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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前夕

      第182章 前夕
    一只皮靴踏入泥泞的田地,穿著粗麻布衣的老姬面色心疼,可却不敢出声制止。
    沈林子望著这一片未长成的麦田,当即仿著曹操,號令全军,敢践踏麦田者,以军法论处。
    青翠之中,毛修之正与身旁的僚属交谈,待他望见道路上一名名士卒时,神色讶然。
    可当看见那佇立在田前的沈林子后,毛修之匆忙交待几句,便急忙离去。
    “军情如何?你怎回来了?”
    毛修之紧皱眉眼,一边询问著沈林子,一边看向几乎望不到尽头的军伍。
    沈林子独自回援,事先並未与他和顏延之通知,谁知晓是不是出了乱子,尤其是在拔剑怒斥檀道济之后。
    “於栗驻於温县?”
    “自他及河內以来,北岸的魏军愈发的多,除去筑垒扎营外,並无其他动向。”
    “可有魏军过浮桥袭扰?”
    与沈林子商討过后的毛修之,知晓前者的来意后,脸色舒缓了些许。
    “他年岁与我相差无几,一半百老叟,何惧之有?”毛修之侃侃而谈道。
    沈林子见他到此危急时刻还有心思说些有的没的,难怪刘裕曾评价他心性豁达。
    毛修之言外之意,以及洛阳周遭境况,已然詮释了这一问。
    “营中缺漏,还能支撑多久?”
    王镇恶等人几番遣驛卒往洛阳催粮,加之王康不久前刚从刘裕那游说归来,毛修之便以为沈林子领军回洛阳,是因为粮草的问题。
    “王將军至弘农征粮,待到下一批漕粮,应是够了。”
    沈林子不敢担保粮食绝对够,王镇恶的脾性他实在摸不清,要是下狠手,十数万石粮食儼然绰绰有余。
    “我派人去催了,粮草已过新蔡,半月便能运往潼关。”
    说著,毛修之指著眼前的麦田,笑道:“世子令这些洛民秋收过后播种著冬麦,我这几日下田观其长势,想必四五月时便能有收成。”
    他在荆州治田时,还未怎见过这冬麦,若是一户一户的去查,定然是有人种的,只是太少,麦田在南方比起稻粟,性价比並不高。
    田土的肥力有限,所谓的良田,要么是地势好,处在冬暖夏凉之地,要么就是未经耕耘,刚刚开垦的新田。
    种了稻,种了粟,种了桑,留於麦的地便极少。
    北方乾旱,早已流行的种麦粟,中原司隶依偎著黄河,还是以粟为主。
    刘义符入洛后,趁著秋收之际,让洛民播种冬麦,起初毛修之不解,可眼见著一片片麦苗抵御过寒冬,直至正月中旬有了长势,方才明白。
    先是曲犁,如今又是这冬麦,刘义符对农耕之事的见解时高时低,让毛修之寻不到踪跡,
    明明前者所知不及自己,可却文能屡出新意。
    简而言之,刘义符天性极佳,一看就是种由的好苗子,若不是因为两者身份,毛修之或许已收他为学生,日日带在身旁,传授农学。
    “冬麦,这麦能御冬?”沈林子异问道。
    这是他首次踏足中原,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
    “有是有,据说並、幽等较为苦寒之地,早已改粟为麦,你我世居於南,未曾见闻罢了。”
    两人在田野间相谈了半刻钟,沈林子见队伍逐渐远去,遂与毛修之道別。
    等他再次入城,让沈林子难以相信,这是数月前的洛阳城。
    先是穿过西阳门的大市,来到城下,璧墙上还残留著冲刷的水渍,就连城门,都重新涂抹了硃砂。
    待到城內,街道两旁的屋舍焕然如新,沈林子光是隨意打量几眼,便知毛修之这些时日所下的功夫。
    深入街市后,在一圈的新舍后方,便是往前的旧舍。
    毛修之重建外围的屋舍,將旧舍塞入新舍之中,若不细看,还真会有种错觉。
    沈林子並未停留太久,他不徐不急至太尉府,入堂后,他见顏延之目不转睛地观阅著堆积如小山的木瀆信纸,时而皱眉,时而轻嘆。
    “延年兄。”
    顏延之放下笔,见是沈林子前来,不由一愣。
    “你怎回来了?”
    “受世子所託。”沈林子来到堂侧入座后,问道:“延年兄何不饮酒?”
    “事繁。”顏延之回答后,旋即问道:“有何託付,我如何不知?”
    自从刘义符入河东之后,前后两方军情吃紧,顏延之便不怎再酗酒,唯有临近睡时,才会喝上一两壶。
    沈林子对於顏延之向来十分敬重,后者问起,他也不打算隱瞒,遂一五一十將自己答应刘义符之事全盘托出。
    “胡闹!!”
    顏延之起身斥道。
    见状,本想將自己这两月以来所作辞赋交予顏延之观阅的沈林子顿然后悔。
    他为何不先给顏延之过目后,再述说此事。
    想是这般想,当下顏延之连酒都不碰了,多半也无心替他修辞。
    眼见顏延之负手在堂中来回步,沈林子一时间莫敢出声。
    他能替刘义符隱瞒至今,已然承受了不少压力,若不是当初彭城时这位世子的好意,以及与顏延之的师生情分,他断然不会如此。
    欲速则不达,顏延之急躁,沈林子蒙受重恩,心中亦然焦灼不已。沈林子得知此事时並无不同,只是后者参与其中,不得不迫使自己冷静。
    驛卒自洛阳行至河东,最快都需要近十日,沈林子所言,必然是没有如此多时间留给顏延之。
    “他一未及冠的孩童!你不但听之信之,竟还瞒著我等数月之久!”
    事已至此,顏延之知晓阻拦无用,遂挥手指著沈林子怒骂。
    睡沫溅在衣襟上,沈林子则是低头不语。
    骂声过后,顏延之稍加冷静下来,
    “世子若是有了万一,你与你兄长——好自为之。”
    沈林子依然不作声,等到顏延之深思时,他才张了张嘴,说道:“世子心意已决,大军情形果真不出他所料,顏兄与我,听命行事便可。”
    “世子乃天命之人,诸事为其所预料,於栗屯重兵於北岸,后方守备定然空虚,我领军至河滨,作势应接主公,肘魏军,若无良机,世子当会审时度势,自退於河东。”
    见顏延之还在跨曙,沈林子沉声道。
    “眼下,还需顏兄相助。”
    数刻后,意会到时限无多的顏延之,抬首长嘆一声。
    “金墉中还备有两万石粟,百余羔羊,你自取之,我即刻派驛卒百里加急至兗州。”
    言罢,顏延之忧声轻语道:
    “若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