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侯府园，阳光正好，香袭人。
    楚怀瑾下朝后，神色匆匆地回到府中，一进门就寻找苏月嬋。
    “嬋儿。”
    苏月嬋立刻放下银剪，快步迎了上去，脸上是毫不作偽的关切：“夫君，怎么了？可是朝上出了什么事？”
    楚怀瑾一把將她拉入怀中：“嬋儿，出大事了！昨日你帮我看出的那些紕漏，我今日上奏了陛下，没想到那两个贪官竟是你父亲的门生。”
    “陛下大怒，要彻查此事，交给大理寺卿彻查。如果此事查出和你父亲有关，相府怕是要遭殃了。”
    他握著她的手紧了紧，语气满是愧疚和担忧。
    苏月嬋內心爽快死了，苏应宗惊慌失措、当眾受辱的模样，光是想像就让她心头畅快。
    她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深明大义：“夫君，你说什么呢？我既已嫁入侯府，便是楚家的人。夫君你秉公执法，何错之有？”
    “夫君，你正直无私，为国除害，这正是我敬重你的地方。至於我爹……”她顿了顿，语气平静却带著力量：“若他当真清白无辜，陛下圣明，自会还他公道。若他真的做了不该做的事，那也是他咎由自取，律法昭昭，岂能因他是我的父亲就徇私？”
    楚怀瑾被她这番话说得心头震动，忍不住伸手，轻轻拂开她额前一缕被风吹乱的髮丝，指尖带著珍视的暖意：“你怎能如此明理？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两人正说著，小廝来报，苏相爷来府上了。
    楚怀瑾捏捏苏月嬋的手道：“我去去就回。”
    在前厅，苏应宗的官服未脱，显然是被皇帝训斥后，直接来了侯府。
    “岳父大人。”楚怀瑾拱拱手道。
    见到楚怀瑾，苏应宗脸色铁青，压低了嗓子道：“贤婿为何要在金殿之上，参奏王延昌和李茂春一本？”
    楚怀瑾本有愧疚，但刚才经过苏月嬋一番安慰，此刻內心只剩下“秉公办事”的心思：“我身为司农寺丞，查出贪官污吏，难道不应该上报陛下吗？”
    苏应宗的声音带著怒意：“可他二人是我门生，他们有罪，陛下会怎么想我？你这是要害死我！”
    “岳父大人，我只是如实稟报发现的问题。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是您的门生。若您问心无愧，又何必害怕被他们牵连？”
    “贤婿，你我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苏应宗强压怒火，试图以情动之：“你待我何至於此？”
    “岳父大人，正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我才不能让相府的名声被这些贪官败坏。若是包庇他们，岂不是害了相府？”
    “你……”这小子油盐不进，苏应宗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不信，一个紈絝能够查出帐目的问题。定是有人在后背操纵。
    “贤婿，你告诉我，究竟是何人指使？”
    楚怀瑾隱隱有了怒意：“岳父这话是什么意思？自然是我自己看出了帐目的问题，和別人何干？”
    苏应宗大概做鬼也想不到，害他的是这个毫不起眼的庶女吧。
    苏应宗碰了一鼻子灰，气呼呼地走了。
    苏月嬋从园回来，正巧看见白芷和青黛抓了一个丫鬟。
    苏月嬋眉头微蹙，快步走向白芷她们。
    “夫人。”白芷和青黛见她过来，连忙行礼。
    苏月嬋看向被按住的丫鬟，这张脸她有些印象——正是从相府带过来的几个丫鬟中的一个，叫小莲。
    “怎么回事？”
    白芷利落地回稟：“奴婢们巡查库房时，发现这小莲鬼鬼祟祟从偏院溜出来，怀里鼓鼓囊囊。抓住一看，竟偷拿了夫人房里的几支金釵和一对玉鐲。人赃並获！”
    小莲嚇得浑身发抖，扑通跪下，磕头如捣蒜：“夫人饶命！奴婢一时猪油蒙了心，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夫人看在奴婢是从相府跟过来的份上，饶了奴婢这次吧！”
    苏月嬋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是一片冰冷。
    又是相府的人！
    她蹲下身，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著一种无形的压力：“小莲，你既是我带过来的人，规矩应比旁人更清楚。偷窃主家財物，按府规该当如何？”
    小莲抖得更厉害，涕泪横流：“奴婢知罪！奴婢该死！求夫人开恩！”
    “除了这些首饰。”苏月嬋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青黛手中的包裹：“你还拿了什么？一併说出来，或许还能从轻发落。”
    小莲眼神躲闪，嘴唇哆嗦著，似乎在权衡。
    苏月嬋失去了耐心，对白芷使了个眼色。白芷会意，上前一步，声音冷厉：“说！別等动刑！”
    “奴婢说！奴婢说！”小莲嚇得魂飞魄散，再不敢隱瞒：“奴婢这是第二次偷东西。第一次是相府大夫人指使奴婢偷了您的画像。”
    “画像？”苏月嬋心头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苏月嬋从未有过画像，唯一一幅就是那日楚怀瑾画的。她当是被风颳走了，也没太在意。没想到是被人偷走的。大夫人偷她的画像，太不合常理了。
    “画像在哪里？”苏月嬋的声音沉了下来，带著前所未有的冷意。
    小莲抖得如筛糠：“前些日子已经交给相府的人，带去给了大夫人。”
    苏月嬋觉得此事必有蹊蹺：“说！偷画像做什么？”
    小莲不停地磕头：“奴婢不知道，求夫人饶命啊！”
    想到从这个丫鬟口中也榨不出任何信息，苏月嬋让下人打了小莲二十棍，丟给人牙子去发卖了。
    苏月嬋正在思索，大夫人此举是何意图，楚老太君身边的丫鬟突然找到苏月嬋：“夫人，老太君有请您过去一趟。”
    这个时候来找她，肯定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