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兵临城下
第700章 兵临城下
不到正午,索伦堡北门高约四十英尺的城墙上,驻守此处的伦巴第士兵早已严阵以待,等待著北方人的到来。
早晨的寒气逐渐退去,如火炉般炙烤著大地的烈日散发著刺眼的光芒,將士兵身上的鎧甲链环晒得已经有些微微发烫。
异常沉闷的空气从日出时分持续到现在,再加上北方数千大军南下索伦堡带来的压迫感,让不少士兵的额头上不停地冒著汗珠,盔甲里面的亚麻內衬也早已被汗水浸透。
从外面看,索伦堡异常平静,和往日並无差別。但平静的外表之下却异常忙碌——
堡內一侧,驻守士兵一大早就听说了北方人南下的消息。当接到全员备战的命令时,这些傢伙一改往日的拖咨懒散,在各级军官的调拨下迅速行动起来。
此时,平日里紧闭的库房大门洞开。进进出出的士兵不断地將堆积在里面的火油箭矢搬上城墙。当北方人开始攻城时,这些东西將成为足以让敌人丧命的武器。
位於城堡中心的广场上,投石机旁边成堆的擂石和滚木也源源不断地被送往各处堡墙,用以御敌。
杂兵和僕役则在军官的指挥下將武器库中成捆的长矛和叉拍竿送到负责垛口处的守军那里。
堡墙上,架设在城墙豁口位置的每架巨型弓弩旁,都配备了两个弓弩手。一个负责协助,另一个负责瞄准放箭。堆放在墙角边上的巨型箭矢长约五英尺,与一个成年人的身高相仿。藉助弓弩的辅助,足以穿透六百英尺外身著鎧甲的重骑兵,威力巨大无比。
位於城堡中心的教堂广场上,数架大型投石机交错排开,形成了一个不大的扇面。考虑到勃良第士兵人多势眾,领兵伯爵特尔曼专门对投石机的排列做了调整,主要是为了增加覆盖面,提高投石机的杀伤效率。
作为索伦堡驻守军队的最高指挥官,特尔曼能从底层土兵爬到伦巴第宫廷领兵伯爵之位,绝非只凭藉身上的一腔热血和个人勇武。善於谋略、灵活多变和诡计多端才是他能在以军武立国的伦巴第公国杀出一条血路的立足之本。
从表面上看,索伦堡的防御並无任何特別之处。但深入研究,即便是威尔斯军团的一眾高阶军官也会惊嘆於特尔曼的阴险狡诈。
通常来说,擂石、火油和滚木是阻止敌人通过云梯登城必不可少的大杀器。但特尔曼別出心裁,除了这些东西以外,他又命令士兵將堡內所有的深桶铜锅和其他能烧水的金属炊具集中起来,
將里面装满水后,放在一排临时搭建起来的炉灶上煮至沸腾。一旦敌人开始登城,便將沸水从城墙上浇灌而下,阻止对方靠近城墙。
靠近外墙的数处垛口则被凿穿,一根手臂粗的麻绳穿过洞口。麻绳一头固定在垛墙上,另一头绑上一根巨型原木固定在两侧连通堡內的射击孔处。一旦敌方士兵藉助云梯攀墙而上,射击孔处的士兵则砍断固定在原木上的绳结,原木藉助巨大的惯性沿著墙面横扫而过,將攀附在云梯上的士兵砸落下去。
沿著城墙根下往外一百英尺的范围內密密麻麻地插满了尖刺木桩,登城的敌兵一旦跌落下去,
绝无生还的可能。
尖刺外围,一道宽约六英尺的壕沟將索伦堡团团围住。灌满粪水的壕沟內臭气熏天,蚊虫肆虐。粪水表面漂浮著一层黑色的油墨,將深埋在粪水下面半人高的削尖木桩完全盖住。
壕沟以外的平坦空地上看似与周围的土地没有两样,实则枯黄的草皮下暗藏玄机。早已被挖空的地面下布满了尖刺木锥。一旦被土兵或战马踏空,轻可断腿,重能丧命。
最值得一提的当属在墙面上暗中凿出的上百个孔洞。
与普通的射击孔不同的是,这些孔洞除了少部分垂直於墙面外,其余部分则与墙面形成大小不同的夹角。如此一来,孔洞后面的弓箭手或长矛手便能从不同方向袭扰城外的敌兵。
孔洞呈不规则圆形,视野较为开阔。但靠近堡墙外侧的墙面没有凿穿,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外墙上这上百个孔洞的存在。用特尔曼的话来说,这是他留给勃良第人的惊喜。
作为一名战场经验丰富的领兵伯爵,特尔曼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早在宫廷禁卫军团南下之时,他便趁著夜色將索伦堡及周边两座互为特角的营寨里將近两百余骑兵尽数撒了出去,隱藏在周边的山间密林里,伺机在勃良第大军攻打索伦堡时烧毁其驻军大营的粮草辐重。
此外,一旦索伦堡顶不住勃良第军队的攻势,这支藏身在敌人身后的骑兵將成为他手中的救命稻草,从背后给敌人捅上一刀。
但特尔曼绝对不会想到,自已將要面临的对手比他更阴险狡诈,更诡计多端。他永远也不会明白,这位曾经的威尔斯堡男爵之子早已將他的一举一动摸得清清楚楚。
这是两个效命於不同君王的伯爵之间的生死之战,也是两个阴谋家一分高下的胜负之战。
索伦堡以北两英里处,已经走出山丘踏进平原的数千人马开始改变行军队列,成战斗队形一字排开。
冬季的原野上草木一片枯黄,无遮无拦,视野极佳。
远远看去,步兵方阵手持短矛走在前列,数百弓弩手紧隨其后。重甲步兵、掷弹兵连队、骑兵连队步伐沉重,眼神坚定。跟在队伍末端的辐重队人马推著攻城锤、拉著投石机、扛著云梯跟在大部队身后,不落半步。
数千人马头顶烈日,昂首阔步,倒映在地面黑压压的数千人影犹如天空中一片巨大的乌云投射在地面的影子,朝索伦堡不断逼近,
队伍最前面,威尔斯军团和宫廷禁卫军团的高阶军官著甲持剑,手提韁绳,和旁边擎旗引路的土兵带著所属部下一步步朝不远处的战场走去正中为首一人目光坚定,表情从容。其著全身鎧甲,头戴桶盔,腰挎精钢骑士剑,身下枣红色战马步態稳重,气息均匀,昂首阔步。身后精甲护卫威风凛凛,神色严肃,怒视前方正午时分,当队伍穿过一大片麦田后,索伦堡犹如一面巨大的城墙赫然出现在空旷寂蓼的原野上...—.
“停!”
亚特一声令下,洪亮的声音划破笼罩在索伦堡周边压抑的空气。
紧接著,左右两边听到命令的军官依次传达停止行军的號令。掌旗兵隨即转身向后,左右摇晃了三次纹章旗,以示停止行军。
收到命令的数千士兵几乎在同一时间停止前进。前一秒还能听到盔甲链环和沉重脚步混杂在一起的交响,后一秒空气仿佛突然凝滯,周围听不到一丝异响嘟~^
嘟~~
嘟——..
片刻之后,从索伦堡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號角声“快!马上去稟报伯爵大人,勃艮第人来了!他们来了~快去!”
索伦堡北面城墙上居中的箭塔內,负责监视勃艮第人动向的伦巴第宫廷领兵男爵罗德声嘶力竭,对身边的传令兵以近乎怒吼的口吻大声催促。
传令兵看了一眼不远处黑压压一片的勃艮第人阵营,急忙朝楼梯处跑去。不料被凸起的土包绊倒,失去平衡,一个超栽倒在地,险些顺著楼梯摔了下去。
看著这个惊慌失措的傢伙,罗德走上前去对著他的屁股使劲儿端了两脚。
传令兵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在罗德的一阵怒骂声中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扶了扶快要脱落的桶盔,倚著栏杆一瘤一拐地走下箭塔,朝內堡的方向跑去索伦堡內堡领主大厅。
当听到索伦堡北墙上传来的號角声时,特尔曼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吩附手下亲兵將那套伦巴第公爵赏赐给他的米兰板甲从臥房的衣架上取了出来。
看著这套他凭藉战功从宫廷骑士普升为领兵男爵时威托特公爵特意赏赐的精良战甲,特尔曼浮想联翻~
多年来,这套闪烁著金属光泽的米兰板甲陪他东征西討,南征北战,见证了他在战场上一次又一次击败对手、直至成为宫廷领兵伯爵这一路的高光时刻。
抬手轻抚了一下胸甲上那一道轻微的剑痕,特尔曼深吸了一口气。旋即转身让亲卫將这套陪伴自己多年的战甲穿在身上,外罩披风,戴上桶盔,腰挎长剑,脚蹬牛皮筒靴—“
一套动作下来,亲卫额头已经浙出了一层薄汗。
正当特尔曼转身准备走出领主大厅时,从箭塔上一路狂奔而来的传令兵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伯~伯爵大人,大事不好了,”传令兵弯腰撑著膝盖,大口喘著粗气,感觉自己的肺都要跑炸了。
“慌什么!”特尔曼大喝一声。
传令兵咽了咽口水,接著说道:“勃艮第,数~数千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了!”
特尔曼鼻翼微动,舒了一口气,道:“他们终於来了!”然后对一旁不停抹著额头上汗珠的传令兵说道:“马上传令,所有人,准备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