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审判,天罚,降临
喀省苗岭,暮色沉沉,群山如墨。
远处山脚的临江镇只留著一丝微弱的灯火。
寨子深处,村霸石彪家。
空气里瀰漫著劣质菸草的呛人烟气、汗酸味。
一张油腻的方桌围坐著四个人。
上首是村长石老根的儿子石彪。
赤著胳膊,一脸凶相,一脚踩在长条凳上,手里捏著根烧了半截的劣质香菸。
对面坐著三个人。
左边是个女人,约莫四十上下,眼神刻薄,別人私底下都叫她红姐,此刻她正翘著二郎腿嗑著瓜子。
中间是个精瘦的男人,颧骨高耸,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透著股阴狠,人称刀哥。
右边是个独眼龙,左眼戴著一个黑色的皮眼罩,绰號方独眼,那只独眼偶尔扫过红姐和刀哥,带著一种老狐狸般的算计。
“石彪,”
刀哥敲了敲桌子,脸色露出得意的狞笑,“这次的新货,成色不错吧?五个都是水灵灵的嫩芽儿。”
他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
石彪吐出一口浓烟,嘖嘖两声,“还行。就是路上折腾狠了点,看著蔫巴巴的。”
红姐嗤笑一声,吐出一片瓜子皮。
“蔫?饿两顿就老实了,现在城里这些丫头片子,娇气得很!
路上那个穿校服的,还哭哭啼啼想跳车呢,被老娘狠狠扇了几巴掌就老实了。”
她语气轻佻,仿佛在谈论什么牲口。
“石彪”
刀哥放下酒碗,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寨子里…有下家没?这次货有点扎眼,我们得儘快出手,在你这儿不能久留。”
石彪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笑道,“巧了,刚还念叨呢。村里石木匠他儿子石墩子,二十五了还打著光棍,急得眼珠子都绿了!放出话来,想买个小的,嫩点的,好生养,能干活,价钱嘛…”
他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八的手势,“出这个数。”
“八千?”
方独眼那只独眼在烟雾后闪了一下,声音嘶哑,“这价…低了点吧?现在行情,嫩雏儿可不好弄。”
“八千?”
红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尖声笑起来,瓜子也不嗑了。
“石彪,八千太低了?看在咱们合作这些年的份儿上,至少一万二,不能再少了,拿不出来就免谈!”
“我们弄这批货,担著天大的风险,寧江市火车站那次差点就栽了,成本价都不止这个数!”
石彪脸上的横肉抖了抖,眼神冷了下来:“郑红,话不是这么说。咱们寨子给你们提供了地方,给你们打掩护,石婆她们还得出人出力『调教』,担的风险也不小,再说了…”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红姐,“这次新货里,不是有个小的吗?那个穿初中校服的,看著也就十三四岁?嫩得能掐出水来,石墩子就是想要这样的。”
方独眼立刻接话,语气轻鬆得像在菜市场挑白菜:“哦,你说那个小丫头片子啊?行啊,就她吧。
看著是挺嫩,就是哭哭啼啼的,不过没事,石婆她们应该有的是法子让她『懂事』吧?”
他说著,还用手比划了一下,仿佛在掂量牲口的斤两。
刀哥和郑红对视一眼。刀哥的手指敲击桌面的速度加快了,显然在权衡。
八千买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在石头寨这种地方,確实是高价了,但比起他们预期的利润,还是差了一大截。
“石彪”
刀哥沉吟片刻,开口,“八千不是不行。但这钱…”
“我们兄弟几个,还有红姐,风里来雨里去,脑袋別裤腰带上弄来的货,这次你们寨子抽多少?”
石彪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这次咱就不说三成了,我一分不要,剩下的你们自己分。”
刀哥沉默了片刻,咬牙答应了,“行,看在咱们以前的交情,就便宜给你了。”
方独眼脸色阴沉,显然是对这价格不满,红姐则气得胸口起伏,狠狠啐了一口,低声骂了句:“槽!”
刀哥目光扫过红姐和方独眼,带著一丝警告:“红姐,你去地窖,把那个穿校服的丫头提出来,交给石婆。
让她『好好』教教规矩,別让石墩子买回去个哭丧的。”
“唉,行吧,这单算是白干了。”红姐一脸不情愿吐槽著。
石屋里,油灯的火苗还在不安地跳动,映著四张写满贪婪和凶狠的脸。
石彪刚吐出一口浓烟,咧著嘴想像著八千块到手的情景。
红姐刚要站起身。
突然!
噗——
一声轻响。
头顶的白炽灯毫无徵兆得闪了一下。
隨即发出一阵恐怖的滋滋声……
一股没有由来的寒意,瞬间席捲了每个人的脊背。
“槽!灯咋了?”
石彪骂骂咧咧地抬头,想去看是不是路线坏了。
就在他抬头的剎那。
四张名片大小的、通体漆黑的卡片,毫无徵兆地出现在四人面前的桌面上。
卡片上刻著一行字跡:
审判通知
罪人:石彪/郑红/方勇杰/胡应交
罪行:拐卖人口、强歼、故意鯊人,泯灭人性,罄竹难书!
执行时间:倒计时十秒
一瞬间,时间仿佛都停滯了。
“啊——!!!”
红姐的尖叫声最先撕裂了死寂。
她惊恐地指著桌上的卡片,涂满脂粉的脸瞬间扭曲变形,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鬼!有鬼!什么东西?!”
石彪脸上的横肉猛地一抽,瞬间从凳子上弹起来。
巨大的力量带翻了沉重的长条凳。
“哐当!”
一声巨响。
他死死盯著自己面前那张滴血的卡片,低吼。
“谁?!谁踏马搞鬼?!给老子滚出来!”
他猛地拔出插在后腰的砍刀,他疯狂地扫视著空荡荡的屋子。
一旁的刀哥瞳孔骤缩,右手闪电般摸向腰间,五四式手枪瞬间捏在他手中。
枪口指向门口,又指向窗户,最后指向空无一人的角落。
“踏马的装神弄鬼,有本事滚出来!!”
方独眼猛地想起,手机里刷到过铺天盖地的新闻。
滨海广场,勐拉特区,张明远那帮人,还有无数被直播审判的人……
“小…小丑组织…”
方独眼的声音乾涩嘶哑,带著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颤抖,“完了…是…是他们…找上门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劈在另外三人头上。
红姐的尖叫戛然而止,她瘫在地上,惊恐地捂住嘴,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
石彪挥舞砍刀的动作僵在半空,脸上的凶狠瞬间被难以置信的惊骇取代。刀哥嚇得差点直接走火。
小丑组织?
那个在手机上、网络上如同神魔般审判恶人的恐怖组织?
他们…他们怎么会找到这深山老林里的石头寨?
“跑!快跑!!”
方独眼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嘶吼,他猛地起身,想撞开身后的窗户!
但一切都太迟了。
倒计时3秒
倒计时2秒
倒计时1秒
倒计时归零。
嗡~~
石屋里。
前一秒还在嘶吼、咆哮、开枪、挣扎的四个大活人,下一秒,原地空空如也!
只有地上红姐摔倒时蹭掉的一小块脂粉痕跡,空气中残留的硝烟味和劣质菸草味。
桌面上那四张倒计时归零的审判通知单,如同灰尘一般消弥於无形,仿佛从未出现过。
审判,已然降临。
石头寨,这个嵌在苗岭褶皱里的毒瘤,在审判降临的瞬间,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了一把。
寨子各处,像是被按下了诡异的暂停键。
石彪家后山的地窖门口,两个正叉著腰、准备好好调教新货的老妇人如同被风吹散的沙雕,瞬间消失在原地。
寨子村头的小卖铺里,石老三正跟两个閒汉吹嘘閒聊。
下一秒,三人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连带著他们坐著的矮凳都凭空消失。
柜檯上的烟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几圈。
村长石老根的院子里,他和自己的老婆石婆,正举著烧火棍抽打一只不听话的土狗。
棍子挥到半空,两人和狗同时消失,烧火棍“哐当”一声掉在泥地上。
护村队那几个在村口“放哨”的青壮年,正叼著菸捲,斜靠在土墙上,眼神警惕地扫视著进村的土路。
一阵山风吹过,原地只剩下几截没抽完的菸头,还在冒著缕缕青烟,以及那几杆落在墙角的土猎枪。
消失……
无声无息!
毫无徵兆!
整个寨子,如同被投入了滚烫油锅的蚁穴!
前一秒还充斥著日常的嘈杂。
下一秒,所有的声音都像是被一只巨手掐断。
取而代之的是海啸般的惊恐尖叫和混乱哭嚎。
“啊——!人呢?人呢?”
“爹,爹不见了!!”
“当家的,当家的!!”
“鬼,有鬼啊!!”
“天塌了!天塌了!!”
寨子里瞬间乱成一锅粥。
倖存的人如同无头苍蝇衝出家门,在狭窄的石头巷子里狂奔、哭喊、互相推搡。
女人们抱著孩子,惊恐地缩在墙角。
孩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嚇得哇哇大哭,哭声在死寂的山坳里如厉鬼哀嚎。
石老根家附近,一个叫石老实的汉子,正扛著锄头从地里回来。
他为人木訥,胆小怕事,平时在寨子里属於被边缘化的老实人,虽然知道寨子里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但也不敢多嘴。
此刻,他亲眼目睹了隔壁屋的李猎户消失的诡异一幕。
他嚇得魂飞魄散,锄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