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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共担风雨,共享霓虹

      曲荷最终还是决定去参加开窑节。
    她把周时安的话和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庄別宴。
    辞职后她其实一直在逃避,荷月坊有司月在打理,她不用操心,但还是时不时会感到一种前路未卜的迷茫。
    司月一直和她说可以继续往陶艺上深造,继续完成当年的梦想。可是阔別五年,现在等於重新开始,她也会害怕。
    但司月的话总是让她想起自己那个渺小却伟大的梦想,她想让自己的作品登上巴塞尔陶艺展。
    而参加开窑节就是迈出的第一步。
    庄別宴听完她逃避的倾诉,没直接说去不去,只是握紧了她的手,“阿荷捏泥巴的时候,眼睛是亮的。”
    曲荷手指颤了下。
    庄別宴:“你想,就去做,万事有我。”
    曲荷抬头看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一下。
    她说:“我做瓷会很投入,可能要经常外出採风,去寻找合適的泥土,还要筛泥,练泥,很有可能会顾不上家,这些你都不介意吗?”
    以前钱昭野就很介意。
    他不让她碰这些,在他眼里自己的梦想不值一提,甚至他还觉得,这是“脏东西。”
    庄別宴不认同她的话,他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认真:“阿荷,记住,你首先是你自己,然后才是我的妻子。在我这里,你永远拥有追求梦想的自由。”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温柔而郑重:“你知道吗?其实比起粉荔枝,我更想送你一株木。”
    “你永远不是谁的陪衬,而是独立的个体,你不用攀著谁成长,我们可以並肩而立,共担风雨,共享霓虹。而你,更应该在爱和尊重里,无所畏惧地自由成长。你尽情去追你的窑火,家里的灯永远为你亮著。”
    曲荷怔住了,眼眶发热,鼻子也酸了。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敲在她了心上,那些自我怀疑和摇摆像暖阳下的雪,慢慢消失了。
    前几年她一直觉得自己像片居无定所的树叶,隨风来隨风去,可庄別宴却告诉她,她本身就是颗树。
    她不是攀附的凌霄,也不是痴情鸟儿,更不是一片树叶,而是一棵独立的树。
    他们之间是平等的,她不用为了所谓的婚姻和家庭失去自我。
    她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谢谢你,庄別宴。”
    ......
    开窑节当天,庄別宴因为临时有会议不能送她,就安排了司机送她去凤凰山。
    迈巴赫还没开到山脚下,就被堵住了。尤其靠近凤凰山那段路,已经实施交通管制,导航红红一片。
    眼看时间快到了,曲荷怕耽误,就让司机在附近路边停车,自己走路过去。
    山脚下的路两旁摆满了注水旗,上面印著“千年窑火,薪火相传”的字样,还有卖陶瓷手炼,茶杯,陶瓷,陶瓷摆件等各式各样的陶瓷小摊位。
    曲荷顺著人流往里走,过了入口,就是凤翎湖,微风习习,碧波荡漾,来往不停的摆渡车接送著游客。
    等曲荷上山后,已经到了开窑的时辰。
    她站在人群最外围,和大家一起祭拜太平窑。
    吉时一到,烧窑老师傅登上台阶,拖著长腔高喊:“开~窑~!”
    五彩烟腾空而起,在蓝天下绚烂绽放。
    窑门慢慢打开,一个个匣钵被依次取出,从老师傅的手中交到年轻学徒手中,动作虔诚。
    曲荷远远看著,眼眶突然就湿了。
    窑火不熄,代代相传的不仅是手艺,更是一种精神。
    她想起了把一辈子都奉献给窑火的外公,小时候他总说“瓷土要先粉碎,才能成器。”
    初听不知意,现在却终於明白了。
    她想,自己也应该和瓷土一样,经过粉身碎骨,然后在水深火热里,涅槃重生!
    开窑节后半场是大师作品展览。
    周时安发来消息,说他老师的作品就在山腰下的瓷国之源展区,让她过去碰面。
    曲荷根据指示牌到了瓷国之源,大师休息室就在附近。
    她刚给周时安发完消息,就听到人群躁动声大了些。
    她回头,就看到一个被记者和粉丝簇拥在中间的女人。
    是燕舒。
    她今天换上了一身干练的米白色套装,外面繫著大师同款藏青围裙,头髮挽了个利落的丸子头。
    她游刃有余地面对记者提问,嘴角掛著恰到好处的微笑。
    曲荷看著她走进大师休息室,只是她注意到,燕舒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下。
    很快,一闪而过,好像错觉。
    但曲荷的注意力不在那一眼上,全落在了燕舒脖子上的那枚羊脂玉扣吊坠。
    那枚玉扣,她见过!
    和庄禧脖子上戴的那枚,几乎一模一样!
    燕舒怎么会有这个?
    一个荒谬猜测涌上心头,但很快她又否定了。
    就在这时,有人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回头一看,是周时安。
    “怎么在这儿发呆?我老师就在里面,走吧。”
    曲荷压下思绪,定了定神,跟著他往里走。
    周时安边走边介绍:“我老师五年前跟儿子定居英国了,他老人家最惜才,看到你的作品和灵气,一定会喜欢的。”
    说著,两人便到了最里间的休息室门口。
    周时安敲门后先进去,曲荷等在外面。
    片刻后,门开了。
    周时安搀扶著一个老者走了出来。
    曲荷笑著正准备上前问候,却在看到那个老者时,整个人顿在原地。
    周时安的老师,竟然是齐墨大师?!
    “齐...齐老师?”
    可齐墨大师在看到她的那瞬间,脸色就沉下来了。
    他哼了一声,毫不犹豫地转身就往回走。
    周时安尷尬地站在原地,看看老师的背影,又看看一脸惊愕的曲荷,最终只能无奈地追了上去。
    齐墨大师回了休息室,拐杖敲了敲地板:“那就是你说的很有天赋,心性纯良的陶艺师?”
    “我教你的第一课是什么?做瓷先做人!为人不正,品行不端,天赋再好也成不了器!简直是浪费我的时间!”
    周时安立在原地,不理解为什么老师会生气。
    看样子老师和曲荷好像认识,但为什么要这么说她?
    为人不正?品行不端?
    曲荷到底做了什么,让老师如此厌恶?
    门外,曲荷还站在原地,她也不明白齐墨老师突如其来的厌恶从何而来。
    可还没等她细想,旁边的工作人员见她只是普通游客,就客气把她请了出去。
    曲荷脑子一片混乱,一个没留神,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对不起....”她下意识道歉。
    “曲荷?真的是你?”对方惊喜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曲荷回过神,看向眼前穿著这个工作制服,有些眼熟的女生。
    “陈莉?”
    “对啊!是我!好久不见了!”
    陈莉是她大学同班同学,虽然不同寢室,但因为一起参加过几次研学小组,也算相识。
    曲荷看到她胸前的工作证:“你在这里工作?”
    “是啊,毕业后考编进了文旅局,现在负责陶瓷文化这块,今天正好在展会帮忙。”
    陈莉爽朗地笑了笑,“你是来参展的吗?我刚才好像没在名单里看到你的名字。”
    曲荷摇摇头,笑容有些勉强:“没有,我就是来看看。”
    陈莉瞭然,体贴地跳过这个话题:“校庆典礼的事我听说了,我就是知道那帮爱嚼舌根的人要去才没去的。她们的话你別往心里去,纯属嫉妒!”
    曲荷没想到她会主动安慰自己,心里一暖:“谢谢。”
    “对了,听说你现在自己开了家陶艺工作室,还结婚了?”陈莉问道。
    曲荷点头。
    “也挺好的!”
    陈莉感嘆,“说实话,当年你拒绝了齐墨大师的offer,我都觉得特別可惜,那么好的机会,我们求都求不来。你可是我们那届最有灵气的,不过你一向有主见,肯定也有自己的考量。”
    “对了,今天齐墨大师也来了,你......”
    陈莉后面的话,曲荷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满脑子都只有“你拒绝了齐墨大师的offer”。
    什么?
    她.....什么时候拿到过齐墨大师的off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