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懵，沈恩更懵...
    为什么苔丝会在这里，而她旁边那位冰蓝色长髮的少女又是...
    沈恩多瞅了两眼，注意到了她的形象，推测她应该是霜喉族的现任巫女——薇婭。
    苔丝和薇婭都在这里...
    他打算先静观其变，然后再看看用不用龙神的身份与她们对话。
    ......
    薇婭凝起眉头，苔丝的脸似乎被一团白雾所笼罩，她看不真切，但“白髮”、“长耳”、“少女身材”的特徵细节却被完完全全地保留了。
    难道说...是魔女“莉维婭”？！
    不。
    不绝不是。
    应该只是形象沾边而已。
    而且她祭文念的是龙神，和魔女根本不搭边。
    薇婭做了一番心理斗爭，尽力抹去心中对於白髮精灵的不好印象。
    “请问阁下是...？”
    “难道在问別人的姓名前，不应该自报家门么？”苔丝双手后背，和蔼可亲地笑道。
    薇婭微微一怔，弯腰道歉：“抱歉，是我疏忽了。”
    “无妨。”苔丝保持微笑，“亚依，你可以叫我亚依。”
    这其实在直接提醒薇婭，你现在可以自报姓名了。
    相对於苔丝的狡猾，薇婭十分单纯，目光没有掩饰对她的好奇，自报家门道：
    “我是霜喉族的现任巫女，祖父大人的第六十七代玄孙女，薇婭。”
    “霜喉族？”苔丝瞬间了解，“哦！我听过，你们前身是过去的巨龙教派对吧？”
    “对！”薇婭相当高兴。
    “霜喉族，就是很久很久以前住在极北之地，被龙神拯救，隨后一直追隨龙神，信仰龙神的那一支部族，不知道我有没有记错？”
    “对！太对了！”
    薇婭更加高兴，居然还有人记得他们真正的名字，而且不是將他们蔑称为暮鱼族。
    “你们部落里现在居然还有人么？不是都被帝国赶尽杀绝了？”
    薇婭的表情立刻伤心起来，低著脑袋：“人...已经变得很少很少了，我们被帝国驱逐，只能在骸骨冰原的冰窟里生存，十不存一...”
    “帝国是这样残酷无情。”
    苔丝还是那个笑容，她对霜喉族不感兴趣，那地方太远了，没工夫跑过去。
    可要是討厌帝国，她还是得认同一下下。
    “那个...你是精灵，我可以喊你亚依吧？”
    “可以。”苔丝点头。
    “亚依，你是怎么过来这里的？”
    “不知道啊，突然就被传送过来了。”
    “是么...我是念我族里的祭文，被唤过来的。”
    苔丝双手后背，天真的笑容：“祭文？和龙神有关的祭文？可以让我知道一下不？”
    “这...”
    “只是个祭文而已吧，实不相瞒，我也是通过祖上传下的祭文进来这里，我想和你试著对照一下，一不一样。没准...以后我还和你是同族呢！”
    薇婭一听，觉得很有道理，於是点点头，把祭文说了出去。
    ......
    目睹这一幕的沈恩忍不住嘴角抽搐，薇婭住冰窟里太久，实在是单纯。
    这苔丝也狡猾得很，她全部给假消息，还用自己妹妹的名字做替身。
    她就是为了多从薇婭身上多套些情报。
    沈恩可没想过邀请她们来自己这里做客。
    可她们来都来了，那么...在如此突发的状况下，自己要怎么应付两人？
    用龙神的身份和两人对话？送两人出去？
    总不能就让两人在这里瞎聊吧？
    再聊下去，薇婭裤襠都要被苔丝骗走。
    沈恩陷入思考，目光偶尔徘徊在这个无穷无尽的空间，他像是明悟了般，有了个大胆的想法——自己...是不是可以偽装成龙神，让两人直接，或者间接听命於自己？
    虽然肯定操控不了苔丝，但也可以从一些方面试著影响她。
    这地方的本质就和一个可以连通世界各地的旅馆一样，能够交换各种情报！
    就算在未来，这里也有大用处。
    自己可以拉越来越多的人进来，变成一股蛰伏於阴影中的组织。
    沈恩当即有了决断，但他不能偽装成龙神。
    龙神號称“再造万物之神”，这不是空穴来风，当年龙神的確是能赏赐万物。
    这是明明確確写进了歷史书的记载。
    沈恩可不想像龙神一样，天天被信徒祈求这，祈求那。
    好好一个龙神，硬生生成了许愿机。
    最根本的原因是，他魔力不够！
    可不当龙神，沈恩又需要有一个新的形象镇场面。
    首先是外表，他像是一个灰袍老人，浑身被白雾所笼罩...
    沈恩就只是这么思考著新形象，他的意识就从龙神的尸体中脱离，化身为了一道模糊的人形轮廓。
    一个破烂不堪的灰色斗篷飞了过来，紧接身上的衣服也变成麻布衣，除了脸被雾气所挡以外，一眼望去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年轻人类法师。
    嗯？
    这就成了？
    银鐲的精神空间还有这层作用。
    如果说自己想要一个朽木法杖？
    沈恩这个念头刚一出来，手里就多出了一柄符合条件的法杖。
    不错，真不错。
    ......
    苔丝和薇婭正交流著有关霜喉族的事，两人谁都没再先开口，周围的空间却轰然一颤。
    昏暗的虚空如水波般荡漾开去，转瞬之间，场景骤变。
    灰濛濛的雾气散尽，漫天繁星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庄严肃穆的气派大厅。
    厅內从地面浮现出一张巨大的圆形石桌，十二张高背石椅环绕石桌而立，每一张都雕琢精美，却又古朴、遥远。
    薇婭在震惊中再定睛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石桌的正上方，已经多出来了一个人！
    那灰袍人影位於圆桌的正上方，背靠一尊模糊的龙形浮雕。他身披一件深灰色斗篷，面容半隱於兜帽阴影之中，被不可名状的雾气所遮挡，手边倚著一柄朽木法杖，气势深不可测。
    “两位，既来此地，便是有缘。不必拘谨，请坐。”
    声音低沉，带著一丝俯视天地的漠然。
    只见他手指轻敲扶手，两张石椅无声滑出。
    苔丝有些好奇他是怎么办到的，在瞥了一眼身后的椅子后，又被上面刻著古龙文字所吸引——“莫德雷德”。
    她再看薇婭身后——“贝德维尔”。
    苔丝捏起下巴，若有所思：“龙神手下十二恶龙的名字？有趣。”
    与苔丝的冷静相比，这次薇婭则难掩急切，她刚才还得看到的龙神，不见了。
    “阁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
    沈恩端坐在石椅上，灰色斗篷下的身影显得神秘而沉稳。
    他没有急於回答薇婭的问题，而是微微侧头，手指轻轻摩挲著朽木法杖的纹路，似乎在斟酌如何回答。
    苔丝望著他，內心警戒万分。
    厅內的空气凝滯了几秒，唯有头顶那尊模糊龙形浮雕散发出的淡淡威压，悄然瀰漫开来。
    “此地，”他终於开口，声音低沉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是龙神陨落后的残响，一片被时间遗忘的废墟，亦是龙神最终所留之愿望...不过......”
    他顿了顿，语气古井不波，“它如今归我掌管。”
    这话一出，厅內威压陡增，天幕融化成了天空，天空又很快成了星空。
    繁星、星座、银河，无数无数庞大而又遥远的东西在上方闪烁。
    苔丝和薇婭抬头望去，仿若身临其境，都被这一幅幅走马灯式的画面所诧异。
    薇婭回过神来，瞳孔微缩：
    “归您掌管？您是说，这里是龙神大人的遗產？可我刚才明明看见龙神大人——”
    “那是尸首，一副魔力所凝结的残像罢了。”
    他再度敲击扶手，厅內又一片斗转星移，回到了两人一开始到的地方。
    她们又一次见到了那条无比庞大的银龙...
    薇婭看得这次看得特別仔细。
    的確...虽然威严还有残余，可她確实从上方感受不到什么生命的气息...
    “...怎么会...？”薇婭连续后退两步，显得很是绝望。
    苔丝目前不在意龙神的死活，她更在意自己为什么会留在这里，“那阁下又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此？”
    沈恩故意顿了顿，儘量將目光沉下：
    “两千一百三十二年前，龙神厄瑞波斯曾预见自身的命运。他言道，七百年后，一名唤作『铁穹』的人类將联合举世之力围攻於他，直至陨落。为免其意志湮没，他寻至我，將这片遗蹟託付，嘱我守护此地，待千年之后，有缘人將其唤醒，揭开尘封的真相，以免世人永受帝国蒙蔽。”
    苔丝心里有了思量。
    她估摸著眼前这傢伙深不可测，估计和龙神、终焉魔女、昼阳神、夜月神是同一档的存在。
    龙神、终焉魔女都已消陨...而他，依然健在。
    稍稍收起在魔女教的狂傲之心，苔丝整理了一番措辞和態度，仰望的同时，表情认真：
    “尊敬的先生，既然您是如此存在，那您为何选择我们？千百年来得到龙神祭文，祭祀诵读的人，不在少数吧？”
    “缘，罢了。”
    只见灰袍老者挥挥手，两卷泛黄的羊皮卷凭空浮现，飘然落入苔丝与薇婭手中。
    两人几乎同时展开捲轴，目光扫过那密密麻麻的文字，脸色骤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