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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这三年我一直活著

      房间內。安妮躺在床上,金色的头髮变得枯槁灰白,左半边身子红润健康,但右边的肌肤却开始溃烂,散发阵阵的恶臭。
    “神父先生,她没事吧?他一定没事的,圣主会庇佑她的,对吧?”埃尔加说著,在身上摸了摸,他需要酒。
    “你先出去,她不会有事的。”路德冷静道。
    “我出去,我出去!求求您救救她!”
    房门关上,路德抬起手臂,施展“次级治疗之手”,散发点点的碧绿光芒。
    他的脑袋中像是有绣针刺了进去。他皱起眉头,死死咬住嘴巴。
    灵性在枯槁。
    他动用了戏法,动用了斯纳斯比的法术书,动用了神术,进行多次战斗。
    除此之外,他还进行了“全能”的祈祷,获得了牛奶,鸡蛋还有衣等等。未来,这些物品
    的消耗会越来越巨大,他很清楚。
    现在,灵性的过分消耗,正在燃烧自己。
    仿佛是察觉到什么,安妮艰难的睁开眼,以极度克制的声音道:“没事的,神父先生,我.....我能忍住。”
    “小孩子痛了就哭,忍什么忍。”路德冷道。
    安妮一愣,剧痛再次袭来,她张开小小的嘴巴,牙齿在其中颤抖。
    她儘量维繫著麻木的神情,只有那样才能让痛苦稍微减轻些,这是她三年来的经验。
    路德同样在忍受痛苦。
    戏法的確可以无限次数的释放,但那是以灵性充沛为前提的。
    鼻腔里变得温热,一滴滴浓郁的血珠子滴落在洁白的床铺上面。
    “它在愤怒......”安妮呢喃。
    “你说什么?”
    “我体內存在的东西,我听到过一些呢喃,它自称......『孳疫』。”安妮回答,声音愈发的空洞。
    路德心中一跳。那不是它,而是“祂”。
    安妮身上的腐烂正在加剧,开始蔓延至健康红润的那一面。路德心中默默祈求圣主的力量,眼睛泛起猩红的顏色。
    路德心中一跳,咬牙道:“你的那条裹尸布呢?”
    安妮看向衣柜。路德擦掉鲜血,踉踉蹌蹌的走过去,取出洁白的布匹,將其盖在安妮身上。
    这个举动让他有些不合时宜的翘起嘴角。但他很快收敛,再次按下散发绿色光芒的手掌。
    “次级治疗之手”的力量透过裹尸布,逐渐放大,安妮胸口的急促起伏放缓下来。
    路德掀开裹尸布的一角,让安妮可以顺畅呼吸。后者睫毛抖动,头髮重新变得金黄。
    “它很.....討厌你。”安妮喃喃道。
    想了想,她麻木道:“我不討厌你,神父先生。”
    “它.......为什么討厌我?”
    “因为你要改善大家的生活环境,它討厌洁净。”
    路德皱起眉头。
    他清楚,安妮的復活可能与“孳疫”有关,或许还因为“疗愈”的缘故。
    他无法判断神明的意图,只能推测二者似乎在斗爭。从祂们的神名也能有此联想。
    自己的做法,导致一位神明躁动起来?
    他想到了什么,神情复杂的看向安妮,犹豫了许久,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安妮点了点头,懂事道:“神父先生,我知道了。”
    “无需考虑我。”
    顿了顿,她道:“別告诉埃尔加。”
    路德的目的是让霍斯福德的人们生活在更乾净的环境里,不再遭受污染和疾病折磨。
    这必然会更加触怒神明。他能想像得到,安妮也会因此遭受影响,越来越痛苦。
    是让东区人生活在污垢中,还是为安妮摆脱痛苦?这並非选择题。
    路德是个成年人了,他全都要。
    他会尽力找到解决的办法,但在这之前安妮需要承担很大的痛苦。
    她不想让埃尔加先生担心?她不是討厌他吗?
    “这件灵物是埃尔加先生倾其所有得到的,安妮,是它保护了你。”
    安妮平静道:“神父先生......,因为它,这三年我一直活著。”
    路德瞳孔微缩,逐渐意识到了什么。
    ——安妮不是突然的復活。她被活埋了三年。
    “痛苦与清醒一直伴隨著我。”
    “你问过我为什么討厌埃尔加,那不是討厌,是恨。”
    “因为他,我才遭受折磨。他应该放我去死。”
    “你......”
    “这不对,”安妮道:“我知道。”
    路德沉默了很久。他觉得安妮很温柔。她应该將实情告诉埃尔加,这才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看著安妮麻木死寂的眼睛,路德心中承担著难言的压力。
    路德摸了摸安妮金色的头髮,温柔道:“下次再痛,就哭出来,我不告诉其他人。”
    “不要。”安妮侧过头。
    “那我请你吃。”
    “......,好。”
    路德笑了笑,推门走了出去。门外,埃尔加蹲在一旁,手中握著廉价酒瓶,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神父先生!”埃尔加醉醺醺的站起来。
    安妮经过路德身边,冷冷道:“不许喝酒!”
    埃尔加惊喜道:“安妮!你好了?你是在担心爸爸?”
    “没有。”
    她麻木的望著埃尔加。
    “我只是討厌酒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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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桑多”先生穿著短款礼服,內里是亮橙色马甲,一手握著手杖,大摇大摆的进入宴会之中。
    “律师先生,晚上好。”有人摘下帽子,冲他打了一声招呼。
    “吉桑多”点头回应,很有绅士的风度。庄园中到处掛著橙黄的灯笼,小提琴的声音徐徐传来,时不时有酒杯碰撞的声音点缀其中。
    庄园位於普尔村外,属於隱居多年的查尔斯·普西。
    经过缠绕葡萄藤的迴廊,“吉桑多”瞧见三名先生和一名女士。
    “东区一家济贫院的人少了很多,答应给贝达佩斯大酒店的人不足了。”
    “怎么回事?”
    “重新开放的教堂吸引了不少穷鬼,他们吃住在那里,巡街的警员没法將他们送去济贫院。”
    “我听说过这件事情,教堂有两名神父,年轻的那位似乎在教会有关係。”
    “让人查一下那位神父,嗯,吩咐『黑巢』抓点流浪儿填补空缺。”
    “童工?”有人蹙眉道,並非心软,而是因为童工在体力上不如成年人。
    “多抓点就是,反正儿童是取之不竭的资源。”个子最高,来自下议院的议员先生笑道。
    “谁说不是呢,哈哈哈哈。”眾人发出钱很多的笑声。
    “吉桑多先生,我希望你已经办好了那件事。”议员转过头,看著走近的“吉桑多”。有不长眼的傢伙起诉他,吉桑多负责帮他摆平。
    “已经解决了,伊莱斯先生,我们私下谈谈?”“吉桑多”道。
    二人来到无人的室內,伊莱斯议员为自己倒了一杯波特酒,回过头时,一把冰冷的小刀精准的插入咽喉。
    这位东区卫生委员会的成员,著名的外科医生瞪大眼睛,没有发出任何响声的死了。
    “吉桑多”走出房间,远离人群,撕下偽装,理了理酒红色的头髮,戴上金丝眼镜,悄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