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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今晚,时间给我。

      岑砚盯著雪白的天板看了好一会。
    眼睛的瞳孔没有再失焦。
    也没有再变暗。
    视野范围触及的都是让他有些不適应的『光源』。
    这些光源。
    熟悉又陌生。
    他抬起手,看向自己的手指。
    终於压抑了半年痛苦的男人,无声笑了起来。
    他终於恢復光明了。
    他不是瞎子了。
    也不是废物了。
    岑砚举著手在空中翻动了两下,手背手心的皮肤纹理。
    看得清清楚楚。
    他放下手,扶著床沿,坐起来。
    一起来。
    就看到窗边靠在沙发上睡觉的傅曄礼和秦予晚。
    他们昨晚在他这里守夜了?
    “傅哥?”岑砚嗓子有点干。
    缺水。
    喊傅曄礼的时候,声音很嘶哑。
    听起来像刀片划过喉咙一样。
    原本浅眠的男人听到他的声音,倏地睁开幽黑的眸看向坐起来的人:“阿砚?”
    “怎么了?”
    傅曄礼一开口,趴在他怀里睡觉的秦予晚和坐在椅子上打盹的护工都被惊醒了。
    大家睁开眼,睡眼惺忪看向岑砚。
    “傅哥,我好像能看到了。”岑砚薄唇轻轻笑起来,手指激动地握紧著床单:“我真的能看到了。”
    “谢谢你们。”岑砚知道他能看得见。
    多亏了傅哥和秦予晚。
    要不是秦予晚找到苗疆的医生,他可能一辈子都会丧失活下去的勇气。
    “阿砚,你真的能看到了?”傅曄礼和秦予晚惊讶地纷纷从沙发起身,快步到他床边。
    “嗯,看到了。”岑砚回。
    “我这就通知你家老爷子过来。”傅曄礼看著他有光色的眼睛。
    激动地伸手轻轻按住他肩膀:“你休息一下。”
    岑砚点头,不过他现在有些口乾,侧过脸对护工说:“麻烦给我倒杯水。”
    护工点点头,连忙去拿水杯。
    傅曄礼站在一旁给岑老爷子打电话。
    打完电话。
    傅曄礼拿著手机走过来,俯身按下他床头的呼叫铃:“我喊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一下?”
    岑砚捧著护工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傅哥,这次谢谢你和嫂子。”
    岑砚说著看向秦予晚。
    他治疗的这几天。
    秦予晚都会来。
    她为他做的事,他都会记下:“嫂子,谢谢你和你带来的那个医生。”
    秦予晚摆摆手:“没事。”
    “看到你復明,我们就放心啦!”
    “岑总,其实你最该感谢的是我朋友素雅小姐。”
    素雅——
    岑砚捏著水杯,大脑潜意识就闪过黑暗里縈绕在他身边的那抹淡淡草药香。
    很香,很安神。
    不过,那几天,他眼睛瞎的。
    看不到他的恩人长什么样?
    “我会重重感谢的。”岑砚放下水杯,说:“她现在在哪里?”
    “在酒店。”秦予晚继续道:“她会待到我家宝宝满月宴办完,陪著小蘑菇玩一个月再走。”
    这期间她还要参加一个拍卖会。
    拍卖那个千年紫藤根。
    会在帝都留一个月。
    “到时候你们可以认识一下。”
    岑砚点头:“好。”
    顿了顿,他似乎想起来什么,说:“嫂子,小蘑菇是谁?”
    秦予晚:“素雅的女儿。”
    不过她调查的资料,小蘑菇不是她亲生的。
    是她失踪了五年的姐姐的女儿。
    岑砚蹙眉,那张清俊的脸瞬间有些怔愣,她结婚有孩子了?
    他刚刚竟然还在期待跟她的见面?
    毕竟,自从他变成瞎子后。
    就再也没有哪个女孩会鼓励他,会愿意夸他好看。
    会告诉他,他会没事。
    岑砚抿了下薄唇,脸色微微僵硬说:“嗯。”
    岑砚沉默起来,傅曄礼没察觉他的小心思,开始跟他聊岑姑姑叛变绑架的事。
    聊到后面。
    岑砚有些心不在焉。
    傅曄礼依旧没有察觉,继续跟他聊著岑姑姑。
    倒是秦予晚心思细腻,看出来岑砚有些『心不在焉』?
    她老公跟他说他姑姑叛变的时候,他出神了。
    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予晚觉得他是不是有心事?
    琢磨一下,伸出小手指拽了下自己的老公的手指:“老公,岑总刚刚恢復,你別说那多话?”
    “他很累的。”
    傅曄礼皱起眉:“是吗?”果然直男是不会懂直男的『细微小表情』代表什么。
    他根本没有察觉岑砚在走神。
    秦予晚想给老公丟一个眼神:“是的呀!”
    纯纯的老公。
    確实不会『细腻』关心男人。
    当然,幸好她家老公没那么细腻的关心男人。
    不然她都担心他这么纯。
    万一看上漂亮男人怎么办?
    “你想你那次在德国发高烧,醒来后是不是会感觉很累?”
    这个比喻让傅曄礼成功认同地点头了:“好,晚晚,我不说了。”
    傅曄礼这么听话。
    倒是让岑砚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就笑了笑:“傅哥,看到你们和好,挺好。”
    话落,段司南进来了。
    听到岑砚復明了,他激动地直接衝过来,一把抱住床上的男人:“阿砚,你终於看到了。”
    “老子差点为了你的吐血。”
    不对,已经吐血丝了。
    段司南真的不捨得最好的兄弟就这么沉睡不醒。
    抱的紧。
    岑砚都咳嗽了。
    “我没事了,谢谢你司南。”岑砚拍拍他后背,“对了,你给我的佛珠,我信守承诺,醒来后,还给你。”
    岑砚笑著把手腕的黑色佛珠套在段司南的手腕上。
    段司南摸了下自己手腕的佛珠,嘆口气:“还是,送你吧。”
    岑砚不要:“这是你家老爷子留给你的。”
    “我没事了,你不用给我。”
    “没关係。”段司南还想坚持把这串传家宝佛珠给他,岑砚不收,两人推推搡搡间,傅曄礼拍拍他肩膀:“司南,阿砚不收,你就別勉强,毕竟这是你家老爷子给的传家宝,他真要了,都不安心。”
    “其实我想让他往后平平安安。”段司南知道了,收起佛珠,重新缠上自己的手腕。
    岑砚唇角笑笑:“別担心,我不会再想不开。”
    经歷这么一遭。
    他也算脱胎换骨了。
    往后,他不会那么轻易放弃自己。
    三人在病房继续聊了半小时,岑家的人过来了。
    有岑家人照看岑砚。
    傅曄礼也算放心,看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他怕秦予晚饿肚子。
    就先带她下楼去附近的餐厅吃早餐。
    *
    从病房出来,医院外已经艷阳高照了。
    夏尾的热气隔著医院透明的玻璃门缝隙漏进来。
    一丝丝吹到秦予晚脸上。
    有点热。
    她本来產后就容易热。
    受不了热风。
    不过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岑砚的眼睛好了。
    她就像一块压在心里的巨石落地了。
    整个人放鬆无比。
    细细软软的指尖勾住男人的手指,缠著握紧,整个人贴到他身上:“老公,岑总的眼睛好了。”
    “你是不是就没有心理负担了?”
    傅曄礼低头看她,眉骨沾著柔色,眼底都是要溢出来的爱慕:“嗯。”
    “晚晚,谢谢你。”
    他知道,岑砚这次復明。
    功臣是晚晚和素雅。
    如果没有她去找素雅。
    阿砚的眼睛,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復。
    “谢我,我说过的,把你送给我呀?”这段时间,她就在等著。
    等岑砚的事搞定了。
    她家老公可以心甘情愿臣服。
    现在,时间到了。
    “你不会耍赖吧?”小姑娘说这话的时候,故意踮起脚,对著他敏感的耳尖吹一口热气:“耍赖,就要你好看。”
    傅曄礼耳朵一红,垂下眸,声音低低又纯纯:“不会耍赖。”
    “晚晚,我一直是你的。”
    这还差不多。
    秦予晚甜甜笑起来,手指將他的大手握的更紧。
    “那我们先去吃早饭?”
    “吃完,回家看看宝宝?”
    “今晚,时间给我。”
    傅曄礼心臟一跳,耳骨霎那如暮色里的彩霞。
    红艷艷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