鯨跃办公室。
    陆明坐在电脑前，
    他左手撑著下巴，右手划著名滑鼠，眼神里满是怀疑人生的意味。
    屏幕上，是《巡山》在“回声评分软体”上的最新评分。
    2.5分。
    陆明沉默。
    他一度以为是软体出错了，还特地重启检查了一遍。
    结果数值依旧稳稳掛在那儿。
    这分值，比《误道洪荒》表现还高！
    最关键的，
    这还是姚闻清第一次主导，第一次完全放开手脚做的《巡山》，就直接干到了2.5。
    这简直是，离谱！
    亏他之前还老想著，这游戏到时候是不是bug满天飞，逻辑交互大问题、机制设定不合理，战斗节奏太拉垮呢！
    这都想美了！
    想的太好了！
    陆明盯著数据，心情说不清的复杂。
    老姚这么能干吗？
    技术型人才这么善於整合的吗？
    自己的眼光又一次的出错了？
    陆明又认真的看来了一下回声软体中的各种详细资料，
    【《巡山》评分：2.5】
    【当前热门標籤：自由探索、妖怪生態、高难劝退、死亡教育、情感联结】
    【当前討论指数：★★★★★】
    【当前推荐指数：★★★★☆】
    【玩家代表评论：】
    “我现在见谁都想先餵颗香菇。”
    “这不是游戏，是一堂人类与非人类生存伦理的哲学课。”
    “这游戏不是动作游戏，是大妖交互研究游戏！”
    “这游戏提供了多种的玩法！养成、群殴、个人对决、让每个群体都有合適的位置！”
    “巡山：一款超越游戏类型定义的存在！在这个世界里，你不是唯一的主角，大妖们有自己的生活、习性、敌人、恐惧与渴望。”
    “这才是开放世界该有的味道！”
    “大山乱不乱，劳资说了算！”
    得！
    看著一串串的呼声，陆明感觉自己只能原谅一切！
    面对吧，能咋的，只能面对了！
    他感觉自己现在最擅长的，就是面对！
    不过，老姚这个人，確实值得再研究研究，最起码，也得替他把把风。
    陆明起身，直接来到了观鯨实验室，
    通过层层门禁，
    陆明终於看到了老姚，
    此时老姚已经没在《巡山》团队那边忙了，
    整个人不知道在设备操作台那边窸窸窣窣的忙著啥。
    其他工位上，也都多了很多的人，看起来都是一本正经，
    不过这周围严严实实的，看起来非常保密！
    他都站大半天了，这办公室里，討论的声音都非常少，
    这不对劲啊，二三十岁你正是藏不住话的年纪嘛？
    这咋整的？
    咋能这么安静呢？
    甚至，程青那丫头也在边上帮忙。
    师徒俩又合作了？
    这是在干嘛呢！
    还有，怎么你们这管理突然变的这么严格了，
    这是做上好游戏了，学习鯨跃那边防止玩家上门？还是为了防止他经常过来串门呢？
    陆明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明明是件喜事，他却感觉自己像个家长要去质问孩子为什么考了满分一样。
    他心里酸溜溜的，却又不得不来。
    虽然，现在的情绪值又涨了不少，
    好评再多，情绪值也不会掉，
    但是，陆明想要知道的，就是一件事情，
    老姚，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不懂门道还能做成这么优秀的游戏呢！
    “老姚，你俩干嘛呢？”
    声音一出，实验室里正在摆弄设备的两人齐齐抬头。
    姚闻清手里还拿著一根线组，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
    “陆总，您来了。”
    程青倒是更直接，眼睛一亮：
    “陆总！！”
    陆明走了过去，两人的面前，摆在一个大大的机械仓，
    就像一台高科技冰箱似的，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各种接口，
    陆明有些没看懂，
    不过，他也没著急问，反而是看向了姚闻清，
    “老姚啊，《巡山》那边你不管了？”
    姚闻清眼神澄澈：
    “管啊，陆总，现在玩家的反馈我们都看了，基本上都在预料之中！”
    “预料之中？”
    陆明有些无语，好傢伙！
    这么自信的吗！
    陆明还是带著疑惑开口，
    “那啥，你这第一次做游戏……”
    “怎么整得那么有高度？许多人都开始討论妖怪性格谱系和区域生態了？”
    “还有什么学术，魂系，养成这么多玩法，你当初是怎么想到的？”
    陆明的语气中，带著一丝真切的不解。
    姚闻清慢悠悠地抬头，
    “陆总，你不是说要让我自己做一次试试吗？”
    “我就……认真做了一次。”
    “很认真的那种。”
    “我把每一个大妖都当成一个完整的个体来设计，不是战斗单位，也不是任务目標。”
    “它们有自己生活的区域，有活动时间，吃什么、怕什么、和哪些妖打过架、有哪些朋友或敌人……都写了。”
    “你点开镇妖录的时候，不是能看到图鑑吗？”
    “那图鑑其实是整个大山的生態文献系统。”
    “玩家通过死亡、试探、交互等方式，一点一点去补全。”
    “就像真正的巡山人，一代代积累下来的知识那样。”
    “这过程本身，就是游戏。”
    陆明的呼吸微微一滯。
    他好像还说不过人家，亏他之前还说来把风呢！
    “那你整的这么复杂，这么多机制，你就不怕失败？”
    姚闻清放下手里的东西，
    “陆总，我本来是怕的！”
    “但是你当初不是鼓励我嘛！”
    “而且，你说了，需要我从零开始製作！”
    “你给了我很大的信心！”
    “而且，只要认真做一件事，结果就只有两种。”
    “要么成功。”
    “要么成长。”
    “不负眾望啊陆总！”
    陆明：“……”
    好傢伙！
    他搁这来上哲学课来了！
    老姚你还掌握不少金句啊！
    你这说的全都是作文大全里面的词啊！
    还有什么不负眾望，他根本就没望过！
    陆明一时间还没法反驳。
    押宝失败！
    接下来，只能看老周那边的结果了！
    姚闻清说完后，程青也从后面探头，小声补充：
    “而且，陆总，我们其实还有重大突破！”
    陆明顿时警惕，
    “重大突破？”
    “什么？”
    姚闻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程青点了点头。
    程青飞快地指了指前面银色的大机械仓，一副要揭晓宝藏的样子。
    “这是……新型號的星舟模块？”
    “你们把他缩小了？”
    “改臥姿了？”
    陆明又皱皱眉。
    “不对，星舟那是投影实现的，你们这……也不对啊……”
    “不是投影？”
    “这是为了解决躺著不方便耍手机的问题吗？”
    陆明说完，
    姚闻清抬起头，眼神里带著点兴奋，
    “陆总，这確实不是给『星舟』用的。”
    “也不是什么升级款！”
    “是我在梳理《巡山》的时候，突然想通的一个设计问题。”
    “陆总，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巡山》里做那么多的『生態系统』吗？”
    “……你不是閒得没事么？”
    陆明下意识吐槽。
    “不是。”
    姚闻清摇头，语气格外认真。
    “陆总，我在梳理《巡山》的製作流程时，发现了一点些传统的输入输出方式，已经限制了玩家的探索深度。”
    “什么意思？”
    “就是屏幕+键鼠+手柄，这种交互方式，永远只能让玩家站在外面，观察一个世界。
    但当他们想要真正去触摸这个世界时，就会受限。你看，那些玩家能餵香菇、能孵化、能做各种尝试，可终究，他们隔著一层。”
    “包括在《共此明月》的沉浸式投影中，虽然已经很真实了，但是依旧不能达到100%！”
    “换句话说，玩家始终还是局外人！”
    “但做《巡山》的时候，我明白了。”
    “因为我们始终在用『屏幕逻辑』做沉浸游戏。”
    “哪怕我们有投影、有交互、有空间感，玩家仍旧是『旁观者』，他们戴著设备，站在体验场地中央，被动地等待內容展开。”
    “他们没有一种『我就是角色』的切身感。”
    “而且还缺少反馈。”
    程青在旁边补充，小姑娘一脸兴奋，
    “我们这几天一直在验证，就是反馈链条不完整。”
    陆明愣愣地看著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好像演讲似的。
    这两人都有一种非常浓烈的活人气息！
    这就是兴趣索然吗？
    姚闻清继续道：
    “是的！星舟的投影，只解决了『看』的问题，没解决『在』的问题。”
    “所以呢？”陆明皱眉，
    “你们想干嘛？別告诉我，你又要搞什么大跨越。”
    “没错！陆总！你別急，让我先急！”
    姚闻清急促的说道，
    “我以前以为，问题出在我们算力不够、体感模擬不精准。”
    “但我错了。”
    “真正的关键，是沉浸世界的构建逻辑。”
    陆明：“……”
    这听起来更像学术报告了，
    他每次来观鯨都会遇到这个问题！
    你们就不能说的直接一点吗？
    “那你具体突破了什么？”
    “能说的通俗一点，简单一点吗？”
    姚闻清伸手，敲了敲那台银色设备。
    “陆总！这就是我们突破的问题！”
    “虚擬游戏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