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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求收藏,求追读,更新提前到中

      腊月二十九,小年夜。
    清华园,挹海堂。
    炭火烧得极旺,崇禎端坐主位,依旧穿著素色常服,手里捧著一个精致的黄梨“保温杯”,里面是新沏的松萝茶。他面前宽大的御案上,摊开著一幅蓟辽边防舆图。
    堂下,內阁辅臣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李国普、孙承宗,以及定国公徐希皋、襄城伯李守錡等勛贵,都得了赐座,分坐两侧。兵部侍郎李邦华风尘僕僕,刚从北京城赶来,侍立在舆图旁。
    而成国公朱纯臣却没有出现......
    “孙先生,”崇禎啜了口热茶,目光落在舆图上宽河堡的位置,“依你看,这宽河堡遇袭,是喀喇沁部自己的主意,还是……背后有人?”
    孙承宗白的眉毛紧锁,手指点向舆图上大寧卫的方向:“陛下,朵顏卫虽是喀喇沁附庸,然喀喇沁部数月前刚遭虎墩兔汗重创,元气未復。去年更被建州奴酋努尔哈赤屠戮甚惨!若无强援在后撑腰,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单独叩我蓟镇雄关!”
    他顿了顿,声音凝重:“塘报所言『疑有建奴混杂其中』,绝非空穴来风!臣以为,此乃建奴强令喀喇沁所为!其意或在牵制我蓟镇兵力,或欲拔除我滦河、宽河前沿据点,为日后大举入寇扫清障碍,喀喇沁军中必有建奴督战!”
    李邦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若……若真有建奴八旗主力混杂其中,那宽河堡……乃至整个蓟镇东翼……”
    “守得住!”崇禎猛地放下“保温杯”,声音斩钉截铁,打断了李邦华的话,“建奴主力此刻绝不会跑那么远来寇边蓟镇......即便黄台吉不怕严寒路遥,大寧也没有足够的粮食供养大军!来的最多不过一二千偏师!喀喇沁部更是早就伤了元气,能凑出几千骑已是极限!”
    他霍然起身,一掌拍在舆图上,震得茶杯都晃了晃:
    “朕意已决!朕暂时不回城了,朕就坐镇这清华园!统筹蓟镇、宣府、大同三镇兵马粮秣!调集辽镇精骑,驰援宽河、滦河一线!与喀喇沁韃子、建州奴贼,堂堂正正打一场!打贏了,至少能为我大明,爭得两三年的太平光景!”
    他目光如电,扫过堂下眾人:
    “诸位爱卿!我大明边军,只要能吃饱穿暖,餉银足额,兵甲精良,便是虎狼之师!便是无敌之师!宣府镇前日大捷,便是明证!魏忠贤抄晋商发餉,一群飢卒便敢夜袭韃虏大营,阵斩八百!逼退虎墩兔汗二十里!”
    崇禎的声音陡然拔高:
    “宽河堡?蓟镇?宣府?大同?只要银子管够!土地管够!粮秣管够!兵械管够!朕就不信,我蓟、宣、大三镇二十万敢战之士,还守不住自己的边墙!还打不贏区区万余喀喇沁残兵和建奴偏师!哪怕建奴和喀喇沁蒙古合兵一处,倾巢来犯,我大明雄关,也必叫他们有来无回!”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勛贵们骤然紧张的脸,一字一句道:
    “如今朕要做的,不是亲临战阵!朕要做的,是坐镇清华园,运筹帷幄!是让前线的將士,吃饱!穿暖!有钱!有趁手的兵刃!有杀敌的胆气!是让九边重镇,粮草充足,军械精良,將士用命!只要做到这些,何愁韃虏不灭?何愁边关不寧?!”
    “银子管够……土地管够……粮秣管够……兵械管够……”
    定国公徐希皋、襄城伯李守錡等人只觉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陛下这话……分明是意有所指啊!还有,筹粮筹餉,为什么不在北京城里筹......而是要跑到城外的清华园?
    ……
    暮色昏黄。
    清华园,西侧一处僻静的暖阁外。
    一辆罩著深蓝布围子的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阴影里。定国公府的徽记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隱若现。
    车帘掀开一角,管事朱安探出半个脑袋,警惕地四下张望。寒风卷著雪粒子刮过,园內静悄悄的,只有远处挹海堂隱约传来的嘈杂声。
    “快!国公爷!”朱安压低声音,急促地催促。
    一个裹著厚重貂裘、几乎看不清面容的肥胖身影,在家將朱勇和两个心腹家丁的搀扶下,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钻进了马车车厢。正是成国公朱纯臣!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著,厚厚的貂裘也掩不住身体的剧烈颤抖。
    “走!快走!”朱纯臣的声音嘶哑,带著哭腔。
    朱勇跳上车辕,一抖韁绳:“驾!”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冻硬的雪地,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朝著清华园西门驶去。
    朱纯臣蜷缩在车厢最里面,厚厚的貂裘裹得密不透风,却依然觉得浑身冰冷刺骨。恐惧像毒蛇一样噬咬著他的心臟。锦衣卫的公开监视,王登库被抓,“通虏”的罪名像悬在头顶的利剑……他再也受不了了!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疯掉!
    大同……只有去大同!代王府和麻家……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或许能庇护他一时……
    马车顺利驶出清华园西门。朱纯臣刚想鬆一口气......
    “拦住他们!”
    “站住!那是定国公府的马车!他们偷了定国公府的马车!”
    身后突然传来几声炸雷般的怒吼!紧接著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兵刃出鞘的鏗鏘声!
    朱纯臣嚇得魂飞魄散!完了!被发现了!
    “快!快跑!”他嘶声尖叫,声音都变了调。
    车辕上的朱勇脸色剧变,猛地扬起马鞭,狠狠抽在马臀上:“驾!驾!”
    拉车的两匹健马吃痛,长嘶一声,撒开四蹄,沿著官道发疯似的狂奔起来!沉重的马车在顛簸中剧烈摇晃,几乎要散架!
    “追!別让他们跑了!”身后的喊杀声越来越近。
    朱纯臣死死抓住车厢內的扶手,只觉得天旋地转,五臟六腑都要被顛簸出来。他透过车帘缝隙,惊恐地看到后面有十几条人影正提著灯笼火把,紧追不捨!
    “国公爷!坐稳了!”朱勇一边拼命抽打马匹,一边嘶吼。
    ……
    清华园西门不远处,一处不起眼的茶棚里。
    锦衣卫北镇抚司掌刑千户许显纯,一身便服,正慢条斯理地剥著生。他身旁,二十几个精悍的汉子,或坐或站,看似閒散,眼神却锐利如鹰。
    急促的马蹄声和呼喊声由远及近。
    许显纯耳朵微动,抬眼望去,只见一辆罩著深蓝围子的马车,如同受惊的野马,疯狂地衝出清华园西门,沿著官道狂奔而去
    车后,十几个定国公府的家丁装束的人,正提著灯笼火把,气喘吁吁地追赶。
    “呵,”许显纯轻笑一声,將一粒生米丟进嘴里,嚼得咯嘣作响,“定国公府的车?有意思。”
    他懒洋洋地挥了挥手。
    两个同样穿著便服的緹骑立刻起身,翻身上马,动作乾净利落。他们也不打火把,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不紧不慢地策马,远远地缀在了那辆狂奔的马车后面。
    许显纯端起粗瓷茶碗,抿了一口,对剩下的手下道:“不急,慢慢跟著。看看咱们的成国公爷……想去哪儿散散心。”
    ……
    挹海堂內,灯火通明,气氛凝重。
    崇禎正指著舆图,对孙承宗和李邦华部署:“……辽镇的精骑,可令祖大寿、吴襄先行一步,驻屯迁安!蓟镇孙祖寿部,出喜峰口至两河口一线!粮秣……”
    话音未落......
    “万岁爷!万岁爷!不好了!”
    司礼监秉笔太监徐应元连滚爬爬地衝进堂內,脸色煞白,声音带著哭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成国公……成国公朱纯臣!他……他坐著定国公府的马车,跑了!”
    徐应元那句“成国公跑了”如同惊雷,在挹海堂內炸开!原本还在为军务部署爭论的阁老勛贵们,瞬间鸦雀无声,个个脸色骤变!
    崇禎脸上的笑意却更盛了!
    这个朱纯臣跑得好啊!畏罪潜逃,而且还是坐著定国公府的马车跑的......还挺机灵的!
    定国公徐希皋在听到“定国公府的马车”几个字时,就已经面如死灰,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
    “定国公啊,”崇禎的声音不高,“你府上的马车……是怎么回事?成国公朱纯臣,为何要跑?又为何……偏偏要坐著你定国公府的马车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