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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满载而归

      第93章 满载而归
    闰月,初五日。
    平阳郡泽县通往河东东垣县的山道间,一支马队透迤而行,队伍规模不小,几千人加上牲畜、辐重,散布在原始而狭窄的山道上,头尾十数里。
    此地处在王屋山西段,与中条山脉结合地带,山势虽然相对和缓,但地理地形依旧复杂,山路豌其间,行军尚且艰难,携带著大量辐重,就更加不易了,总能遇到一些人过、马过、车难过的地方,需要重新开闢。
    队伍中间,一面在山风吹拂下摇动不已的“苟”字大旗,已经说明了的身份,正是北面局势稳定下来后,丁良、弓蚝等將校,奉令率部,於各县徵集军资。
    这可是一项美差,驍骑、破阵以及后来也被分派任务的中垒诸营將士都十分积极,干劲十足。
    丁良与弓蚝联合行动,首要目標便是东垣县,这座位於河东郡东部的偏远小县,在苟军北上之初,由於局势、兵力的缘故,並未予多少关注。
    一直到去岁中秋,在郭毅投效苟政,並协助其招揽都內士民,东垣县那边迫於苟军的峰军势,县內几家土豪联合將羯赵的官吏彻底驱逐了,並派人请苟政入主。
    苟政纳之,为表诚意,仅遣一队中军入驻,其他一切如旧,並在郭毅的推荐下,委派了一名东垣本地县长。“东垣归附”,也可以看作苟政与河东士民结合的又一项標誌性事件。
    同时,由於东垣地理位置偏远,也不是什么富县、大县,苟政也未费太多精力关注,再兼当地豪强很识时务地贡献了一笔粮资作为保护费,也就没有將之同安邑、猗氏、解县一般作为核心地盘经营,控制鬆散,几近於无。
    这种放任自流,当然使东垣县的土豪们高兴,但当苟政想著“增產创收”时,第一个想到的,
    便是东垣。
    不过,毕竟是河东属县,人口既少,也不富裕,还与將军府之间有那样一段“情谊”,因此丁、弓二人率军抵达之后,也没有做得太过分。
    在县长的配合下,邀境內几家土豪,宣读將军府令,表明邀粮之意后,从东垣募得了七百余丁,以及千斛粟、麦,再加牛马、车辆若干。
    东垣县的贤达们,显然是很上道的,比起那些高门望族,要可爱多了。但是,他们如此顺从配合,丁良、弓蚝却感觉不上不下的,他们两营合一千五百名精锐步骑,就这点收穫,用弓蚝的说法,还不够將士们的辛苦费。
    丁良也是类似的感觉,二人商討了一番,这自是以丁良为主,他脑筋一动,思路也开阔起来,
    提出北上。至於北上哪里,自是平阳郡下属的汾东地区。
    平阳郡被汾水南流段分为东西两个区域,平阳城就在汾西,而汾东则括有永安、杨县、裹垣、
    絳邑、薄泽、端氏六县。
    而汾东地区,在过去的半年里,都属於各自为政,而泽、端氏二县,更属於三不管地带,任由当地豪强自主。
    孙万东在平阳站稳脚跟后,便遣人传示郡內诸县,令其臣服进献。但在这短时间內,进展显然是不快的,而同属苟氏旗下,孙部遇到困难,他丁良作为同僚,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友好帮助,也是应有之义。
    於是,在正月二十八日的时候,丁良与弓蚝二人率军,在嚮导的引路下,翻越山岭,直袭泽。到了平阳境內,可就放开了整了。
    先取泽城,陈旧小城,弓蚝带人一个衝锋就拿下了,然后大掠县內,丁良又带人迅速北上,
    掠夺位於沁水以西的端氏县,同样一战而克,也是相似的处置。
    丁、弓二部,战力既强,机动性又高,在他们迅雷一般的攻掠下,两县大乱,所向摧陷。而两地的土豪们,敢於抵抗的没有多少,大多只能结寨据堡拒守。
    在完成基本的抄掠后,丁良又对豪强们发起讹诈,遣人告示,言他们只是前锋,苟政已率大军北来途中,要求他们出粮资搞军,以保安全。
    而经过前面那么久的经营,苟政以及苟军在周边的名声,早就传开了,不说威震千里,周遭几百里,已然具备一定威力。
    眼见苟军强暴,又有解县柳氏的下场在前头摆著,於是土豪们大多慷慨解囊,献上诚意。而丁良这边,不管多少,照单全收,整个过程中,並未杀伤多少性命。
    到初三日,丁良与弓蚝在会合之后,率领部卒,押运近千户丁口及所掠粮辐踏上返程,可谓满载而归。
    一路上,弓开道在前,丁良压阵於后,二人配合得很是不错,艰难行走了三日,方才踏入王屋山南麓,返回东垣境內。
    王屋山区,回暖一向很慢,山风吹拂下,依旧有些寒冷,但纵目所视,在周遭山野蛮荒处,又有些许绿意重新焕发,却也值得一喜。
    几里一停,纵览周遭风光,又看著那些散於道间,默默歇息的民户,丁良心中也不免生出感概,当初謫戍凉州的旅途辛苦,歷歷在目。当初之苟氏部曲,一如眼前之平阳民户。
    “丁都督!”在丁良感慨间,弓蚝自前方赶来,坎坷的山道於他而言,如履平地,只一恍眼,
    已至面前。
    这真是一名猛士啊,丁良心中暗暗感嘆著,难怪主公那般喜爱,又是厚遇,又是赐字,又是重用。
    苟氏集团目前的这些將领们,多出身寒微,少有字號,而对於心腹之人,苟政都有赐字的习惯,以示亲近信任。苟安、郑权、弓蛀皆是如此,丁良自然也不例外,苟政给他取字“善长”,因此,丁良也叫丁善长。
    “前方有何状况?”丁良问道。
    见他紧张的表情,弓蚝却是一脸轻鬆,笑道:“沿来路而返,再过一个豁口,便能走出这片山林,到了平地,就不用这般辛苦了!”
    “很好!立刻將此消息,传知前后军民,给眾人鼓鼓气!”闻之,丁良神情微缓,召来一名亲兵,吩咐道。
    然后又道:“还当派人,先行前往东垣县,通知县长,让他准备好营宿,接应我等!”
    弓蚝:“督將放心,我已遣部下去了!”
    丁良頷首,恢復了沉静。见其状,弓蚝扫了眼山道间的状况,见著那些驮马、推车负担的物资,就忍不住笑意,冲丁良道:“此番北掠泽、端氏,收穫颇丰,主公那边,可做交代了,但平阳的孙將军听了,只怕要气恼了!”
    弓蛀言语间,透著点坏,丁良闻之,则嘴巴一撇,应道:“孙將军?哼哼,他能把平阳城稳住,就不错了!”
    “若非主公只给了我们半个月时间,若非怕误了时候,耽误了西进之事,就是裹垣、絳邑,我也得去走一遭!”丁良这么说道。
    裹垣乃是平阳郡內汾东第一城了,絳邑则在汾水与水交匯处,这两县,油水怎么也要泽、
    端氏要来得多。
    而听丁良所言,弓蚝益乐,说道:“也不知那孙万东究竟有何能耐,竟得主公如此看重、容忍闻之,丁良警了弓蛀一眼,感受著他的不服气,悠悠然地说道:“弓都督,目光还是要放长远一些的,主公志在关中,而关中之广大,岂是区区平阳、河东所能相提並论。
    孙万东在平阳,北有并州,南有河东,到底也就在一郡之地打转,能把平阳收拾得当,都算他本事。而我等,却能追隨主公,驰骋关中,攻略秦雍!
    不论施展空间还是前途富贵,岂是孙万东可比,他又如何值得羡慕嫉妒?”
    听丁良说出这样一番见解,弓蚝也不禁呆了下,方正的面庞上流露出一抹深思,良久方才回神,向丁良拱手道:“听君一席话,有如梦初醒啊!”
    说这话时,弓蚝心中也忽然明白了,这个胡儿,为何能够得到苟政那般的信任,只怕除了忠心之外,与这份见地也是脱不开的。
    须知,弓蚝在苟政魔下,逐渐立足,以其勇冠三军的武力,因此难免生出自傲的心理。对丁良,面上虽然尊重,更多原因在於他在苟政那里的地位,在这方面,弓蛀的情商可是不低,但从本心而言,未必有多瞧得上。
    但此番行动,再加这一番交谈,弓蚝对丁良的认识显然也刷新了一层,至少不敢小。
    到翌日上午,丁良一行方才彻底走出山麓,踏上平缓的土路,行军速度大大提升,至哺暮时分,即抵达东垣县。
    县城这边,提前得到通知,县长不敢怠慢,已然带领县中吏民,连同留驻苟军一道准备好了驻地,以及食物、饮水柴火。
    对东垣县的接待,丁良显得很满意,心下暗暗决定,回安邑后就向苟政进言,东垣士民可靠,
    似那唤作王卓的县长,就值得提拔,
    洗漱、进食、歇息,折腾到夜里,丁良的好心情到此为止。连日的疲惫,初归东垣,让他难免解怠,但精神略一恢復,便发现了此前忽略的事情。
    人数不对劲,准確地讲,是留驻东垣的苟军將士数目不对。之前,在决定北上之后,丁良留了百骑,会同东垣的驻军,看守所括军辐,同时对那些新纳壮丁进行简单的组织训练。
    这项任务,丁良交给了苏国,他当然没有这样的权限,只不过在出发之前,苟政秘密交待,苏国此人颇得驭兵之法,使其任一骑卒,显然大材小用,找得时机,可以考验任用一番。
    鑑於此,丁良便將苏国留在了东垣,他此前是河东大將,颇有名声,对那些新纳壮丁,想来也有安抚作用。然而,回来之后,丁良发现,苏国竟然不在东垣,並且部眾也少了数百,包括那百骑。
    察其异状,丁良立刻召来苟军军官,问其隱情。这个时候,军官方才支支吾吾地稟道:“稟都督,那苏国说职关乃河东门户,若有敌自此关西来,於河东大不利,该当掌握於手中。因而,在探查之后,於五日前,率领五百人马,东去夺关了!”
    听此言,丁良倒抽一口凉气,怒意升腾而起,直上脑门,冲其怒责道:“你为何不拦住他!”
    闻问,军官有些委屈地道:“属下职责,在守备县城,苏队主既掌兵权,如何能阻!”
    这话,將丁良了一下,竭力忍住怒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急问道:“苏国出发已有五日?”
    “正是!”
    “可有消息传回?”
    “尚无!”
    此时,没有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了。焦虑难抑,丁良当即找来弓蚝,告之以苏国之事。
    “这苏国,倒是很有胆色,五百兵马便敢去夺险关要隘!”弓蛀听了,却是下意识称讚道。
    “什么胆色,我看他是胆大妄为!不听军令,擅自出兵,就那五百乌合之眾,如何能下职关!
    ”丁良怒道。
    苏国带去的五百人马,除了百骑驍骑营士,剩下的就是新收的东垣丁壮了,就这阵容,很难让人相信其战力,更提拿下职关了。
    职关是太行八陘之一,也是沟连山西、山东的要道,其作用不需多言。在过去的半年多里,也是河东郡获取关东情报消息最重要的渠道之一。
    只不过,这个重要通道,仍旧掌握在羯赵势力手中。苏国大胆出兵,或许是急於表现,但对职关的认识与看重,却也不是无理的。
    但丁良此时,可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想將这匹脱韁的马,重新束缚起来。
    “事已至此,丁都督意欲何为?”弓蚝问道。
    “烦劳弓都督留守东垣,务必看好军丁、辙重,我当亲率驍骑营士,东进试探情况!”深吸一口气,丁良严肃道。
    在正事上,弓蚝也显得十分认真,拜道:“东垣就交给我,丁都督一路小心!”
    休整了半夜,到后半夜,丁良不得不顶著魔下將士的埋怨,將驍骑营士叫起,八百余骑,打著火把,连夜向东而去。
    夜以继日,兼程而行,隔日方才抵达坐落於太行南麓间的职关。值得惊疑,也值得惊喜的,是遥遥望去,职关关城上,飘扬的,正是一面“苟”字大旗。
    得到斥候匯报,丁良不由心头一惊,这苏国,不会真凭著那几百乌合之眾,把职关拿下了吧。
    迟疑继续,丁良还是遣人前去叫关,未己,面朝丁良军的积关关门大开,一小队守卒跑了出来,列队相迎。
    就这么著,丁良怀著一种相当谨慎且复杂的心情,带人进入了职关。入关之后,丁良即召苏国,又得知,苏国並不在关內,却是探得河內混乱,带领骑兵去东南方向的职县游弋,寻觅战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