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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明月VS沟渠(2)

      第8章 明月vs沟渠(2)
    我听见他这么说,倒真正不好意思起来:“对不起,老师,我们太麻烦你了。”
    “不关你们的事,我本来就爱失眠。”
    “这么年轻怎么会失眠呢?”我一直以为失眠是我老妈那个年纪才有的症状,乃更年期综合徵的併发症。
    他又將眼镜戴回去,说:“老毛病了。”
    回忆起车上感觉到他似乎有什么隱疾以后,我也是想关心起他来了,毕竟帮我和白霖这么大一个忙。我绕到沙发前面,在他身边坐下去:“老师,我跟你讲,我妈有个偏方,治疗失眠挺有效的。据说把洋葱捣烂,装在瓶子里密封好,每晚临睡前放在枕边闻一闻就好了。”我一边给他讲,一边做了一个使劲嗅味道的深呼吸动作,搞了个画音同步,“保证你药到病除!”
    他看著我,突然摇头浅笑说:“薛桐啊,你可真有意思。”
    我愣了愣。
    除了他那回恶作剧地给我取阿童木这个绰號以外,我第一次听到慕承和这么叫我。
    当下,薛桐二字被慕承和突然说得字正腔圆,和其他人的发音一样,但是似乎又不像,不像白霖宋琪琪,也不像某个老师,更不像我老妈。总之很奇特,隱隱约约间和世界上任何人喊我名字时的感觉都不同。
    我刻意地咳嗽了下,別开脸。
    “你要是有其他地方……”我顿了下,“其他什么地方不好,也可以告诉我,我妈偏方挺多的,远近闻名。”
    他竟然很正经地回答:“好,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我皱了皱眉头,正想再打量一下这个外形和我的审美观相差巨大的男人。却听他忽然说:“对了,有个事情,一直忘了跟你说。”
    “什么事?”我的小心肝一颤,以我对他的人品评估来说,保准没好事。
    “你发个颤音给我听听。”
    嗨,就为这个啊,我的心肝鬆了一松。
    “不是发过了吗?”我问。
    “再发一次。”他说。
    如今这个事情对我而言就像小鸡学吃米一样,忒简单。於是,我照做了一遍。
    他又吩咐:“加到单词里面去。”
    “什么单词?”
    “有弹音的就行。”
    我挑了个最熟的“俄罗斯”,刚把“poccnr”一说出来,就看到他泛起一个正中下怀的表情。
    慕承和嘴角又浮现了久违的笑,连眼镜都遮不住他那副欠扁的模样。
    他说:“问题就出在这里。你不能因为会弹音,就把它加在单词里刻意地发,反而是应该弱化它。”
    我迷茫了。
    不会的时候让我使劲发,等我会的时候又要轻轻发,究竟是要我怎样?
    他继续说:“所以无论什么语音,都要讲究適中。举个例子,中文里面有翘舌音,要是一个人说话的时候翘舌发得特別重,我们会说他是什么?”
    “大舌头。”我毫不迟疑地问答。
    “对了,你现在的俄语口音就是这种感觉。”
    “……”我是大舌头?
    慕承和语重心长地说:“骄傲是进步的敌人,同学你还任重而道远,努力吧。”
    这一刻,我终於明白刚才为什么觉得他喊我名字的时候不一样,因为这地球上还找得出一种像慕承和这么跟我有仇的生物吗?
    正在我愤愤不平间,他又说:“快去睡吧,要天亮了,到时间我会叫你们的。”
    早上慕承和兑现诺言,亲自开车送我和白霖回学校。
    下车的时候,我回头关门,白霖点头哈腰地跟他道谢。他一脸笑意,神采奕奕,让人完全感觉不到眼前这人是整整一夜没合眼的,而他眼眶下面的一层浅浅的淡青色黑眼圈,是唯一能泄露秘密的地方。
    白霖看著慕承和远去的车影,兴嘆:“真是帅啊,平平常常的一辆suv让他开起来仿佛就上了一个档次。”
    “什么suv?”我纳闷。
    “就是他开的那辆越野车啊,本来是烂大街的款,结果配著他就变成低调、实用又经典。哪像我老爸看中的那些车,开出去的唯一目的就是显示自己是一个刚刚暴发的暴发户。”
    白霖的爸爸確实挺可爱。
    大一新生报名的那天,白霖他爸开了辆悍马来送她。在那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悍马,远远就见到一辆装甲车似的越野车,赌在女生院大门口,害得所有进出的人都只得像只螃蟹,横著走。也引来很多人的侧目。於是在第一天,白霖就上了外语学院头条,成了全系同学津津乐道的千金小姐。
    但是让白霖鬱闷的不全是这个原因,她后来诉苦说:“要那悍马真是他的,我都认了。那是他在开之前,去车行租的。”
    “不会吧。”我们三异口同声地惊嘆。
    “我爸说城里人喜欢歧视乡下人,如果我们乡下人开辆悍马来念书,你们就不敢欺负我了。所以他打肿脸充胖子跑去租车,你们说我冤不冤吶?”
    听闻之后,我、宋琪琪还有赵晓棠三个人面面相覷,同时缄默。
    確实有点冤。但是冤的是我们,居然被形容成欺负弱小的霸王了。
    其实,白霖不算富豪千金,也绝对不是乡下丫头。她老家是邻近b市的县城,白爸爸是当地有名的乡镇企业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除了每个月那多出我们很多倍的零钱以外,白霖並没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但是越是如此,让其他人越觉得她神秘。
    这些传言引起很多异性的好奇心,於是,大一的时候有很多男生寢室主动来找我们联谊。第一学期年底圣诞节之前,至少有五六个男生打电话来约她。
    后来一次,有个和白霖家有来往的女生突然跳出来揭秘,说出她爸爸借悍马到学院来显阔的事情。
    平时很凶悍的白霖那一次却没有找那个女生理论。
    白霖嘆气说:“唉,早叫那个老头不要这样了,现在害得我身败名裂,真是伤心啊。”但是从她的语气里哪里听得出来一点伤心的感觉。
    无论那些男生追著传言来,又追著传言走,但是有一个人对白霖一如既往地殷勤著。这个人便是物理系的那位李师兄。所以即使白霖对他一点也不感冒,我们对他却始终挺有好感。
    我和白霖一起跑回寢室拿书,再准备衝到教室。走到寢室楼下,看到那一地的温水瓶和矿泉水瓶残骸,才发现昨天自己干的事情挺激烈的。幸好,女生院有门禁,无人敢在外面晃悠,故而没有伤到人。
    后来从其他人那里得知,我们女生院还算好。小河那边的男生宿舍,有的寢室甚至把窗户取下来都扔了,所以学校紧急处理了一批人。
    以前大一入学的时候,有著各种各样的入学教育。无非是说一些违反了什么什么不能毕业,不能发学位证之类的,balabalabala。那些繁琐的规则被学校印成一本小册子,发给全校新生人手一本,看起来比温总理每年的政府工作报告还要厚实许多,让我不禁怀疑自己真的能顺利毕业吗?
    於是,大学生活就被我想像成了西天取经,等我度过那九九八十一个劫难就成了。
    藉助於慕承和的帮助,我们又躲过一劫。
    恰恰今天又是学习任务最重的一天。
    上下午的课都是满满的。一、二节上完了精读,又上视听说。
    因为昨夜半宿操劳,我和白霖再也坚持不住戴著耳机,一前一后地坐在格子间里,躲著老师打瞌睡。
    教我们视听说的吴老师,是位美女,前几年留洋回来。她教视听说最爱做的事情便是拿部冷门的英美电影,放投影。她时常会冷不丁地按下暂停,然后隨机地叫一个人起来问电影里的角色上一句说的什么。一旦结结巴巴说不出来,吴老师便会在成绩册上冷冰冰地画一笔,隨即说:“平时成绩扣五分。”
    开始我们还觉得新鲜刺激,久而久之也觉得乏味,而且搞得人心惶惶。
    白霖则是更绝。
    一般某部电影加上回答问题的时间,能足足让吴老师放四五节课。白霖就乾脆去网上將电影下载下来津津有味地看一遍,然后顺手下个剧本拿到课上去念。
    宋琪琪虽说成绩总是排名第一,但是她的听力是弱项。
    她也看那些剧本,和我们不同的是,她看了过后,便用空余时间背下来。动机相似,刻苦程度却著实令人瞠目。
    好学生和坏学生的区別就在这里。
    我一直立志做一个好学生,只是毅力差点。
    虽说如此,我却觉得我能当一个好老师。
    a大外语系的牌子摆出去是很吃香的,所以只要在外面贴个小gg,就有很多家长来电话找英语家教。
    我和宋琪琪也在结伴兼职家教。
    基本上家教市场有两个高峰期:一是中小学开学之前;二是快要期末的时候。市价一般是二十五块钱一个小时,费用隨著孩子年级的高低而增减。
    我替他补课的那个孩子,叫彭羽,刚刚经过中考,上了高一。暑假的时候,他妈妈怕他的英语在强手如林的高中拉后腿,说孩子的语法知识特別差,让我给他补了两个月。一周三次,每次三个小时左右。
    大学里对同学们兼职家教这个情况还是相对鼓励的,不过很强调安全问题,也叮嘱同学们不要隨便去对方家里。但是彭羽是我妈一个同事介绍的,所以没什么顾虑。
    9月开学以后,彭羽妈妈说他们高一的新班主任也是英语老师,叫孩子们去她家补课,所以委婉地结束了这次合作。
    我挺理解的,学校老师大过天,特別是班主任。
    后来,我空了两个月,都没找到合適的。
    直到星期五,彭羽自己给我电话,说在老师那儿补习人太多了不习惯,还是希望我跟他讲课。
    我想了想,答应他。唯一要求就是我只能一个星期跟他上一次课。这么一算来,比小白老乡她们去快餐店打工要轻鬆些,好歹可以缓解下家里的经济压力。
    彭羽是个很聪明的孩子,白白胖胖的。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有时候觉得一个星期不见都高了好几厘米。
    第一次见他感觉个子就比我高一点点,如今才过了不到半年,就躥老高。
    他经常鄙视我:“薛老师,你是不是练过缩骨功啊?”
    “去,去,去。”我说,“没大没小的,我可是你老师。”
    我一直个子小,用某种缺德话来自我形容,就是过了少女期以后似乎再也没有发育了。但是白霖她们笑话我就算了,连这种小屁孩也来凑热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