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五行缺德,八字欠揍?
祠堂內。
呼——!
鞭子发出刺耳的破风之声,朝著孟奚洲的腿狠狠抽过去!
十成十的力道,若真落在实处,怕是立马皮开肉绽!
孟奚洲却在那千钧一髮之际,腰肢一拧,侧身滑开。
鞭影擦著她的衣袂掠过,最后重重砸在地面上,溅起几点微尘。
一击落空,修兰有些恼怒,咬牙欺身而上,又往孟奚洲抽去,孟奚洲一个旋身,再次险险避开。
“站住!给我站住!”修兰气急败坏,她紧攥鞭柄,一次又一次地疯狂甩鞭!空气中接连响起的抽打声听著就叫人牙酸!
孟奚洲的身影却如同鬼魅,脸上也没有半分惧意,仿佛在兴致勃勃地逗弄一只被狂吠乱咬却又无可奈何的疯狗!
几个回合下来,修兰的汗水浸透了鬢角,喘息粗重,眼中满是被戏耍的狂怒。
就在这时,孟奚洲眸光倏地一凝,似有寒星闪过。她默默转向,看似被逼得连连后退,却是在引导,一步步地退到了那供奉著密密麻麻祖宗牌位的香案之前!
修兰见她已然退无可退,眼中冒出狂喜的精光,仿佛终於將狡猾的猎物逼入了绝境!
“看你往哪儿逃!”她厉喝,用尽全身力气朝著孟奚洲狠狠抽去!
可谁知孟奚洲却立刻侧走几步,这一鞭便疾风般扫过了香案!
剎那间,供奉其上的数十个的祖宗牌位,如同落叶,霹雳吧啦地倾泻而下!
檀木断裂,香炉滚翻……瞬间满地狼藉!
一瞬间,纪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铁手狠狠攥住脖子!窒息感让她眼前一黑,几乎当场背过气去!
这些可是承载著侯府百年气运、连擦拭都要焚香净手、屏息凝神的祖宗灵位啊!竟在她眼前……砸落了一地?!
惊惧之后,便立即想到必须有人担下这大罪!
她的眼睛瞬间锁定在孟奚洲身上,鬆了一口气,这个贱种,不正是现成的替罪羊么?
“女儿不服管教,逃跑时不慎打翻牌位”,瞧瞧,多么天衣无缝、顺理成章的理由!
正好,之前单单那道罪名不是奈何不了孟奚洲么?如今再加一道呢?
纪氏立马想开口指责,把这件事完完全全地推给孟奚洲,谁知孟奚洲反应比她更快,先发制人到:“母亲打我骂我便也罢了,连祖宗牌位也要一併打了?”
她眉梢微挑,出语直刺修兰和纪氏,“怎么?是五行缺德,八字欠揍?还是天生反骨,专爱干这大逆不道、断子绝孙的勾当?”
纪氏被这连珠炮似的毒舌噎得一滯!而后她便差点忍不住轻蔑地笑出来,果然,孟奚洲还是太过年轻了!
虽然她此番好命地爬回来了,却已经是孑然一身,这个府里,无人会站在孟奚洲那边,替她讲一句话。
而她,是这侯府的主母!
孟奚洲那张嘴不管能翻出多大的浪来,最后都会变成她案板上的鱼肉,任她宰割!
纪氏懒得与她正口舌之利,深吸一口气,直接想喊外面的奴才进来作证,可她刚刚张口时……
“哐——”
祠堂那两扇沉重的乌木大门,竟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
纪氏猝然转身,侯爷孟钦瑞那张因震怒而铁青的脸,如同索命的阎罗!
而他身后,跟著脸色煞白的孟南意,以及……
一个一身素锦,气势却如渊渟岳峙的身影!
长公主!她怎么会在这里?!
纪氏脑中“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就在这纪氏愣神的瞬间,孟奚洲眼底寒芒如电石火般一闪!
她猛地扑倒在地,不是对著孟钦瑞,而是朝著长公主的方向!
那双眸子里瞬间蓄满了惊惶与悲愤的泪水,声音拔高,带著悽厉控诉到:“母亲!您疯魔了吗?!为何要指使您的丫鬟砸毁列祖列宗的牌位?这可是大不敬,要遭天谴的啊!”
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这石破天惊的指控,如同淬毒的利箭,射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你……”孟钦瑞目眥欲裂,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视线,瞬间从狼藉的牌位转向了僵立当场的纪氏!
纪氏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衝上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心臟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如同濒死的战鼓!
糟了!事情正朝著她不能控制的方向发足狂奔!
“殿下!侯爷!不是这样的!是她这个孽障……”纪氏强迫自己保持著冷静,试图將这致命的一击反推回去。
谁知,她刚开了个话头便被孟奚洲给打断了!
“臣女……『孟南意』,参见长公主殿下。”
方才悲愤控诉的孟奚洲从容起身,对著长公主的方向,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礼。
她依旧穿著那身从乡野归来的粗布麻衣,洗得发白,甚至带著风尘僕僕的痕跡。
然而,那挺直的脊背,沉静如深潭的眼眸,以及周身那股如孤峰寒梅般清冽傲然的气质,將这粗陋的衣衫衬得如同战袍!
长公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四目相对。
看著孟奚洲眼底深处,那抹坚韧的光芒,长公主毫不怀疑——
这才是孟奚洲!
那个孤身一人就敢周旋挖坟,將她从死亡边缘救出来的孟奚洲!
那个面对绝境,眼神却亮如刀锋的孟奚洲!
数月未见,眼前的少女仿佛脱胎换骨。曾经的明媚跳脱被一种深沉內敛的智慧所取代,如同经歷烈火淬链的寒铁,锋芒更胜,却也更加沉静。
无需言语,长公主已然明白这祠堂內刚刚经歷了一场怎样的风暴,而孟奚洲不仅全身而退,更在绝境中给了对方致命一击!
长公主心尖猛地一疼,不知她都经歷了些什么?流落乡村,回府又被窃了身份……
心疼隨即化作更深的欣赏,她对著孟奚洲轻轻点了点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长公主缓缓侧身,对著面白如盐的纪氏淡淡开口:“纪夫人,这侯府主母之位……你坐得可真是別开生面啊。”
轻飘飘一句,尾音拖长,落在纪氏耳里却宛如炸雷!
纪氏张著嘴,她心里编织的所有辩解,在这一句盖棺定论般的裁决面前,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碎成了齏粉!
她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乾乾净净,浑身剧震,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纸人,摇摇欲坠!
几番撕扯肺腑的喘息,深深掐进掌心的指甲又將她逼回清醒。
……还远不到不能破的绝境!
长公主护得住孟奚洲一时,难道护得住一世?待那鑾驾离了侯府,关起门来后,白的也能染成黑的,活的……自然也能变成死的!
只是……
纪氏猛地抬眼,疑惧瞬间浸透四肢百骸。
长公主今日为何而来?为何偏帮毫无交集的“孟南意”?
莫非是察觉到了什么?!
太子与长公主素来亲睦,关係甚篤,若是她告诉太子,那南南的太子妃之位岂不是……
“侯爷。”
长公主的声音骤然打破死寂,惊得纪氏肝胆俱裂!只见那双凤目掠过自己,如同碾过螻蚁,最终定格在孟奚洲身上:“本宫此番,是来谢你二女儿的。”
“她將本宫从鬼门关拽了回来——”长公主字字如寒刃破冰,“是本宫的大恩人!”
纪氏脑中似有火药炸开!兄妹私奔的算计顷刻间土崩瓦解,只剩漫天血雾。
角落里孟南意猛地抬头,姣好的面容扭曲如恶鬼——都已经变成乡野贱婢,又竟借著长公主的命翻了身?凭什么?!
“谢仪稍后便到,侯爷既忙著处理家事,本宫就不便再打扰了。”
语毕,长公主最后看了一眼孟奚洲便转身,衣袂带风,如同来时一般,带著威仪飘然离去。
“恭送殿下——”
沉重的祠堂大门在刺耳的“吱嘎”声中闭合。
“毒妇!”孟钦瑞怒斥同时响起,“不敬先祖?构陷嫡女?我孟家祖坟都要被你这蛇蝎心肠感动塌了!”
烛泪狂泻,將孟奚洲的影子拉长,恰好笼住了孟钦瑞对面想退却又不敢退的纪氏。
母亲啊……
孟奚洲的唇角缓缓勾起冰冷的弧度。
危险面前逃无可逃的感觉……可还痛快?