了一下午太阳,高满堂的人气回来了一些,他再次进入俱乐部,只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很凉,连墙和地面都出现了水珠。
    不对劲,这不对劲呀。
    高满堂敏锐地察觉出来俱乐部里面有脏东西,他进入大门往里面走了几步后,又退了回来。
    根本没有胆量再往里走。
    隨著天色越来越晚,在篮球场的高满堂越发觉得瘮得慌,眼前总是浮现出枪毙的场景,声音,残影,不断地在脑海里反覆上演。
    嚇得高满堂原地打哆嗦,周围忽起的鸟鸣,都能嚇得他一哆嗦。
    不行,这俱乐部白天都闹鬼,更是肯定闹得更凶,高满堂也不敢回去。
    不回去能去哪?
    高满堂思来想去,寻思去孙老蔫家溜达一圈。
    孙老蔫是俱乐部上一任打更人,他人如其名,不善言辞,半天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据说孙老蔫年轻的时候,也是矿上一把好手,三十来岁的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整个人变得消沉了,无心工作,也是被领导安排进了俱乐部打更。
    孙老蔫家距离俱乐部不远,高满堂溜达著就去了。
    那是一片平房区,一家挨著一家,每一家都不大,几乎就是两间房子一个院子的大小。
    敲门后不久,院子里传来了孙老蔫的声音问:“谁呀?”
    “孙哥,我,满堂。”
    “哎呀,你来了。”
    说话间,孙老蔫打开了院门,二人几年没见面,高满堂还寻思怎么套近乎。
    没想到孙老蔫连院门都没让进,直接问:“你咋来了。”
    “来你这坐一会。”
    “我这不方便,有事你说。”
    高满堂打趣道:“嗨,有啥不方便的,屋里藏人了呀。”
    “就我自己,哪来的人,有啥事你说。”
    孙老蔫的態度很反常,一看就是不欢迎高满堂。
    高满堂虽没有眉眼高低,也看出来了,他笑了笑道:“孙哥,你当年为啥不在俱乐部干了?”
    “你问这个干啥?”
    “没事,我就问问。”
    “不想干了,就不干了,你还有事没,我准备睡觉了。”
    在矿区,都是热情的汉子,孙老蔫虽然不爱说话,但懂基本的礼数,来人了,怎么也得进屋上炕,嘮一嘮。
    没等高满堂接话,孙老蔫直接关上了大门,高满堂看著大门,整个人都愣住了,寻思这是咋回事呢。
    正要离开,孙老蔫又把大门打开了,语重心长道:“满堂啊,矿上现在有接班的制度,我说啊,你这个活別干了,回家养老得了,你让儿子接班,矿上咋地不得给儿子安排个好工作。”
    “是,我也巡视过,俱乐部里面...”
    高满堂还没说完话,孙老蔫又把大门关上了,整得他挺没趣。
    不过高满堂也听出来了,孙老蔫这是想让他离开俱乐部,看来,孙老蔫应该知道些什么。
    返回俱乐部的路上,高满堂一直琢磨孙老蔫。
    孙老蔫遮遮掩掩,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高满堂更確信他知道些什么。
    既然在孙老蔫这问不出来东西,那就问一问孙老蔫的朋友。
    再怎么內向的人,都有三亲的俩热的朋友。
    高满堂寻思了一圈,锁定了一个人——祁大头。
    祁大头原来和孙老蔫在一个班组工作,后来孙老蔫去俱乐部打更,祁大头一发工资,就去找孙老蔫喝酒,两个人的关係很好。
    祁大头一辈子都在矿务局工作,快退休的时候,已经是生產科的副科长,算是领导,矿区给他分了家属楼,就在矿区办公楼后面。
    具体是哪一家,高满堂並不知道。
    到了家属楼,高满堂找楼下乘凉的人打听,高满堂不认识他们,他们可都知道高满堂,毕竟是原来连续好几年都是矿上的劳模。
    一番寒暄后,高满堂问出了祁大头家在哪,直接登门拜访。
    开门的瞬间,祁大头看见高满堂,也愣了一下,隨后换上笑脸道:“哎呀,劳模来了,快进屋。”
    高满堂打量一下祁大头家,很简朴,也很乾净,笑道:“住楼就是好呀,冬天不冷,夏天不热。”
    “好啥好,谁他妈好人在屋里拉屎撒尿的,你来得正好,我自己整两口,来,咱来喝点。”
    祁大头没寻思高满堂能来,自己喝酒也没准备菜,就一个生米。
    高满堂问:“你家我嫂子呢?”
    “死三年了,脑血栓。”
    一边喝酒,一边嘮嗑,先嘮家里面,然后嘮往昔,喝了两杯酒之后,两个人舌头都有点大了。
    高满堂趁机问:“祁哥,你来矿上早,我问你个事,俱乐部里面有动静,咋回事呢。”
    祁大头真是喝多了,哼声道:“呵,那地方,没动静才怪。”
    此言一出,高满堂酒醒了一半,忙问:“咋回事啊?”
    “嗨,你不知道那地方原来是啥,那地方,原来是清朝的荒坟,具体啥时间的,咱不知道,刚建的时候,拖拉机把坟包都给推了,其中一个坟包挺大了,说是地主坟。”
    高满堂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多年,自己一直睡在坟地上面,心里有些发怵。
    祁大头继续道:“出事就出在了那个地主坟上面,那时候困难啊,勒紧裤腰带,还完苏联债,老百姓不够吃,有人就打起了地主坟的主意。”
    那时候,白天干活,人心朴实,晚上也没人看著工地,都回家了。
    等工人第二天上工的时候,发现地主坟被挖开了,有个大坑,旁边还有一堆土。
    工人围在一起看了一圈,告诉了领导,说有人偷东西。
    领导也处理不了这种事,就报警了。
    警察到了现场,拿尺子量,又拿手电往洞里面照,隱约间发现洞里面有东西。
    於是一个身材纤瘦的警察钻进洞口,爬了一米多深的时候,警察急忙后退,说里面有一具尸体,卡在洞口了,拉不动。
    现场干活的人就一起挖地主坟,扩大洞口。
    不一会,整个洞口就被挖了出来,只见一个穿著蓝色工装的男人跪在洞口,脑袋斜著卡在洞口顶部,脖子抻得老长。
    一群人合力將男人抬出洞口。
    死去的身体僵硬,全身乌黑,身形更是变大了两倍,整张脸的五官也不成比例,脑袋肿得也奇大无比,根本看不出来是谁。
    只看一眼,所有人都头皮发麻,纷纷侧头。
    就在这时,男人的口中还是往外流黑血,身体也像是漏了水的气球,嘶嘶往外冒黑血水。
    如此诡异的一幕,让警察也犯了难,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下手。
    警察,又联繫了上级单位,同时封锁了现场。
    后来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了。
    多年以后,祁大头当了领导,在一次和上级领导閒聊的时候,听到了这件事的后续。
    话说市里的警察来了之后,带来了更专业的设备和法医。
    法医勘察现场,然后寻思把人带回去。
    把尸体往担架上抬的时候,一个人抬头,一个人抬双脚,二人一用力,尸体起来四五十公分,然后哗啦一下碎了。
    没错,是尸体碎了。
    尸体的后背裂开了一个大口子,黑水哗啦一下泄了出来,要不是有衣服在,人皮都得跟著滑下去。
    短短一瞬间,二人的手上,也只有掛著皮囊的白骨,肉和內臟都变成了黑水,一股脑地流没了。
    如此诡异的一幕,让经验丰富的法医都感到恐惧,草草地將白骨抬上了车,走了。
    现场警察也勘察完了,剩下的也是破案,在破案之前,还给现场的人开了个会,说这件事绝不能外传,容易引起社会的恐慌什么。
    那时候人的觉悟高,在现场的都是矿区领导,这件事就瞒下来了。
    后来警察和矿区领导一起干活,把地主墓给挖出来了,一间砖坯砌筑的墓室,中间有个大棺材,上面全是孔洞。
    一个警察用铁锹撬开了棺材板子,打开的瞬间,无数条蛇弓著脑袋往外冲。
    那些蛇,个个有擀麵杖粗细,蛇身灰黑带纹,脑袋是三角形,有的长度超过了一米多。
    群蛇奔涌而出,现场瞬间乱了套,人们丟下工具四处逃命,能做的也是在现场警戒。
    后来还是找了武装部,那边派兵过来,用喷火枪,把这一片坟地烧了好几遍,为了保险起见,还在地上铺了一层乾草,又淋上汽油,烧了一遍。
    话说两边,出了人命案,警察得侦破,第一步是確认尸体身份,然后是分析死因。
    第一步需要矿区的配合,矿区摸排员工和家属,奇怪的是,没有人报告工人和家属失踪,警察也张贴了相关的告示,一连几个月,都没人前来认尸。
    没人来认尸,警察只能以被蛇咬,中毒了来结案。
    说到这,祁大头呲牙道:“老高,你说这事邪门不?”
    “那尸体是谁啊?”
    “还是谁,到现在都没人认领,没人承认,矿区真是挨家挨户查的,没人失踪,你说,那人,哪来的?”
    “外地人?”
    祁大头诡异一笑,然后一脸神秘道:“我和你说,你可不能说出去。”
    “你放心。”
    “那尸体,是死了好几年的一个小伙,在矿下干活时,中了瓦斯的毒,后仰倒地,脑袋嗑洋镐上了。”
    “啊?死了好几年,不是说尸体认不出来了嘛。”
    “你想想,警察那边调查没进展,肯定让领导去辨认啊。”
    高满堂不解问:“骨头和皮,能认出来啥?”
    “嗨,你別不信,就是皮被领导认出来了,那块皮左侧肩胛骨有个麒麟纹身,领导一眼就看出来了,没敢说,那小子都死了好几年了。”
    “啊?还有这事?”
    “你以为呢,那小子是南方人,咱矿工出来不都得洗澡嘛,有人看到了纹身,就问他怎么纹那了,一般都是纹在胸前手臂啥的,那小子说从小身体不好,病病殃殃,村里的阿婆给他在左肩纹了个麒麟,保佑平安。”
    高满堂倒吸了一口凉气,全身也是冷汗直流。
    祁大头继续道:“嗨呀,这说出去谁能信,死了好几年的尸体,出现在地主坟了,还自己挖了个洞,领导说是那个小伙死得不甘心,要给自己换个坟。”
    高满堂磕巴道:“会不会是谁挖出来的,故意装神弄鬼整事?”
    “嗨,你能想到的,领导能想不到?几个领导特意去挖了那小伙的坟,坟好好的,没有挖过的痕跡,里面有棺材,有尸体,你说咋回事?”
    高满堂浑身发冷,浑浑噩噩起身,他都不知道为啥奔著门口走。
    祁大头拦著高满堂道:“嗨呀,都这点了,走啥走,在这对付一宿,明天尝尝楼下的豆腐脑。”
    高满堂哆哆嗦嗦道:“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还真的吗?后面还有事呢。”
    俱乐部的位置確定了,不能轻易改变,更不能和领导说这地方闹鬼啥的,那是宣扬封建迷信,事更大。
    好在地主坟的事没几个人知道,稳定十天半个月之后,领导再次拍板,继续建俱乐部。
    俱乐部建了两年,每年一到七月十五鬼节的时候,工地上肯定死人,还得是一起死俩。
    祁大头神秘道:“两回出事都一样,就在鬼节前后,第一个人死了之后,三天之內,肯定再死一个。”
    “咋,咋死的啊?”
    “第一年,第一个是高处坠落,第二个是掉进搅拌混凝土的滷水池子里,第二年,还是两个人,死法也一模一样,你说,奇不奇怪。”
    “第二年也是坠楼和掉进滷水池里?”
    “对啊。”
    高满堂咽了一下口水,他努力喝酒,想给自己壮胆,可这酒越喝越精神。
    祁大头陪了一口酒道:“最后一个事,出在封顶的时候,那时候封顶,领导上去铲混凝土,也不叫做样子,就是领导封地。”
    “封顶又咋地了?”
    这句话几乎是高满堂吼出来的。
    祁大头嚇了一跳,尷尬地笑了笑,隨后收起笑脸道:“封顶肯定得选个天气好的日子,那天,晴空万里,领导刚铲了一锹混凝土,东边瞬间起了黑云,黑压压一大批,压得人喘不过气。”
    “然后呢?”
    “领导寻思快点整,干了几锹之后,咔嚓一道惊雷,劈俱乐部楼顶上了,火炸得到处都是,老嚇人了,不光是工人,领导也害怕了,让所有人都下去。”
    “没死人唄。”
    “是没死人,第二天再上楼顶,躺著一窝黄皮子,一大七小,像蛇一样缠在一起,身子都被劈糊了,你说,这事,怪不怪。”
    高满堂带著哭腔道:“都这样了,俱乐部咋还开起来了。”
    “呵,那时候啥风声,不开起来行吗?谁敢说不开?这些事没几个人知道。”
    高满堂愁得直嘬牙子,闷声道:“下面是蟒仙,上面是黄仙,都死了,这可怎么办?”
    祁大头咽了一下口水,换个口气道:“哎呀,这么多年过去了,没事了,原来孙老蔫不也在里面十好几年。”
    “孙老蔫为啥不干了?”
    “领导安排的啊,回家一样领工资,谁愿意在那守著。”
    “你不知道孙老蔫为啥不干了?”
    祁大头愣了一下,也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淡淡地来了句:“回家享福还不好,你找领导商量一下,也回家吧,哎,我听说不少人都接班了,不行你让儿子过来上班,也不用打更了。”
    之后的事情,高满堂满脑子空白,可能是想著祁大头的话,也可能是喝多了,他觉得自己没睡著,但又没啥印象。
    次日一早,祁大头一脸认真地看著高满堂,严肃道:“哎呀,老高啊,昨晚我喝多了,说啥你別往心里去啊,都是閒著没事逗闷子传的。”
    “哎,我喝多了,你说啥我都忘了。”
    临走的时候,祁大头还给高满堂几包烟,让他把昨天的事都忘了。
    可高满堂哪里敢忘记,最近这么多邪门的事碰到一起了,又是枪毙又是鬼影的,现在又听了祁大头的故事,他只觉得自己住在鬼窝里。
    高满堂也有点脑子,祁大头最后还劝他让儿子接班,证明祁大头是清醒了,那些话不可能是酒后胡言。
    不行,俱乐部不能住了。
    高满堂返回俱乐部,立马开门,没人来,他就招呼一些人来打桌球。
    来了些人后,高满堂胆子也壮了,他上楼快速收拾东西,拿著行李去矿区办公室,找领导说自己不干了,让儿子接班。
    那时候有接班的制度,矿区领导直接答应,说现在就缺下井的工人,问高满堂行不行。
    这正是高满堂梦寐以求的工作,怎么可能不行。
    高满堂满口答应,说这两天就让儿子接班。
    说来也巧,刚从领导办公室出来,就碰到一个熟人,熟人说高满堂的儿子高兴回来了,在俱乐部呢。
    高满堂再次返回俱乐部,抓著高兴又去了矿区,签字画押啥的一气呵成。
    高兴当天就上了班。
    高满堂告诉高兴,说俱乐部闹鬼,不能去了,让高兴住单位的宿舍,自己回老家,定期会过来看他。
    高兴虽然不情愿当矿工,可这要是个正经的铁饭碗,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是老爹高满堂说的话,高兴没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