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真实的人生和世界
    虽然小保安想不出顾沉和孟晚晴会怎样离开，又为什么无法带走他，但他知道这两个人没有撒谎。
    这也就意味著，他只有两个结局。
    困在这间屋子里被饿死，或者跑出这间屋子被那些疯狂的人抓住之后杀死。
    他的下场已经可以预见。
    他是没有活路的。
    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小保安反而感觉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紧张、不安、恐惧、悲伤，等等情绪都消失不见了。
    只剩下平静。
    小保安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对顾沉和孟晚晴说：“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们愿意跟我说出实情。虽然不知道你们还有多久能够离开，不过，你们可以安心在这里休息，我保证不会对你们做任何不好的事情。”
    “谢谢，我们很愿意待在这里，不过我们不想休息。”顾沉微微頷首，客气地说，“就这样坐在这里挺好的。”
    小保安张了张嘴。
    他很想问问，顾沉是不是不信任他。
    但转念一想，他和顾沉確实不熟，之前他还被顾沉威胁过，顾沉对他有防备是人之常情。
    想到这里，他便没有再开口。
    顾沉愿意留在这里，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他对小保安的特殊性很好奇。
    他想確定一下，小保安在清醒状態下是不是完全不会受到认知污染的影响。
    接下来的五个多小时的时间里，顾沉一直默默地观察著小保安的状態。
    因为顾沉和孟晚晴都没有睡觉，小保安便陪坐在旁边。
    孟晚晴和小保安小声地閒聊著，气氛很是融洽。
    从始至终，小保安的表现都十分正常，从来没有过一次异常的举动。
    作为一个完全没有进行过自我暗的人，小保安能维持得这么好，確实很不一般。
    除此之外，顾沉还发现了一点。
    他持续两个小时的时间特意没有对自己进行洗脑暗示，但在这两个小时里，他也没有做出任何“去皮”行为。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待在小保安的身边，就能压制住认知污染的影响。
    这一发现，对顾沉来说是相当有用的。
    虽然他没有足够的时间搞清楚小保安为什么这么特殊，但只要待在小保安的身边，就能保证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不用担心自己的感染加重。
    这对顾沉来说，比探索小保安的秘密要更有意义。
    顾沉看了一眼个人面板上的倒计时。
    还剩下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
    快了。
    很快，这个副本就能结束了。
    顾沉的念头刚冒出来，就突然听到楼下传来喊叫声。
    孟晚晴立刻停止了交谈，侧耳倾听。
    仔细分辨了一会，总算从模糊的话语里听清楚了几个词语。
    应该是其他感染者来到这里，发现了被关在房间里的那五个人。
    只是听那激动的语气，不像是要救人。
    几乎是在这个念头出现的下一秒，楼下就传来了惨叫声。
    顾沉和孟晚晴面面相覷。
    “他们是不是对那五个被捆绑的人动手了？”孟晚晴说出心中的猜测。
    “估计是。”顾沉镇定地回答。
    找不到其他的“猎物”，又无法抑制心中的衝动，最终肯定会对“同类”下手。
    之前的杨医生和刘护士，躲进休閒娱乐区的棋牌室之后，就是这样互相攻击，最后双双失血过多而死。
    下面发生了什么，不难想像。
    小保安听著那惨烈的叫声，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他之前亲眼见过那血腥的一幕，自然知道楼下的人在做什么。
    只要想到他也可能面临这样的结局，他就有些发抖。
    在他知道自己没有活路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心理准备，但他不想死的那么痛苦。
    想到这里，小保安站起身，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水果刀。
    孟晚晴立刻露出警惕的神色：“你做什么？”
    顾沉也看向小保安，但没有说话。
    小保安对顾沉和孟晚晴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我之前承诺过。”
    话音未落，他手里的刀就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自己的心口。
    顾沉和孟晚晴几乎是同一时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谁都没有想到，小保安会突然选择自杀。
    但在短暂的惊讶过后，两个人就很快明白了小保安的想法。
    最终，谁也没有上去试图抢救小保安。
    他们只能救得了一时，不如按照小保安的意愿，尊重对方的选择。
    “谢谢你们，”小保安有些吃力地歪倒在破损的沙发上，“最后的时间里，有你们陪我一起聊天，我感觉没有那么孤单。现在离开，就是我最好的归宿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吞没在了唇齿之间。
    孟晚晴轻轻地嘆息了一声。
    还不等她说点什么，小保安的尸体突然爆发出强烈的白色光芒。
    “怎————”孟晚晴刚吐出一个字，整个人就被白色光芒包裹住了全身。
    站在孟晚晴身旁的顾沉也没有倖免。
    就在两个人想要后退逃离的时候，白光退去，眼前的场景却已经改变。
    他们不再是待在宿舍的房间里，而是悬浮在一个老旧的房屋的上方。
    顾沉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又看了看孟晚晴的身体。
    他们两个的身体就像是被描了一层明亮的白边，和这个场景很是格格不入。
    而场景里的所有人，好像都看不到他们俩的存在似的。
    但顾沉自己並未感觉到任何的不適，他触碰自己的身体的时候，也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现象。
    孟晚晴一边摸著自己的身体，一边看顾沉的情况。
    “我们俩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哪儿？”她问顾沉，“怎么看，这里也不是度假村的建筑啊。”
    她的声音可以清晰地传到顾沉的耳朵里。
    但屋子里的其他人，仿佛压根儿听不到天板上有人在说话。
    “不清楚。”顾沉垂眸看向屋子里的陈设，和屋子里的人，“先观察一下再说。”
    孟晚晴也没有別的更好的办法，只能选择静观其变。
    看了十分钟的家庭温馨画面之后，孟晚晴突然想到了什么：“这————这好像是小保安的记忆。”
    她看向顾沉，十分肯定地说：“之前那几个小时里，我和小保安聊了很多事情。期间他一直在回忆自己的过去，其中有一幕就和现在的画面很像。”
    顾沉微微拧眉：“所以说，我们现在是在小保安的回忆里？”
    孟晚晴和小保安的交谈的时候，他基本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只有在听到一些关键词，觉得可能存在有用的信息的时候，他才会仔细听一听。
    所以关於小保安的回忆，他了解的不如孟晚晴清楚。
    但孟晚晴说的如此肯定，应该不会有错。
    小保安的身体莫名发出白光，跟著他们被白光包裹住，隨后就来到了这么个奇怪的地方。
    他们进入的是小保安的回忆世界，也符合逻辑。
    只是，小保安为什么有这样的能力？
    別说是这个副本里，所有顾沉经歷过的副本，都没有碰到过类似於小保安这样特別的npc。
    而且，这个能力看起来並不是针对玩家的进阶任务存在的。
    他和孟晚晴都没有相关的进阶任务，也没有主动触发这方面的剧情，小保安的能力却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用在了他们的身上。
    顾沉越发觉得小保安的身上的谜团太多了。
    “应该是的。”孟晚晴也皱起眉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从这个回忆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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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保安对我们没有恶意，回忆里应该没有危险。”顾沉分析道，“或许，等到小保安这一生的记忆结束，我们就能自动离开了。也有可能，在小保安的记忆没有结束之前，副本时间就结束了，我们也能离开。”
    “你说的有道理。”孟晚晴刚点了点头，眼前的画面突然再次变化。
    下方的人物也出现了变化，唯一不变的是中间那个小男孩。
    小保安的小时候。
    顾沉和孟晚晴都安静了下来，看著下方的一幕幕。
    画面不断地变化著，诉说著小保安短暂的生。
    沉默了片刻，孟晚晴突然说：“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些，很像是人死前的迴光返照？”
    这些画面彼此之间並没有完整的衔接，很多时候都是突然跳切到另外一个画面。
    就很像是临死前，在脑海里回放的人生片段。
    “確实。”顾沉也有同感，他又说，“另外还有一件事，之前我没有深想，现在看到这些，倒是不得不多想了。”
    “什么事？”孟晚晴好奇地问顾沉。
    顾沉垂眸看著下方已经长大成人的小保安，语气沉沉：“小保安拥有十分完整的人生记忆，这些记忆里，很多都是生活中的琐事。一个副本，真的会把npc的记忆设计得如此完善吗？”
    即使这个npc在副本中有特別的用处，属於较为重要的角色，会比其他npc多一些设定，但一般来说，也不会特地设置如此多的和副本剧情无关联的日常生活的琐碎记忆。
    孟晚晴眨了一下眼睛，迟疑地问：“你————你的意思是————？”
    顾沉深吸了一口气：“我在想，小保安有没有可能曾经是个玩家，通关失败之后成了副本的npc。
    顿了顿，他又说：“又或者，副本並不是虚假的，原本也是一个真实存在过的世界。小保安就是这个真实世界里存在的真实的人，只是这个世界在某种情况下变成了如此零碎的副本，导致小保安跟著变成了npc。”
    孟晚晴看著顾沉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她曾经也猜测过，通关副本失败但没有死去的玩家，被困在副本里，大概率就是成为副本的新的npc了。
    但她始终觉得，副本只是副本，是系统专门设计出来的游戏世界，並不是真实存在的。
    顾沉的话，让她產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