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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赌徒

      路德手持烛台,最后看了一眼教堂。
    礼拜长椅上零零散散的躺著一些穷人。宿舍的数量终究有限,虽然已经儘量安排,每个房间都有四人共用,但还是不够。
    余下的人只好睡在坚硬的长椅上。
    他们无处可去,本该露宿街头,却无法安睡。只是睡个三十分钟就会被巡街的警员赶走。这导致他们整个晚上都在四处游荡,任凭寒风吹拂。
    睡眠不足让他们很难找到合適的工作,陷入恶性循环。
    能有个不被打扰的地方,他们很满足。
    “愿圣主赐你们安静的夜晚。”路德喃喃。
    马德兰神父划了一个十字,“阿门。”
    回到房间。路德双膝跪下,面对《奇蹟之人的受难》,手握十字架,面容虔诚的呢喃《黄金律法》的密语。在的手边,放著发条人偶。
    因为內心的起伏不定,他耗费了20分钟完成入定,再一次进入那片玫瑰和麦穗簇拥的道途。
    站在原地,路德仰望阶梯之上,发出对圣主的讚美。
    羊皮卷上,墓地与清理地下室缓缓擦除。
    1.杀死恶魔
    2.处理信徒之间的纠纷矛盾(0/3)
    3.完成一次教堂的清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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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让佩吉太太放弃復仇,纠正你的错误
    路德闭上眼睛,回忆著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
    完成一次布道,完成告解,每日的晨祷,身穿神袍,符合神父的言行举止......
    消弭了冤魂,清除教堂地下的隱患。
    掩盖地下的罪行,不损坏教会名声。
    內在灵性愉悦的跳动著,那个白色的十字架正在泛起点点金光,经过煅烧刮开外壳,露出內部的黄金。
    追忆是新柴,为十字架下方的透明火焰提供旺盛的生机。
    看著十字架上的金色斑驳,確信自己走在通往“黄化”,路德的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一旦跨入这个阶段,十字架变为纯金,同时象徵对圣主道途的愈发坚定,不受外界干预。
    这是阶梯四大阶段中至关重要的过程,会让灵性纯粹如黄金,包容阴影的自我,获得更珍贵的赐福。
    一个双手插兜的青年仰望十字架,面容平静。
    一旦迈入“黄化”阶段,也意味著他与“神父”之间的强弱可能发生改变。
    包容自我?
    从来只有强的那一方去包容弱者。
    “神父”感知到他的存在,转过头来。后者发出一声讥笑,“掩盖罪行,不损坏名声?原来你不仅仅是为了给孩子们一个承诺。”
    “一个人的行为会受到多种因素影响,”穿著素白神袍的路德淡淡道:“你为佩吉太太做偽证,难道单纯只是心善?”
    路德沉默,转头看向羊皮卷。第4个任务,是自我的映射?
    他还想干预那次选择。
    路德冷道:“我打算离开了。”
    “还想著密室中的暗道?”踏在道途上的路德轻笑了一声,“你如果走了,我也就捨弃了神父的身份,自甘墮落,亲手毁掉了道途,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画一个十字,缓缓开口:“你曾说过我是你內心软弱的部分,现在我把这句话送给你。”
    “唯有离开这里,才能摆脱潜在的危险。”路德抽出一只手,烦躁的挥了挥,“你觉得『囚禁』在教堂中很安全?”
    “人为製造的奇蹟仪式、有人想弄死我们、有人想操控我们,你想当活靶子,提线木偶还是试验品?”
    “圣主会庇佑我。”路德虔诚的回答自己。
    “我真没想到,宗教的狂热会让你变得这么愚蠢,你太丟我的脸了。”
    “神父”没有理会自己的嘲弄,心平气和道:“一旦被察觉逃离,你觉得我们逃得掉?”
    “那位大侦探一定有追查的手段,更別说还有神术或是灵物。”
    “那怎么办?”路德揉搓头髮。
    “神父”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你又开始试探我?”
    “我没这么无聊!”路德没好气道。
    “一切都是圣主的安排,我只需要祈祷就可以。”
    “问你也是白问,反正我们的这场命运都是圣主的计划唄。”
    “正是如此,可我没有说过,我们不能抗爭,圣主也没有说过,我们必须遵从命运,正相反,我们对命运的不遵从,如黄金般璀璨的自由意志,也是他伟大计划的一部分。”
    路德狡猾的笑道:“你认为,人类的自由意志是圣主赐予的?”
    “我不想跟你辩论这个,”他没有掉入自我的陷阱中,双手合十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可以选择反抗,而不是逃离,圣主与我们同在。”
    “逃离难道不是在反抗命运?”路德质问:“撕掉身上操控的丝线,拒绝一切所谓的安排,凭什么不算反抗?”
    “神父”沉默著望著自我,不发一言。二者之间的对立,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
    片刻后,素白神袍的路德闭上眼睛,脑海中勾勒出发条人偶的模样。他摊开手,略显虚幻的人偶落入手中。
    耳边传来桀桀的叫声,但他能听出其中隱藏的痛苦哀嚎。
    这是一具被苦痛影响的事物,因为哀嚎,惨叫与哭泣而诞生,其內点燃了灵性。
    他试著与它连接,十字架上的火焰剥离,落於发条人偶之上。
    它很快变得清晰,化作实体。
    “『欢笑的自残人偶』,需耗费30分钟拧紧发条才能使用。能让注视者感知到人偶的痛苦並获得同样的痛觉。使用时,只能针对一个目標。”
    “每次使用,都需要提前30分钟准备?”路德问道。
    “是的,它能影响前三个阶梯的超凡者,威力会有所衰减。”
    路德点了点头。“神父”借著和灵物建立联繫,暂时消弭了二者之间的对立。他嘆气道;“各退一步,如何?”
    “神父”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没有同意,他想听听自己怎么说。
    “我可以放弃完全的逃离,但我需要那条暗道去了解这个世界,它可以作为命运来临时的某种选择。”
    “神父”张了张嘴,立刻被打断。
    “你难道就打算坐在教堂等待圣主的启迪?外出,才有可能找出『我』是谁,找出所有的真相,完成对孩子的承诺。这是必要的反抗。”他说著,自嘲道:“或者说,挣扎。”
    “真相的確需要查明,但你別想著外出去帮佩吉太太。她的復仇对象显然不止一个,她已经沉溺於復仇带来的虚幻之中,忘记了宽恕的重要性,我会做出干预的。”
    “我不会允许你干预,”路德笑道:“我会帮她完成復仇,只要杀光她心中的仇人,她自然也就没了復仇的想法。”
    “神父”变了脸色,觉得自己疯了。
    他很快恢復过来,认真的看著路德:“这样的对抗毫无意义,你我之间迟早会分出主次,不如將精力放在对抗命运之上。”
    “我们拭目以待。”路德笑著,如同当初以恶意的玩笑处死亚克斯利。
    他会一点一点的改变命运,直至完成掌控。
    “赌徒。”
    “神父”嘆气。他知道“自我”在赌,用“外出调查”,“帮助復仇”等理由,去干预和影响。
    为了自己的道途,为了人身安全,为了防备赌徒的梭哈,他必须去对抗这种想法,愈发的小心。
    “自我”所做的一切,终究是徒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